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真相（二）
一看到这两个人，于小明登时毛骨悚然，瞠目结舌，仿佛看到了天底下最可怕的事。齐汉林则一下跳起来，举起枪朝着两人瞄准，手却颤抖着，手指上仿佛压着千钧重担，总也无法扣动扳机。就算刚才看到盘古时，他也不曾如此惧怕。
于小明从没有见过这么古怪的“人”。左边那人，身体瘦的如同一根竹竿，这并非夸张，真是比竹竿粗不了多少，脸更是瘦成骷髅，眼睛深陷成两个硕大的黑洞。然而最骇人的不是这些，而是额头上又长出一只眼睛，很小，却突出额头，眼球很小，迅速转动着，闪着狡黠而凶狠的光芒。更诡异的是，他的双手双脚都已经严重萎缩，变得畸形古怪，尤其是双脚都几乎已经消失。这导致他双脚不能着地，也就是说他真的是漂浮在空中滑行，难怪他的行走姿势那样怪异。事实上，这不是个人，而是一个活着的“幽灵”。
但是，真正让于小明惊骇的却是“幽灵”身边的那个人。那个人相貌平常，神情质朴，除了眼中偶然闪过一丝凶悍的光芒，也就是一个平常人。然而就是这个平常人，让于小明的心跳几乎停顿。
因为他竟是刘志斌。
于小明此时大脑几乎“卡死”，只是反复转着一个念头：刘志斌没有死！他竟没有死！！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刘志斌却微笑着招呼道：“小明，我们又见面了。”
于小明脑子总算恢复了一点功能，涩然道：“刘所长你没有死，那天你是骗我的，是和邱洪强串通起来，跟我演了一出戏，是么？”
刘志斌道：“小明，你不至于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吧，那就太让我失望了。”
刘志斌就是这样一个人，哪怕他话里显得得意洋洋，但是从其表情上根本看不出来。他脸上的微笑总是让人觉得很厚重很诚恳，哪怕他明明是在炫耀。
于小明一点点明白过来：“你们是天耘会成员你在利用我可是，我有什么可以利用的？”
刘志斌道：“小明，你还不明白吗，要不是你执拗的要查许秀琴的案子，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情，有今天这种结果？我们需要这么一个执拗的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我们管这种人叫历史的‘推动者’还不明白？那你再想想，是谁把死神带到这里来？”
于小明满头冷汗涟涟，他回头看一眼周航，无力的争辩道：“你弄错了，不是我带他到这里来”
刘志斌道：“傻瓜，他只信任你一个人，要不是你，他肯到这里来么？”
于小明登时一哆嗦，面如死灰，却又不禁问道：“可是，后来邱洪强为什么试图杀死周航？你们不是需要死神么？”
刘志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对着齐汉林等人道：“各位，我们其实可以进行一次平和的谈话。齐处长，要是觉得你那把小手枪有用的话，那你不妨试试看。”
齐汉林只是死死盯着那个幽灵一样的怪人，压根就没听到他说话。刘志斌又加重语气，用威胁的口吻说了一遍，齐汉林嘶声道：“当然得试试我必须杀死他，这是我的职责”
他瞄准幽灵，大口喘着气，手指慢慢扣下扳机忽然王若秋叫道：“不，别开枪！别伤害他！”
王若秋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相识这么久，于小明也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动情。齐汉林一怔，僵在那里。
那幽灵忽然说道：“好，不愧是李文华的女儿，这点孝心还是有的。”
幽灵的声音又尖又弱，干巴巴的，就像两片石头相互剐蹭发出的噪声，又像什么昆虫发出的哀鸣，就是不像人的话声。这幽灵竟然是王若秋的父亲？于小明如同被耳旁突然响起炸雷，耳膜被震得嗡嗡直响。
齐汉林愣了片刻，突然叫道：“我明白了！我什么都明白了！当然是他主导了这一切！是他命令你这么做的！他让你催眠死神唤醒盘古，让你就这么做了！是不是？”
他怒目瞪着王若秋，虽然早已猜到答案，但他内心深处还是希望王若秋能够否认，哪怕保持沉默也好。没想到王若秋毫不迟疑的点点头道：“是的，我不得不这么做。”
齐汉林怒道：“你蠢吗！当年你我是亲眼看到盘古给这个世界带来的浩劫，为什么你还要听从这个荒谬愚蠢的命令？仅仅是因为他是你的父亲，你就愿意祭祀所有人的生命吗？”
王若秋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却有两颗清泪顺着眼角静静流淌下来。
李文华忽道：“汉林，你还是那么沉不住气。若秋她听我这个父亲的话，重情重义，这有什么不对？”
齐汉林回头看着他，眼中满是戏谑，道：“李局，多少年了，到现在你才跟我谈情义。当年你一直利用我，把我当做你达到目的工具，甚至不惜利用诈死陷我于险境，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谈情义？你杀死了多少无辜的人，就为了那个去往天耘文明那个缥缈的梦想，那个时候你怎么就不谈情义？”
于小明不由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刘志斌。原来这些天耘会徒都有利用诈死达到自己目的习惯，这大概也是他们的一种传承吧。
李文华道：“不，你错了，这绝不缥缈。这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生命的进化。”
齐汉林挖苦道：“李局长，你先看看自己这副尊容，这就是所谓的进化？再看看那些可怜的亡灵，不过成为盘古腹中的餐食。如果你把这个叫做进化，那这个进化未免也太蠢了些。”
李文华肃然道：“我本人也许是进化失败的案例，但这并不能说是进化方向错了。恰恰相反，这说明进化是有效的，只是还需要更多的时间。生命和文明的进化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也许会走很多弯路，但终究都会那样。因为那是宇宙的趋势。”
齐汉林愣了愣道：“李局长，至少你的口才没有变差，什么肮脏的事情到了你的口里，都会变得那么冠冕堂皇，好像你才是有道理的一方，我才是无理取闹一样。不过无论你怎样舌绽莲花，都无法掩饰你那些勾当的罪大恶极，也无法避免失败的下场。盘古这一次被杀死了，至少又一次陷入了沉睡，你又一次失败了，不是么？”
齐汉林有心用对方最擅长的言辞，狠狠挫一挫这个昔日上级，也是昔日最大死敌的气焰，以李文华的风格，自然会选择最锋利的言辞予以反击。没想到这回李文华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是么。”便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