第5章 密会（三）
这个老人，赫然正是李立成！
很久不见，于小明几乎把这个人忘在脑后。现在一见面，立刻就想了起来，这位德高望重大名鼎鼎的院士，探月工程的首席顾问，却与许秀琴的死有关，而且很可能是天耘会员！一时间，于小明感到喉咙发干，心跳急促，几乎无法呼吸。
然而李立成目光一接触到他，就很自然的移了开去，不带一丝扭捏或惊异，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一样。某个时候，于小明都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人，然而李立成那满头白发，额头密布的老年斑，那双总是弯起来的盈满笑意的眼睛，尤其是那因为右腿毛病而有点瘸的走路姿态，有点像一只断了一条腿的螃蟹。那是属于李立成的独特姿态，绝不会错。
于小明又想，或许时间太久，李立成已经把仅有一面之缘的自己忘掉了。毕竟人家是日理万机的大学者，忘掉自己一个无名小卒也很正常。就在这时，却见身旁的周航扭捏不安的站起来，叫得一声：“李教授”
周航的叫声细若蚊蝇，却仿佛一声惊雷在于小明耳边炸响，让他眼睛发花，呼吸急促。李立成也听到了，笑眯眯道：“小周，这么多年不见，你还好吧？”
周航局促的点点头，道了一声：“嗯。”
李立成笑着双手向下压了一下，道：“坐下，我们慢慢说。”
当下各人落座。中国的会议讲究按职位高低排座次，但这次会议安排得很急，也就没有那么多讲究，除了刘雄居中而坐，其他人也就随意找个位子坐下。刘雄拿出个笔记本写着什么，似乎在准备会议发言，一时没有说话，会场气氛有些发闷。
于小明回头轻声问周航道：“你认识李院士？”
周航点点头：“我上大学时，李院士教过我专业课我性格内向，没有人愿意理我，李院士反而主动和我说话，经常给我答疑，教我物理化学知识，我很感激他呢”
于小明困难的咽了口口水。这书呆子不知道人心的复杂，一个大教授，又怎么会无缘无故主动接近一个本科生？何况这个本科生看起来呆头呆脑，并非经天纬地之才。而且既然李立成还能记得数年前自己一个籍籍无名的学生，却又怎么会忘了一个月前与自己相谈甚欢的年轻朋友？不，李立成并没有忘记，只是在掩饰什么。想到这里，于小明越发悚然而惊。
周航道：“咦，小明，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你很热吗？”
于小明摇摇头，不禁朝李立成看去，李立成也毫不回避的朝他看来，还笑着朝他点点头，好似一位德艺双馨的老学者勉励后学晚辈。于小明心里一寒，忙转过头去。
周航不由问道：“小明，你也认识李院士？”
于小明强笑道：“哦李院士很有名，经常在电视上看到，这回终于看到真人了，呵呵”
刘雄终于放下笔记本，抬腕看看表，道：“九点整。我们现在开会。肖司令，连夜把你们请到这里来开会，原因你们也都清楚，我也就不再赘述。我先介绍一下今天参会的各位同志。”
刘雄逐一介绍参会者，那个相貌质朴的中年人刘雄介绍得语焉不详，只说来自中央某部，叫做“黎部长”。那个样貌年轻的学者名叫袁立，居然也是一名院士。袁立和李立成坐在一起，宛然一对爷孙，作为一名院士实在是太年轻了一点。刘雄言辞中却对袁立足够尊重，和介绍李立成的口吻没什么两样。
介绍完毕，刘雄道：“肖司令，时间紧迫，咱们直入正题吧。你们昨天来了个报告，竟然要求取消探月工程，是怎么回事？”
刘雄这一问，齐汉林第一个忍不住就要开口，还是冷庆恒一个劲朝他使眼色，才让他暂时抑制住自己的冲动。肖成山理了一下思路，缓缓道：“这和我们这些年来一直运行的一号行动有关”
刘雄道：“一号行动我大致知道一点，是空军独立开展的一个项目，据说是与大规模破坏性地质活动有关，对吧？”
肖成山叹口气道：“这样吧，刘局长，光是口头汇报恐怕不够详尽，先请各位领导专家看一段视频。看完我们再做讨论。”
当下他一挥手，徐云星便操作笔记本电脑，会议室一头的液晶大屏幕上便现出图像，众人纷纷转过头去，定睛细看。图像视角是在天空朝前下方俯瞰，画面微有些抖动，应该是无人机在空中拍摄。图像显示的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崇山峻岭。齐汉林、于小明等一眼就看出，那是野狼山。
开始的一分钟，图像里除了崇山峻岭并无出奇之处。突然，画面猛烈的抖动了一下，却见天边升起了一团淡金色的“光雾”。光雾瞬间膨胀至天空，光雾中，可以看到一团朦朦胧胧的影子在变幻着，蠕动着，粗看毫无规律，仔细一看，却酷似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舞动一柄巨大的战斧，甚至连巨人头脸五官都隐约可见。尤其巨人额头中的那只独眼，每一次闪动，必然射出一道电光，打在地面上便火光四起，山体崩塌突然间，画面亮得刺眼，接着便一片漆黑。这一段长度不超过三分钟的视频便结束了。
刘雄、黎部长等人面面相觑。肖成山解释道：“这是4月25日，我们的无人机在野狼山上空拍摄到的画面。我们一共派出八架无人机，全部损失殆尽，这是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质量最好的一段视频。空军一号行动启动八年以来，直到前两天，我们才直接拍到这样的画面。”
刘雄问道：“那一团东西是什么？看起来像个怪物？”
冷庆恒道：“刘局长，可以明确的说，它的确是一个生命体，我们叫做‘盘古’。用光学镜头看起来很模糊，不太容易确认。当你身临现场用肉眼看到，那种震撼无法言喻，你立刻就会确信无疑，那就是一个生命体，只是和人类大为不同。”
刘雄和黎部长脸色都很古怪，黎部长问道：“谁亲眼看到过？你们吗？”
冷庆恒指着齐汉林的等四人道：“前几天在野狼山里，他们几个，还有我本人，都亲眼看到过盘古。”
刘雄脸上忽阴忽晴。刚才的话要是换做别人来说，那他一定会以为对方是精神病，可这话从两名将军嘴里说出来，那又另当别论了。刘雄道：“老肖，老冷，原来空军的一号行动就是在弄这个？”
肖成山毫不迟疑的点点头：“是的，一号行动的目的就是为了监控盘古。因为十一年前，我们有三十一个战友因为盘古而牺牲。无论如何，我们也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这个事情想必你也听说过。”
刘雄动容道：“原来十一年前的那场大灾变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