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调查（二）
弄清了于小明身份，林大城一扫怀疑，连声招呼道：“来，请坐请坐小黎，快给泡三杯茶来。”三人在沙发上坐下，喝着茶水，刚才的紧张早飞到了九霄云外。
于小明随口道：“林所长，早上你们是不是去柏山公墓出现场，那里是不是出了命案？”
林大城一怔，却反问道：“你怎么知道那里出了命案？我刚才可没说这个事情啊。”
于小明暗暗懊恼又说漏了嘴，王若秋道：“我们是听旁人说的，这个事情早就传得满城风雨了。”
林大城“嘿嘿”干笑道：“我们这种小地方，出点事情保准十分钟人人都知道，比上网还快。”
于小明乘机问道：“这个事情传得邪乎，是真的吗？怎么处理的？”
林大城摇摇头道：“现在案子有县局刑侦大队接手，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他不愿多说柏山公墓案，话头一转，又道：“说起你们刘所长，我和他最早接触是在五年前”
于小明接过话头道：“是不是为了大学生林勇进入野狼山失踪一案，刘所主动跟你这边联系？”
林大城连连点头道：“对，对，想不到你也知道这个事情。当年就是我和刘所长直接联系的，联系前他已经把失踪人员的背景调查做得非常扎实，分析起案子来井井有条，一清二楚，业务能力真不是盖的。我和他打交道就那么四五回，但是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他可以算我的半个师傅”
于小明也深知刘志斌的能力，要是刘志斌现在还在，会不会也和他有同样的思路，做同样的事情？于小明无暇多想，道：“林所长，我今天来，就是为了五年前林勇失踪一案，想问一下相关的情况！”
林大城眉头拧成一团，疑道：“为了这个案子？这个案子不是早已结案了吗，林勇也按失踪人员处理，还有什么可说的？”
于小明道：“是这样的，最近我们辖区发生了一起案子，一名叫许秀琴的老年妇女死亡，她就是林勇的母亲。我发觉这个案子有一些疑点，和五年前林勇失踪也有关系，所以认为有必要再了解一下当年林勇失踪案的情况”他将许秀琴案大致说了一下，当然涉及到什么幽灵、亡灵、天耘会一概不提，省得徒增波折。
听他说完，林大城道：“你认为当年林勇入山失踪，不是意外事故，而是人为作案？”
于小明忙道：“不，我只是认为有必要把林勇失踪案再了解清楚一点，如果能够排除人为作案的可能，对于许秀琴案也有帮助的”
林大城端着茶杯，却不喝茶，眼神空洞，仿佛忽然进入了静默状态。于小明不知他怎么了，更不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是不是哪里说错了，不由向王若秋看去。王若秋微微摇头，示意他暂且等待。
许久，林大城长叹一声，道：“小明，其实早在五年前，我就怀疑林勇的失踪，有可能是人为作案。”
于小明一惊，又是一喜，忙问道：“真的么？”
林大城点点头，缓缓道：“这也是我长久以来的一块心病，你听我慢慢说五年前，我还是一个小警察，我记得12月那一天，我接到刘所长的电话”
于小明道：“是12月21日。”
林大城看他一眼，点点头道：“对，就是12月21日，刘所长打来电话，说他们辖区有个居民叫林勇的，进入野狼山后失踪了，请我们协助救援。第二天，林勇的母亲，那个叫许秀琴的老太太也赶来了，直到搜救结束才离开，要说老太太为了救儿子也是拼了。我们组织了本地民兵，还征召了一些熟悉地形的村民，大概有五十多人进山搜救。可是野狼山这种地方大家都知道，几十号人进山能有什么用？更何况天寒地冻的，条件更是恶劣，一连找了一个礼拜，什么线索都没找到，还伤了几个人，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些情况于小明都听说过，不由问道：“这些不是说明，林勇的失踪是意外事故吗？”
林大城道：“对，看起来这是一场意外事故。可是在搜救过程中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接到刘所长电话的前几天应该是12月16日那天晚上，当时还是我值班，忽然接到一个报案电话，说有个人在野狼山里失踪了，还是个大学生。我想问清楚情况，对方却把电话给挂掉了。一看对方来电显示，竟然是乱码。我当时就把这个情况向当时的所长欧志鹏汇报，老欧说这就是个恶作剧，我也就没往心里去。可是几天后就发生了林勇这事，我不认为这是个巧合”
于小明一惊，道：“还有这个事？！”
林大城接着道：“后来我又把这事情提出来。可是当时老欧快退休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我也没什么证据把那个电话和林勇失踪联系起来，这事也一样不了了之。”
于小明急道：“两个事情之间怎么能没有关系呢？至少也该查一查，排除一下吧？”
林大城苦笑道：“其实我一直心怀内疚，这的确是我的失职可是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
王若秋道：“这也不能怪林所长，当时又不是他负责，他也无能为力。”林大城感激的看她一眼。
于小明想了想问道：“那这个报警的人，后来查清楚了吗？”
林大城两手一摊道：“没有线索怎么查？不过我记得很清楚，这个人的声音很有特点，特别低沉沙哑，但是听得很清楚，很有穿透力”
于小明又是一惊，登时想起昨晚听到的那个“林先生”那低沉嘶哑的声音。难道报警的竟是此人？
他忙问道：“那个报警电话是12月16日么？是几点钟？那个人是怎么说的？”
林大城道：“嗯大约是晚上八点过吧，时间太久也记不清了。他说话很简短，就是一句，‘半小时前，省工大一名林姓大学生在黑龙沟入口失踪，请立即救援’，然后就挂断电话。一句话很简短，但是搜救所需要的全部信息都在里面。”
于小明忙道：“黑龙沟？那为什么不去黑龙沟找林勇？”
林大城苦笑道：“就是世代居住在野狼山下的村民，也不知道黑龙沟在哪里，你们根本不知道野狼山的险恶，几千米深，长达上百公里深沟峡谷就有不下十条，每一条都是人类无法涉足的绝境，黑龙沟可能就是其中一条，怎么去找？”
于小明知道他说的是实情，不由嘟囔道：“这个林勇，竟然真的跑到那种地方去，那不是找死么。”
周航道：“林勇这个人就爱冒险，当年在学校也是出了名的。”
林大城又道：“当时这个人报案人说话特别冷静，特别清楚，我怀疑他是一名警察。”
于小明一惊：“一名警察？”
林大城点点头：“一名警察，或者一名军人。那种情况下，一般人都会难免惊慌失措，只有经过训练的警察或军人，才能在那种情况下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于小明愕然，一时陷入沉思。林大城忽然大声道：“查！去查！”
于小明愕然道：“什么？”
林大城很诚恳的道：“小明，其实这个事情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可惜我已经老了，无能为力了。你好好去查，如果查出什么来，一定要告诉我！让我卸下心上这块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