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今天的夜晚显得无比寂寥，按理说，每个夜晚都没什么不同，大家已经习惯了不变的夜色，路边的灯光也如往日一般昏暗。
灯红酒绿从来不是小县城能够拥有的热闹，但在这样的夜空也是看不见几颗星星的。
梁燕在学校时，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作业，她依然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但老师的课也能逐渐明白些许。融入到学习环境的她不再显得突兀，在这种紧张拼搏的状态下，她心中的疙瘩也渐渐消弭。
不过，只要作为学生，没有人喜欢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的。想到今天忽然发过来的短信，梁燕就觉得自己的手似乎有点痒。
平时一个消息也不见得发一次，这次刚好遇上了她手机没关机，又让老师批评了一顿，哪怕她以前上学的时候都没有被老师批评过这么多次，没想到在高中不过这么几天，愣是连办公室的路都熟悉了。
如果夏柒灵没有合理的理由，她这气怕不能轻易消了。
一个小时前，餐馆。
今日餐馆晚上的客流量较大，夏柒灵忙得昏头转向，一直到晚上九点，还有客人在大堂喝酒聊天。
桌上的菜都已经吃得干干净净，但他们身边的酒瓶子却是一个没少。每个人都争着喝酒，对自己曾经做过的某些“大事”大吹特吹。
老板娘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夏柒灵身后，让她吓了一跳。看着外面的客人，老板娘对夏柒灵提议：“今天很晚了，你们先回去吧，这里还有我。”
闻言，夏柒灵看向老板娘，老板娘也向她点头示意。眼前的场景她已经见过许多次，每个月总有些夜晚是比较漫长的。
王姐也在朝她招手，两人结伴离开。
“你说，那些人要聊到几点？”夏柒灵问道。
王姐随口说道：“大概十点？这群人不把自己曾经做过的一点事儿吹完是不会停的。”
听到王姐的总结，夏柒灵也点头。来这里工作几天，她就已经感受到了。餐馆并不是让大家吃饭的场所，更多的是让大家吃饭的同时畅所欲言。
一个人一辈子可能没几件闪光的事，但他们总爱在餐桌上说起自己当年。几件事能被翻来覆去说个遍，老板不知听了多少回，回回都能适时捧场，众人也乐意在此消费。
夏柒灵自觉没有老板的情商，若要她坐在那堆人中间听他们谈天说地，自己的脚趾都不能停下工作，足球场都能抠出来。
走到岔路口之后，王姐便停下了，二人回家的路在不同的方向，她对着夏柒灵说道：“我走了，注意安全啊！”
夏柒灵向她摆手：“你也是，我先回去了！”
这是她第一次和王姐一起走路回家，平日里觉得寒冷的夜晚也多了一些温度。
回到家中，今天回来得晚，不过中午回家的时候就已经把家里打扫了一遍，地上倒是没什么灰尘。打印的作业已经做完了，等着妈妈回来后对对答案。
趁着现在还有些时间，夏柒灵准备先看一下网课。信息时代带来的好处在于哪怕在家里，也可以通过视频学习学校的课程，只要你认真努力，依然能保持不错的成绩。
夏柒灵很清楚自己的目标，也很清楚自己还没有那么强大的自制力。好在每次梁燕回家后，都会检查作业，并了解学习情况。
在妈妈的威严之下，夏柒灵还能保持着不错的学习状态。按照目前的文理分科趋势，她自觉与理科无缘，因此在文科方面特别用心。
最近地理方面的学习进入到了一个新的层面，她虽然能懂图上的气压带高压区，但一旦看到季节变化或者大气运动，她的脑子就成了浆糊。
为什么某一年的夏季会特别热？为什么冬天又会特别冷？冬天的风怎么吹？夏天的风怎么吹？当年郑和下西洋如果全靠风力来回，要耗时多久？
地理是突然进化了吗？前一章大家不是在和和气气地介绍天体吗？这真的是文科吗？
夏柒灵咬着笔帽，只觉脑子里一片浆糊。视频中的老师知识点讲得清晰，听上去也能听懂，的确很简单，但一到了做题状态，就什么都弄不明白。现在的她仿佛进入到了刚学了一加一等于二，然后要求完成一道高数题的状态。
这一节妈妈应该也在学习吧，等她回来后问问？夏柒灵不确定地想，依照妈妈之前的成绩，她估摸着妈妈做不出来的可能性估计也很大。
正在这时，梁燕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一脸疲惫的她脸色并不比还在艰难学习的夏柒灵好多少，可把夏柒灵吓了一跳。
“妈，今天怎么了？”夏柒灵有些担心，之前都没见到妈妈脸上如此颓败。
梁燕把书包重重放下，也不回答夏柒灵的问题，而是从书包中抽出手机，默默开机。手机亮起的光映在她的脸上，让此刻的她看上去莫名有些可怕。
夏柒灵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发生了，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叫嚣着害怕。
随着手机开机的音乐响起，里面的未读信息也出现在梁燕视线内，发件人格外醒目。她点开信息，逐字逐句阅读。
短信的内容没头没尾，唯有当时夏柒灵激动的心情可见一斑，只见上面写着“妈，我们有房子了！”。
梁燕转过头，看向夏柒灵：“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这短信到底是怎么回事？”
感受到妈妈身上的气息，夏柒灵只觉得背后好像有些凉。她解释道：“今天外婆打来电话，说老家被县里征收，要修铁路，我们能拿到一笔钱建新房子了！”
她本以为妈妈听到这些话会很高兴，但妈妈的神情却不像高兴的样子。夏柒灵忐忑问道：“是我说错了吗？”
梁燕看着眼前无所觉的女儿，径自坐下，将作业拿出来，说道：“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先看看作业还有，外婆家的事，和我们没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夏柒灵不明白了，外婆都特地打电话过来了，今天中午来吃饭的包工头都已经证实了这件事是真的，到手的钱为什么不要？
夏柒灵忍不住说道：“外婆都叫我找个时间回去一趟，我总不能晾着人家吧，再说了，这是好事啊！”
“先看作业！”梁燕开始转移话题，“今天的作业让我看看，都写对了没！”
知道妈妈今日是不肯说了，夏柒灵也不好太过强硬，只得对照着作业答案一一检查。
作业的答案已经被妈妈一一标注，甚至上面的解法公式及易错点也写的很详细，一看就是认真了的。对比之下，即使有错题，夏柒灵也能对比着找出错误。
她惊叹于这几天妈妈态度的转变之快，同时心里也产生了危机。这样下去，自己的成绩是不是会落在妈妈后面？
在她检查今日作业错题的时候，梁燕也在新买的打印机上打印着今天老师发放的作业，预备夏柒灵明天使用。
想到夏柒灵刚刚说的拆迁一事，她心里轻轻叹了气。她和夏柒灵的户口都不在老家那里了，拆迁款的事怎么轮得到她。爸妈都老了，这钱估计也就是他们的养老钱了，她又怎么能动？
夏柒灵不懂这些，家里的老人只知道会有钱拿，她难道还不明白？
独自在社会上打拼了这么久，梁燕的学识不一定有夏柒灵丰富，但见识一定比夏柒灵多。
她现在只希望自己的女儿不要走自己的老路，能好好学习，考上一个好大学，将来的路能比自己宽敞一些。
“今天在家学习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梁燕问道。
夏柒灵闻言，将自己的笔记拿了出来，上面的几道错题都是她今日做错但现在还不明白的。“妈，就这些，我看不懂。”她的语气中还带有几分怀疑，难道妈妈今天能认真听讲，能做出这些题目了？居然这么主动！
梁燕接过她的笔记本，翻开一看，都是比较复杂的题，属于她看得懂字但看不懂题意的那一部分。两人沉默了片刻，梁燕拿起夏柒灵放在桌上的手机，开始拍照搜题。
尴尬在两人中间蔓延，梁燕搜完题，看到夏柒灵僵硬的表情，便说道：“怎么？没见过家长改作业的时候使用搜题软件吗？”
夏柒灵：“看您用还是真没见过。”
梁燕面不改色，说道：“那你现见过了，快过来，看看解题步骤，好好想想人家是为什么要这样解的！还有不懂的自己再翻书看看书上的知识点，别老想着让别人给你解答！”
这话说得是多么义正词严，夏柒灵心中呵呵两声，乖乖地拿起手机去看题目分析。
看来妈妈在学校确实认真学习了，但是该不会的题目，也不会在短时间能就弄明白。
但是现在就不要戳破了，保持和平的相处状态还是很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