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龙心（五）
所有人都以为，齐汉林还有什么话要向王若秋说，谁料齐汉林却看着于小明道：“小明，你过来一下，我们说两句。”
于小明既感意外，又隐隐预感到了什么，便随着齐汉林走到一边。齐汉林沉默片刻，道：“小明，我这次下去吉凶难测，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反而是地面上，如果我上不来”
于小明道：“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是为了他，对吗？”
他们都回头看去。周航无精打采的站在王若秋身边，脸色阴沉得可怕，王若秋则像个大姐姐那样关切的看着他。齐汉林点点头，吸了口气道：“若秋我了解，关键时候她下不了手。我只能靠你了，你是一个警察，应该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
于小明迟疑良久，终于点了点头。齐汉林看着他道：“那好，我相信你。”
齐汉林转身往回走去，于小明忽道：“等等齐处长，我还有个事情想问你。我一直不敢问，不愿意提起，可是终究还是必须问清楚”
齐汉林一怔，又转回来道：“什么事情？你问吧。”
于小明道：“你还记得4月4日凌晨，发生在鲤鱼巷16号的事情吗？”
齐汉林皱眉沉吟道：“4月4日凌晨那不是陈菡遇难的日子吗？可是和鲤鱼巷又有什么关系？”
于小明一愣：“怎么，你竟然不知道？你不知道陈菡的死因？”
齐汉林道：“那天晚上，陈菡给我打了个电话，报告我说发现太升桥电厂小区那一带有情况，要去看看。有什么情况她也没说清楚，我派人去接应，却也一直联系不上她。当时我就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果然第二天就得到她遇难的消息，还说是车祸出事，我当然知道这是天耘会干的。怎么，关于她的死因，你知道什么？”
于小明眼中忽然涌出眼泪，身体颤抖着，道：“陈菡是我打死的”仿佛怕对方听不清楚，这句话是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吐出来的。
齐汉林登时如同被当头一棍，身体一晃，险些摔倒在地。他慌忙站稳，愣了好一会才道：“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
于小明道：“那天晚上在鲤鱼巷1号那幢旧楼房房顶，我看到有一条影子朝我走过来，我还以为是亡灵，就开了枪没想到，竟然是她”
说完这句话，他早已泪流满脸，似乎有些力不能支，竟然说不下去。停了一会才接着道：“我就想知道，那个时间，陈菡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是谁叫她去那个地方的？”
齐汉林茫然摇摇头，喃喃道：“她为什么出现在那里？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
他看了于小明一眼，眼里竟带着凌厉的凶光。于小明不由自主后退一步，齐汉林早已掉头而去。陶明哲迎上来，他粗声粗气道：“走，现在就走！”
当下陶明哲和齐汉林二人在两名黑袍人的帮助下，穿上那套沉重的防护服。其中一个吊舱也已经放下来与地面齐平，两人艰难的挪进吊舱里。吊舱里果然塞满了武器、食物、照明设备、氧气瓶等等，总之所有这次下井探险能够用到的都放了进来。井口旁边有个控制室里，一名中年黑袍人坐在控制台后操作。陶明哲通过语音通话器下令：“出发！”
吊舱便缓缓下沉。在吊舱沉入井口的一瞬间，齐汉林通过吊舱舷窗向外看来，齐汉林的目光分别在于小明和王若秋脸上停留了一下，其中含义颇为复杂。
吊舱沉入井里不久，和地面的语音通讯便中断了，仍能通过数据线与控制室联系。冷庆恒、王若秋、于小明、戴林等紧张的守在控制室前，等着里面传出来的消息。李菲仍按照冷庆恒的命令，守在辐射成像仪前。至于周航，仍是病恹恹的呆在一边，似乎对什么都毫无兴趣。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半小时，原本坐在控制室里的那个中年黑袍人忽然紧张起来，紧张的一通操作，通于小明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中年黑袍人瞥了他一眼，于小明急着又问，对方却不耐烦起来，喝道：“瞎问什么！”
于小明大怒，正要呵斥，冷庆恒冲他摆摆手，对中年黑袍人道：“我们现在和陶总合作，就是陶总的伙伴，有权利知道这次行动的进展。如果你不提供进展信息，有什么问题由你承担。”
中年黑袍人迟疑了一下，终于道：“刚才下面传来信息，吊舱已经到底了。和预想的一样，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地穴。使者大人他们已经离开吊舱，展开行动了。目前一切顺利，但是从现在起，就失去和他们的联系了，除非他们回到吊舱。”
冷庆恒等听了，又是兴奋，又是担忧。兴奋的是齐汉林和陶明哲每进一步，便朝他们所寻找的那个终极秘密又接近了一步。担忧的是齐汉林和陶明哲每进一步，危险便增加一分，能否确保安全，实在难说得很。
于小明正聚精会神的盯着控制台上的通讯单元，盼望有信息传回，忽然隐隐听到有一种呻吟似的的嘶声传来，这声音十分熟悉又令人揪心，他猛然向四周看去，四周尽是黑沉沉的夜色，只是谁知这无尽的夜色中，又隐藏着多少可怕的东西。
一晃眼，却见周航不知什么时候又双手抱头，躺在地上，他显然在竭力忍着让自己不至于发出痛苦的惨叫，但是声音终究憋不住挤出来，产生了一种怪异的呻吟声。迟不迟早不早，他偏偏在这个时候又犯病了。
王若秋先已朝周航跑去，于小明随后跟上，王若秋将周航扶坐起来，问道：“小周，别慌，深呼吸，集中精力想自己喜欢的东西，想物理、数学”
然而王若秋的话并没有缓解他的痛苦，于小明皱眉问道：“怎么了？又看到那影子了？他的幻觉越来越严重了。”
王若秋叹道：“你怎么知道是幻觉？也许我们才是活在幻觉之中，不是吗。”
于小明一怔，旋即想起了什么，失声道：“不错，那些亡灵！得让冷教授他们再测测，别让亡灵溜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