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失踪
周六很快就到了，江昕然在上午十点的时候敲开了胡可曦的家门。
胡可曦已经拆了石膏，走路可以只用一根拐杖了。
“……”
“……”
胡可曦开门后，俩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相顾无言。最终还是江昕然打破了沉默：“我不要苹果了，我想要橘子，你会嫌弃吗？”江昕然看着胡可曦的眼睛，等着她的答复。
胡可曦低头叹了口气，往旁边挪了两步，说道：“先进来吧。”
江昕然也不客气，直接进了胡可曦家门，换了鞋，又把门带上。
胡可曦一瘸一拐地朝沙发走去，江昕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来扶她，这一次，胡可曦没有躲开江昕然的手。
“昕然，你是因为我跟她分的手对吗？”一坐下，胡可曦就问道。
江昕然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我分手的时候就告诉你了，进门的时候，我又告诉了你一次。”江昕然淡淡说道。
“抱歉，”胡可曦低头说道，“我不该问的。”
“你不用道歉。”江昕然的语气已经变得有些冰冷，我来只是问问你，“行还是不行？”
“什么？”胡可曦抬头看江昕然。
“别装傻！”江昕然的声音高了几度，定定地看着胡可曦，语气强硬，“就一句话，行，还是不行？”
胡可曦躲闪着，避开江昕然犀利的目光。
“我知道了，”江昕然甩下一句话，转身朝门口走去。
“昕然！”胡可曦在江昕然身后焦急的叫住她，“我喜欢你，我不是不愿意，我只是……”胡可曦不知道怎么跟江昕然解释。
“你只是什么？”江昕然回过头，一步步逼近胡可曦，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但不一会儿神色又缓和下来，“你不过是没那么喜欢我罢了，我承受的外界压力不说比你多，但至少和你是一样的，为什么我可以义无反顾地跟她分手过来找你，你却永远是这样一副进退两难的模样。”
“我……”胡可曦张张嘴，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江昕然打断了。
“你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的性子总是这么优柔寡断，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我愿意给你时间，你好好想想，如果你还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再来找你了。只是那样的话，我是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跑来找我。”江昕然转头看向胡可曦，眼睛湿润了，可她不愿落下泪来，倔强地抬头望向天花板，把泪水生生咽了回去。
江昕然走后，胡可曦颓然地坐在沙发上，久久回不过神来。刚刚“行”字明明就在嘴边，可是她却说不出来。明明只要一秒钟她就可以得到她之前不敢告诉任何人的奢求，可是到了最后一刻，她却还是犹豫了。胡可曦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是这样，她觉得这样的自己简直是糟糕透了，做什么事情都是畏首畏尾，不愿争取也不想放弃。
奇怪的是，江昕然回到家之后却没有感觉到失落感，甚至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快感。江昕然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可能是早就猜到了胡可曦的态度，也可能是被胡可曦这样的态度折磨得彻底失落。最近她被这些感情上的事情折磨得焦头烂额，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她却甚至想不出来自己究竟喜欢胡可曦什么。她好像只是在乐此不疲地追求着胡可曦的承诺，而最初的那种偏爱和喜欢，如今又去了哪里呢？
好在，江昕然现在已经学会了不为难自己，想不清楚的事情就让它乱着去吧，何必要想明白生活中的每一件事情呢。眼下，江昕然还有公司里的许多事物要处理，自己的生活也还要过下去，感情，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可能是生活的全部不是吗？江昕然再一次选择了逃避，当一只沙漠上蒙着脑袋的鸵鸟。
可一周后的某一天，贺语的电话将江昕然从她自己建造的乌托邦里拽了出来。
“昕然，翁涵喻不见了！”
“什么？！”接到电话的江昕然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声音一下子高了八个度，“什么叫小喻不见了？？”江昕然没有意识到，其实现在翁涵喻已经跟她毫无关系了。
听到电话这头江昕然无比焦急的声音时，贺语的语气却从一开始的着急忙慌变成了带着一点邪恶的冷淡：“小喻不见了，你为什么这么着急？你现在跟她，还有什么关系吗？”
贺语冷淡的声音醍醐灌顶，一下子惊醒了江昕然。是啊，她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去关心翁涵喻呢？
见江昕然没了动静，贺语继续说道：“我给你打电话，只是想找你借一下小喻家里的钥匙，我知道她之前给过你。你不会为了找那个女人，直接把小喻的钥匙丢了吧？”贺语有点阴阳怪气。
“没有”江昕然的嗓子有点哑，“在我这里，我下班之后去找你。”
“好”说完，贺语挂断了电话。
江昕然翻找着随身携带的小包。虽然已经和翁涵喻分手两周多了，江昕然依然把翁涵喻家的钥匙放在那个熟悉的角落，不知是因为习惯了还是舍不得想给自己留个念想，江昕然从来没有想过要丢弃这把钥匙。江昕然把钥匙拿出来握在手上，盯着它看了许久，问自己：难道，这就是可曦拒绝我的原因吗？江昕然把钥匙紧紧攥在手里，手心被硌得生疼。
下班之后，江昕然开车去了翁涵喻的住处。已经两周没有来过了，这里依然还是记忆中的模样。江昕然环视周围，孩童的嬉闹声、市井的烟火气、小狗小猫的叫声，都不由得把江昕然的思绪拉回之前和翁涵喻在一起时，手牵手四处闲逛的场景。记忆里，就那样走在街上，也是很幸福的。
江昕然到翁涵喻家门口的时候，贺语已经等在了那里。
江昕然用钥匙打开了房门，房间里被收拾得很干净，家具已经被蒙上塑料布。一时间，江昕然没有反应过来，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翁涵喻分手之后，翁涵喻竟会选择远走他乡。江昕然的心像被一只大手攥住，剧烈的痛感传遍江昕然全身上下。
贺语看着江昕然痛苦的模样，皱了皱眉，终于还是忍不住，走上前去搂住江昕然的肩，轻轻拍了拍她。江昕然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突然浑身战栗了一下。
“进去吧。”附在江昕然耳边，贺语轻声说道。
江昕然点点头，沉默不语地迈步走了进去。
江昕然和贺语在客厅里慢慢走着，走到餐桌边的时候，江昕然看到餐桌上放着一只精美的信封，上面写了几个大字“江昕然收”。江昕然和贺语都认出来，那是翁涵喻的笔迹。
江昕然颤抖着手拆开信封，里面用娟秀的小楷写了满满三页纸。
昕然：
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那天你走的时候，我没有跟你好好道别，就让我用这封信，与你话别。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不必再见了。
这几个月和你在一起的日子，说实话，我过得很开心，前所未有的开心。因为，你是我真心喜欢的人。即使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并不纯粹，但我还是愿意接受这一切，因为我从前觉得只要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怎么样都是幸福的。
一开始，你对我很好，但那时候我也很理智，我告诉自己你对我好不是因为我，但是渐渐的，我的感性冲破了我的理性，我开始希望开始奢求，你对我好是只是因为我，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昕然你知道吗？摩天轮上，那是我离幸福最近的时刻，而我出事的那天，是我最绝望的时刻。比起我内心对那个罪犯的恶心，我更害怕的，是你嫌弃我，不要我。但是你没有，你说你爱我，说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抛弃我，于是，我又傻乎乎地信了，我再一次幻想着，或许你已经真的喜欢上了我。后来，你一次次去找她，我不在乎，我想你总需要一段时间去放下她，你现在对我有感情我就应该知足。但是我没想到，到头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你所喜欢的，你深爱的，从来都不是翁涵喻，而是翁涵喻扮演的那个角色，那个你倾注了无数心血却怎样也得不到的她。
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活该，是我一直活在不真实的自我欺骗里，是我以为我自己在你的心里真的有份量。可是，当你真的站在我面前，用冰冷的语气告诉我你要跟我分手然后去追回她的时候，我的情绪还是失控了。对不起，是我自己想太多，是我自己没有自知之明，是我不应该高攀你，但还是谢谢你，这几个月，我很开心。
我走了，这封信，只是想和你道个别，也和我的过去道个别。你不用来找我，哦，又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应该已经和她在一起了吧，也不会来找我。写下这些，不是想要埋怨你，只是想给我自己的过去一个交代。如果你看完之后不高兴或者根本不愿意看完，那你就把它撕了，烧了，怎样都好，只求你不要拿着它炫耀，看，曾经有一个傻子她这么爱我，我其实一点也不爱她。
昕然，再见吧，我就当你从未来过，希望你也是。
翁涵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