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你是谁
陈言本来是已经死了的。
其实他确实是个疯子,呆在精神病院的被害妄想症患者。
就因为他的姐姐一句“他得了很严重的妄想症,他是个疯子!”他在青山精神病院被关了五年,等他再出院的时候,却被一辆闯红灯的货车撞死。
倒下的瞬间,他听不见周围人的惊呼声,他瞪大着眼对着刺眼的灯光,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那一瞬间,他清楚的看见了他的姐夫,在那个撞死的车上坐着。
可是为什么要撞死他,他进入精神病院的导火线是什么,等陈言醒后,他却记不清了。
他甚至开始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病,还是那一瞬间是不是又发病了。
他只知道那个所谓的系统找上了他,它冰冷的机械音听起来仍有开玩笑的嫌疑。
“我可以让你复活,陈言。你愿意活下来吗,只要你按我说的做,你就不用死。”
对死亡的恐惧让他瞬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救,救我。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求生的本能让他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应下。
“你做了非常正确的决定,你一定不会后悔的……”他最后在听到这句话后,便陷入了昏迷。
等再次醒来后,他便连同那一把长剑一同出现在那对杀人魔的别墅里。系统发布的任务便是,让他逃出去。
逃出去,他也想逃出去。
刚开始的前几天,他被折磨的甚至想死去。他像只可悲的老鼠一样被人戏弄,内心几乎是一片死寂。而当他看见十岁的女孩被玩弄折磨而死去时,那是他第一次想要反抗。
他开始不再悲观。
他憎恶他们戏弄人命的嚣张,为那个女孩感到怜悯,甚至开始认知到自己的怯弱与无能。
不久后他又一次被男人用铁棒毒打,而当时他身下藏着的是他们给“猎物”吃的迷药。他紧紧的攥着胸口,不再痛苦的哀嚎,他甚至露出来久违的笑容。
从此再也不会有无辜的生命死去。
他开始每天将小剂量的药,下进那对杀人魔日常使用的水里,只使他们丧失大半力气,却又无法陷入昏迷。
他将自己身上遭遇的一切慢慢报复回去,甚至更狠。
直至今日,他杀死他们,逃了出来。
陈言将从厨房搜出的油,倒在大厅的地毯上,两具死状狰狞的尸体上,随后掏出口袋中的打火机扔在地上。
微弱的火焰在碰到燃烧物迅速膨胀起来,灼热的温度烧得人皮肤发痒生疼,驱逐着绝望的阴冷。
他走到阳光下,江忌已经捂着耳朵晕倒在地上了,陈言背起他瘦弱的身体,慢慢转身离开。
在他的身后,是一朵正在燃烧罪恶的死亡之花。
陈言并没有栖身的房子,他甚至连去医院挂号的钱都没有,精神病院的五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阴郁而颓废,也使他与这个社会渐渐脱轨。
他只能带着昏迷的江忌回到他父母生前的那间小房子里。
由于常年没人居住,那间在老社区的小房子里布满了灰尘,床褥间全是老鼠栖身的痕迹,厕所里的蟑螂四处乱窜。
陈言将毛絮外露的被子甩在地上,把江忌放置在还算干净的床板上,便躺到一边沉沉睡去。
那半个月他几乎天天精神紧绷,今晚这几乎是他最近睡过最安稳的觉。
天色慢慢暗沉,头顶传来的一阵瘙痒惊醒了陈言,他揉了揉眼睛,却在朦胧的冷月下,看见自己面前正直直矗立着一个人影。
那人影面朝着他,手里拿着一把长剑。
一只老鼠受惊的从陈言头发里跑出来,陈言吓了个激灵,半坐起身,这才发现,那人正是江忌。
“江忌,江忌,你在干什么?”
由于没人居住的原因,水电早已因为欠费而被停了,开关打着根本没反应。
江忌只是握着剑站在原地,陈言叫了几声才想到,他可能是精神类药物吃多了,造成了梦游的后遗症。
他正想起床照看着江忌,直到他清醒过来,脑海中却突然传来冰冷的机械音。
“你相信这个世界有鬼吗?未知的事物才是最可怕的,黑暗中潜伏的东西令人难以想象,是玩弄折磨人命的疯狂杀人魔更恐怖,还是隐藏在女子高中的鬼魂更可怕?”
“女子高中宿舍怪谈:深夜的走廊总是游荡着一个女人的身影,她穿着白色的长裙,附身在你的房门上伸手慢慢敲击三下,一阵冷风吹过,她已经站到了你的面前。”
“任务地点:锦川女子高中废弃宿舍507寝室。”
“任务要求:今晚十二点之前进入任务场所,存活至天亮。”
“积分任务:无,完成任务可得五分。”
冰冷的机械音最后提醒道:“拒绝任务将扣除五积分,不足积分将按剩余生命值双倍扣除,是否拒绝任务。”
陈言几乎想都没想就点了接受,他根本就没有拒绝的权力。
“反正过不了任务是死,没有积分也是死,早死晚死都是死。还不如赌一把。”陈言自言自语道。
江忌已经自己躺回去了,他规规矩矩的睡在床板上,看起来正常的不行。
“你是个神经病,我也算个神经病,咱俩好歹还能当个伴儿,谁也嫌弃不了谁。”
陈言借着月光翻动着抽屉,将屋子上下全搜了个遍,大多数东西早就在两个老人去世时就搬走烧毁了。
翻完所有的地方,陈言此时只找到一把没有电池,也不知道能不能用破手电,几个硬币,和一个老式的翻盖手机。
他还找出一条长长的发带,那发带白色的底色,上面绣着镶嵌着金边的大红玫瑰,即使落满灰尘,颜色依然鲜亮。
“这个可以给江忌遮住眼睛。”他将发带环在手腕上,准备等醒了再给他。
陈言打开手机,他不仅感慨道老年手机就是耐用,到现在还能有一格电开机。他翻动着通讯录,印象中熟悉的号码,全部排列在上面。
而他的号码也端端正正的躺在里面。
他心内百感交集,伸手拨通属于自己的电话号码,但并没有任何人接听。正当他将要挂断时,电话里却突然传出一道男声:“喂?”
似乎是对深夜打电话这个行为感到愤怒,接着男人低声咒骂了一句“神经病”后,挂断了电话。
短短几个字,却震得陈言几乎失声。
“你是谁?!”陈言终于回过神来。他大声开口质问,电话里却只剩一阵忙音。
他正想确认是不是自己打错了,就在这时,手机电量告罄,接着伴随着一阵音乐声关机了。
眼前的光亮消失,陈言脑海中不断回响起那声“喂”,他试图发现这个声音的熟悉之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