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说服了，她说服了我
翁瑞尧自己想了想李乾的话，这件事他的确还没有问清楚，就下了判断，与杨甜相处的这些时日，她也做出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东西，能够再次创造奇迹也不一定。
翁瑞尧转身让翠莲带上陈从世，和他一起去找杨甜。
杨甜见着他们过来，便知他们要问什么，将丑话说在了前头：“青阳县，我是一定会去的，至于翁大人是否同行，全看大人自己的衡量。”
“今日大人便把所有的疑问都给问了，也请将所有的利害衡量清楚，我不希望到时候队伍里出现民心不稳的情形，阻挠修渠的进度。”
没人杨甜可以想办法找人，但是要是翁瑞尧自己思量不清，做到一半带着众人反悔，那她是不接受的。
接下来的路程，注定艰苦，后面众人都是需要靠着她的空间过活的，可是她的资源也不能白给，只有和她同道的人，她才有余力救助。
但翁瑞尧也不懂修渠之事，只能凭着以往的经验道：“杨姑娘，你可知建渠易，养渠难，崇州不是没有水渠，只是大多荒废。”
“你虽修渠，却不是官家，这何时开闸放水，如何浇田，水闸的位置和数目又是如何，你这些，可都一一想清楚了。”
以往的水渠，都是官家派人来修，有专门令法，尚且问题不断，翁瑞尧不信任，杨甜一个小姑娘在听了这些后，还有勇气开渠。
这就算是刚及第的进士，面对这些繁琐，也是要头疼的。
翁瑞尧自觉自己这一招，便能让杨甜死心。
杨甜却看着翁瑞尧有理有条的答道：“虽无官家，可是我自会制定规矩，浇灌稻田，以一个水闸所浇的田地为单位，一个时辰浇一顷土地，任何人不得随意延长浇灌时间。”
“每年的正月十五后开闸，九月一日后闭闸，每到开闭，便设甲头，共同照管上下，不得强占水源，不得改变水闸的固定位置和数目，如有违者，便重罚。”
“如遇汛期不涨，闰月季节变化大，便由众人共同商议开闸来浇灌农田。”
“每次开闭，需供报文字，弄虚作假者，不守条约者，并行严断。”
翁瑞尧顿时哑然，他本以为这些难题，足够让杨甜认真思考是否修渠，却不曾想，人家上上下下的细节全都想好了，完全对答如流。
他张了张嘴，还想问什么，却觉得已然没有了必要。
如果连水渠必须遵守的科条都已经想好，那必然是对这修渠之事十拿九稳，自己又何必再问。
只是他心里惊叹，想着这个小姑娘可了不得，他以前只觉得她聪慧灵敏，不输男子，可是现在看来，她的学识，绝非是普通的农家女，杨家人到底是如何养出这个女儿的。
若她是男儿，本该高中进士，在朝为官，替朝廷效力。
不过要是杨甜知道翁瑞尧的想法，只怕是连连摆手，她也只是在水利农业上有些本事，断不到能够入朝为官的地步。
一直没有说话的陈从世，此时却看向杨甜，眼里都是审视。
“你可有修渠的经验？”
杨甜在现代有参与过相关的项目，但她现在只是杨甜，便摇了摇头。
陈从世看向她：“你从来都没有修过任何水渠，怎么能夸下海口就要带着人去青阳县修渠。”
杨甜知道跟陈从世说是没有用的，她拿出陈从世对白云村设计的水渠图纸，拿着石墨笔，在他的一处图纸上做了修改。
陈从世看着她在改自己的图纸，本来是不太高兴，可是越看却越觉得有点东西。
他指着杨甜修改的地方道：“你这是加的什么？”
“这里的管身的变坡较长，应设立一个镇墩来控制水流、拦截杂物。”
“这里的涵洞，沉降缝设缝间不应小于两倍的洞高。”
杨甜连连指出来几个问题，陈从世的眼神从原本的怀疑到了惊叹，他自诩对于水利之事的通晓，无人能及，可是杨甜才这么小一点的丫头，就能看出自己的失误了？
杨甜知道，自己的学识，其实比不上陈从世，只是在现代的时候，集众家之大成，各个都知晓一点罢了。
陈从世在癔症之下还能画出这样的水渠设计图，已是非常了不得。
所以她才无论如何都要带走陈从世，若离开了他，这水渠只怕很难建成。
陈从世拿起杨甜修改后的图纸，忽然仰天大笑，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翁瑞尧以为陈从世又犯了癔症，担心的问道：“陈兄，你没事吧。”
他没听见陈从世回话，只听得他道：“好，好，有如此后生，建渠大业指日可待。”
他说着，丢了手上设计的关于白云村修渠的图纸，扔掉外衣，一把跳到了临近的河里面，他这是要洗去往日的污浊和混沌，重新面对一个全新的自己。
翁蓉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见着陈从世夸张的行径，拉着翁瑞尧退后了一步，问着他道：“爹，怎么样，可说服杨甜姑娘不要去犯险了？”
翁瑞尧道：“说服了。”
翁蓉一喜：“真的。”
“对，她说服了我，我决定带着众人，跟着她一起青阳县。”
翁蓉的喜色才刚上脸，听到这话，脸色就僵硬下来，对着翁瑞尧道：“爹，你怎么也跟着糊涂了，这事是能随意说笑的吗？”
其实她并不在意杨甜去不去青阳县，可是如今李乾非要跟着她，那就成了她最关切之事，她当然容不得任何人胡闹。
翁瑞尧对着她言道：“诶，蓉儿，先前是我看轻了杨姑娘，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只是戏言而已，可是方才我和陈兄的一番试探，才发现人杨姑娘是真有本事。”
翁蓉不信，杨甜连字都是写得歪歪扭扭的，又能读上几本书，识得几个字，又如何能肩负起修渠的大任。
她还想争辩，翁瑞尧却道：“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不懂水利，我就算说与你听了，也是无用，你相信爹的判断就行了。”
一行人朝着青阳县走去，路上停下来修整。
苗氏拿着杨甜给她的清泉水，将摘来的野菜简单的清洗了一下，还摘了嚼不动的根部扔在一旁，直叫一旁的人看得心疼。
杨家的东西，都是杨甜指点着带的，比旁人齐全的多，手头没那么紧，过得自然也要舒适一些。
之前住在杨家隔壁的吴婶跑来见着苗氏还有水来洗野菜，当即道：“我说你还是把水省着点用，这到青阳县还有几百里的路，路上没喝的了咋办。”
苗氏不在意道：“我家甜甜这么能干，还找不到水不成？”
杨甜都跟她说过了，她往壶里灌的水，那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她无论怎么用，她们家的水壶都是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