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几人在通道休息了一夜, 什么也没发生，外面安安静静, 没见黑潮来袭。
早上的时候张叔醒了, 为防感染，夜里郑医生给输了液，张叔精神好了许多, 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脸色依旧苍白, 只能回去后再调理了。
医院里有输液的条件，刚好又有能用的药品, 比起季栩曾经的条件好太多了, 那时受伤只能靠自身恢复, 太多人因为没有药物治疗, 死在一些外伤上。
急诊室的人等不下去了，他们知道徐存生变成怪物逃了，那些追随者也差不多都死了，他们要出去，他们快饿死了，必须出去找东西吃。
季栩和白亭岩他们也不能在医院久留，季栩决定出去看看, 他没有直接风化那堵墙, 只留出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拱门，小心观察, 没有发现黑丝。
季栩：“我去大厅看一下。”
秦砚安：“我和你一起去。”
季栩看向秦砚安，他想让秦砚安留下来照看张叔, 和白亭岩相比, 季栩更相信秦砚安, 亲戚关系并不能让他交付信任，和远房表亲比起来，他大伯家的堂兄倒是更亲，结果还不是为了利益背叛？至于保安大叔……季栩无法拿张叔的性命去赌一个人的善良。
可秦砚安有自己的选择，和张叔比起来，他更担心季栩的安危。
不谈人情，单从利益角度来说，白亭岩都不会动张叔，反而会尽可能保护他，以此来交好季栩，他们二人的实力摆在这里，只要白亭岩不傻，就知道怎么选。
秦砚安已经发现，季栩很难信任别人，他防着所有人，即便是秋姨和张叔，他也未必全心信任，陌生和不熟的人就更难让他信任了。
秦砚安道：“张叔就拜托陶医生他们照顾了，可以吗？”
秦砚安看出白亭岩和陶医生的关系匪浅，只要托付给陶医生，也就相当于是交给了白亭岩。
白亭岩点头应下，“张叔交给我们，你们小心。”
事已至此，季栩只好道谢，“我们很快回来。”
季栩和秦砚安走出拱门，小心的原路返回。
整个医院静悄悄，爬满墙壁和地面的黑丝已经全部消失，昨夜的一切都仿若梦境，可破损的墙面告诉季栩，一切都是真的。
季栩轻轻推开一扇被摧毁的诊室门，里面干干净净，没有尸体也没有血迹，像是从未有人存在过。季栩接连推开每一间诊室，里面都是空的，躲在里面的人都变成了黑潮的养料，被一并带走了。
两人走到医院大厅，没有发现黑潮的踪迹，地面很干净，就连被水晶能量摧毁的狂尸碎块都一并消失了。
季栩拧眉，这黑潮是真不挑食，什么都能吃得下，也难怪徐存生的全畸态会逃了，这要是被捉住，也是成为养料的份。
两人的视线停在门口的货车上，经过昨夜的狂尸群轰炸，车身脏污不堪，覆盖了厚厚一层，如今车身却干干净净，像是被怪物仔细舔过一遍。
水晶手串回到季栩手腕上，他的掌心攥着水晶珠子，缓缓靠近货车。两人围着货车转了好几圈，车底、车厢、驾驶室都找过了，不见黑潮踪迹。
季栩打开车门，拎出常用的棒球棍，打算去楼上看看。
两人从扶梯上到二楼，一眼就看见完全敞开的窗口，这就是黑暗物质进入医院的通道，让季栩的加固形同虚设，也是让陶医生在医院里还能被侵蚀的原因。
季栩提着棒球棍走过去，做好随时扔出水晶的准备，谨慎靠近窗口，探头往外看了一眼，没看见黑潮，却看见了挂在窗外的输液管，许多根缠在一起，下端断口处还有血迹。
季栩知道，这就是把医护人员挂出去喂怪物的绳子。
季栩关上玻璃窗，正要去检查其他窗户，
视线突然凝在一处不动了，他心脏狂跳，耳膜鼓胀，就连呼吸都停住了，视野中只有那一点绿色，如此美丽，充满生机。
季栩缓缓蹲下，看着翻倒的一盆绿植——曾经的绿植，现在叶片和根茎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一个巴掌大的小花盆，藏在黑色叶片之下，花盆里长着豆粒大的小瓣，宝石般翠绿通透，小瓣里的绿色，像是随时都会流淌出来。
在满目腐朽灰败的末世，这无疑是最美的景色。
季栩小心翼翼伸手，抚上那点绿色，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季栩也曾想过，医院发生的这一切，是否也有他的责任？如果他没有加固医院，徐存生是不是就不会占据医院，做出如此恶事？这样黑潮是不是也就不会出现了？
现在他有了答案，无论他是否加固医院，都无法影响徐存生对医护人员的恨，也无法阻止他找医护人员报仇，黑潮也依旧会出现。
因为，前世的青江市就出现过一只黑潮！
黑潮只有在极为偶然的情况下才会形成，每一只黑潮都有自己的属性，而医院这只黑潮，极有可能是幸存者梦寐以求的属性！
季栩从前世已知的信息中，大致拼凑出一条线索——青江市曾出现过一只黑潮，后来黑潮无故消失，再没出现过，那时有外人进入青江市，从青江市带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朵花。
说起这朵花就厉害了，传言曾引起无数人争夺，结果娇花变噩梦，所有争抢的人全被娇花给消灭了，娇花自此失去踪迹。几个月后，农城的消息在幸存者之间流传，据说农城有未被侵蚀的粮食，外界珍贵的纯净种子也是来自农城。
娇花的消息再次出现，也更为具体，消息称那是一朵净之花，可以净化土壤中的黑暗物质，经过多次培育净化，这才得到纯净种子，有了纯净种子和干净土地，也就有了未被侵蚀的粮食。
而这朵净之花，则是来自青江市。
季栩不知这些消息从何而来，是真是假，但纯净粮食的确是真的。当时青江市及周边的幸存者基地联络频繁，隐隐有联合的趋势，想要联手攻进农城，抢回原本属于青江市的净之花。后来的发展季栩就不知道了，因为他被囚困在了循环噩梦中。
一切重来，季栩一直在等净之花，无论消息是真是假，他都不会放弃，为此他在市区的房子里囤物资，做好了长期寻找和等待的准备，只为提前找到净之花。
黑潮千变万化，难以捉摸，谁也不能保证不会是一朵花。
季栩当初也没把黑潮和净之花联系到一起，如今亲眼看见纯净绿植，窗口又是黑潮的必经之地，如此反推，一切就都明了，为什么青江市的黑潮会无故消失，原因自然是被人带离了青江市。
季栩只是没想到，黑潮的根源竟是在白湾镇。
季栩伸手，想要去拿小花盆，寒意如同毒蛇般爬上脊背，浑身每颗细胞都在颤栗，季栩猛地回身，已经被人一把抱住向后摔去。边上看似关闭的玻璃窗突然弹开，一速黑丝飞射而来，在空中绽放，如同捕捉猎物的大网，兜头罩向季栩和秦砚安！
季栩顾不得距离太近，向着黑丝大网扔出一颗水晶，努力转身，背后以对，季栩带着秦砚安被爆开的能量冲击的滑出去，撞在二楼的玻璃护栏上才停下。
季栩一口血沫喷在玻璃护栏上，五脏六腑都被冲击的移了位，后背扎着许多地砖碎片，他挡住了大部分冲击，秦砚安只是被飞溅的碎片擦伤了几处，可他圆睁的瞳孔瞬间变成竖瞳，眸中金色蔓延！
被摧毁的黑丝大网重新收成一束，朝着两人飞射，季栩用最快速度投放出一面墙，投放和实物之间会有一个时间差，这个时间差导致季栩的能力在实战中起不到太大作用，因为太慢了，敌人不会等他准备好再
进攻！
可他现在别无他法，只能冒险一试，他和秦砚安都承受不住第二次的水晶能量冲击！
季栩看着精神能量出现，看着能量框架逐渐凝实，黑丝到了近前，和半凝实的墙壁相触……黑色利爪猛地抓了过去！
季栩瞳孔骤缩，“别碰！”
黑色利爪已经一把抓住黑丝，如同扼住了毒蛇的七寸，黑丝在秦砚安的利爪下缠绕扭动，死死缠住布满鳞片的右臂！
黑色鳞片沿着秦砚安的手肘迅速向上蔓延，畸化速度快到失控！
完整墙壁终于出现，秦砚安却被黑丝拖走了！季栩绕过墙壁追出去，脑袋突然炸-裂般剧痛，冷汗瞬间浸透全身，季栩还在向前，眼前的一切像是漂浮在水面上，晃动不休。
短短时间，秦砚安的双臂已经完全被鳞片覆盖，双手变成利爪，正被黑丝缠住向窗口拖去！
“秦……秦砚安！”季栩向前冲去，想要抓住秦砚安，身体却撞在侧边的墙壁上，眼睁睁看着秦砚安从窗口掉了下去！
季栩扑到窗口，却没在楼下看见秦砚安，他被黑潮拖走了！
季栩剧烈喘息，冷汗不停往下滴落，如潮如海的痛苦向他不停拍击，季栩在承受痛苦的同时还要分出意识自守，绝不会让入侵有任何可乘之机！
纯白的意识世界，白雾剧烈翻腾，每一次翻滚都在撕扯凌迟季栩的意识，白雾中的黑影形状愈发清晰，直到现在白雾世界都没有给出一个清晰的认知，这就表示二次入侵的畸化能力，还未真正形成。
“秦砚安——！！！”季栩冲着窗外大吼一声，希望秦砚安能给出回应。
可是没有，窗外除了狂尸的吼叫，并没有秦砚安的声音！
季栩拖着棒球棍，踉跄着往楼上跑，每跑一层都要趴到窗口看一眼，寻找黑潮和秦砚安的所在，他跑过一层又一层，一路往上。
季栩跑到七楼，玻璃墙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他急忙冲过去，却什么也没看见。就在这时，医院大楼轰隆震颤，震动很快消失，从声音判断，震心在楼顶，季栩拔腿就往楼上跑！
此时的医院楼顶，如同烧焦树根的庞大黑影，正死死缠住秦砚安，一颗颗人头拖拽着长长的黑色血管，张开森森巨口，咬向秦砚安！
此时的秦砚安双臂已经完全被黑色鳞片覆盖，双手变成利爪，黑色鳞片正顺着他的脖颈往脸上攀爬，金色竖瞳闪烁着暴虐冷光，一把抓住咬过来的人头，男人唇角掀起嗜血弧度，砰一声捏爆，直刺脑海的尖啸声，对现在的男人来说，不痛不痒。
他感到饥饿和压抑，想要进食，想要放纵自己的杀戮欲望！
黑色利爪抓住缠在身上的黑丝，扯断一截放入口中，恐惧聚合体，味道庞杂污浊，像是吃了一口馊饭，难吃，却不是不能吃。
黑潮疯狂扭动，所有人头都在尖啸，朝着男人疯狂撞击、撕咬，男人拍飞一颗颗人头，抓住想要逃跑的馊饭——黑潮几乎被逼入绝境，从烧焦的树根形态，再次变成烟雾状态，缠裹着男人摔下楼顶！
双方都在狩猎，就看哪方牙口更好。
黑潮无法吞噬男人，男人却可以吃掉黑潮，高下立现，所以黑潮想甩开男人，继续缠斗下去，它就快被吃完了！
坠落中，巨大的黑色蝠翼在男人背后展开，双翼一振，疾冲向上，攀在楼顶边缘的黑潮正要退走，轰隆一声，被疾冲上来的男人撞飞，连同加固过的楼顶一起被撞飞一块！
黑潮被利爪按住，撕成一块块，男人不急不慢的吃进口中，所有人头全部攻向男人背后，蝠翼扇动，人头齐齐飞出去。爪下一空，黑潮如同烟雾般消散，坠在人头下的黑色血管却异常粗大——黑潮跟着人头一起被拍飞，庞大的身体足足小了好几圈。
黑
潮消失在楼顶边缘，男人跟着俯冲下去，消失在楼顶。
等季栩气喘吁吁跑上来，只看到破损的楼顶，不见秦砚安和黑潮！
远离医院的街道上，一个黑影俯冲而来，巨大的蝠翼拍烂一片狂尸，男人收了双翼，只用利爪撕碎一只只狂尸，发泄失控的暴虐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