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愧疚
“小喻！”此时的江昕然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听到喊声，翁涵喻回过头来。
此时的翁涵喻披头散发，情绪显然有些崩溃。
“小喻，小喻你听我说，”江昕然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我知道你经历了不好的事情，都是我的错，你先下来好不好。不管你经历了什么，我都是爱你的。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骗你了，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江昕然有些语无伦次，尖锐的疼痛刺激着她的灵魂。
翁涵喻抱着站在栏杆上，抱着桥墩，双眼通红。看到江昕然过来，挤出一个有些难看的微笑，摇了摇头。
周围有群众已经报了警。
江昕然穿过人群走到翁涵喻面前，用乞求的目光看着翁涵喻的眼睛。
四目相对。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江昕然伸出手：“小喻，我们回家好不好。”江昕然的话说得很慢，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我，我爱你。”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许多声音传进江昕然和翁涵喻的耳里。
“她说她爱她？俩女的？”
“现在小年轻真会玩。”
“啧啧啧，真恶心啊。”
“怪不得要跳江，干脆死了算了。”
除了这些刺耳的议论，也有一些充满善意的声音。
“是啊小姑娘，你还这么年轻，别做傻事啊！”
“快下来吧，你的爱人还在等你呢。”
“有人爱多幸福啊，我好羡慕你的。”
翁涵喻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什么都没有听进去，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一言不发，慢慢蹲下身，最后坐在了栏杆上。
江昕然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翁涵喻。她知道，翁涵喻的情绪正在慢慢平静。
“呜～～～”警笛响起，打破了二人间的宁静，翁涵喻浑身一抖。
“别怕。”江昕然轻声安抚道，“没事的，我们回家吧。”江昕然慢慢靠近翁涵喻，抓住她的手。
翁涵喻终于支撑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一下子倒在江昕然的怀里。
周围爆发出欢呼的声音和掌声，一些混杂在其中的小声的唏嘘，也被江昕然听了进去。江昕然悄悄攥紧拳头，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警察疏散了围观群众，江昕然把翁涵喻抱回了家。
“报案吗？”回到家之后，江昕然把翁涵喻小心翼翼地放在沙发上，问道。
“报。”翁涵喻抱着双膝缩在沙发上，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这是翁涵喻见到江昕然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刚刚一路上，翁涵喻都把头埋在江昕然的肩头，紧紧搂着江昕然的脖子。
“那你还得再忍一下。”江昕然心疼地看着翁涵喻，轻柔地说，拿起电话报了警。
取证的工作还算顺利，做完笔录之后，江昕然和翁涵喻一起回了家。
“小喻，我明天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好吗？”见翁涵喻一直不说话，江昕然试探着问道。
翁涵喻没有说话，直直向浴室走去。江昕然看着翁涵喻的模样懊悔又烦躁，重重地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自言自语：“江昕然啊江昕然，你都干了些什么啊？！”一边说着，一边攥紧拳头狠狠朝墙上砸去。痛感如电流一般传遍江昕然全身，江昕然周身一抖。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翁涵喻穿着睡裙，魂不守舍地走出浴室。江昕然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江昕然知道，翁涵喻从小就不喜欢男生，从第一段恋爱开始就是跟女孩子，可是今天，她遇到这种事情失身于一个变态，对翁涵喻而言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翁涵喻倒在沙发上，拿起水杯机械地喝了一口，又站起身，朝卧室走去。
江昕然跟上去，伸手想抱抱她，想了一会儿又收回了停在半空中的手。
翁涵喻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头发上的水渍将枕头浸湿了一大片。
江昕然坐在她旁边，把翁涵喻的头托起来，放在自己身上，拿起吹风机慢慢给她吹着。翁涵喻也不反抗，就这么任由江昕然摆布着。
“昕然，”江昕然关掉吹风机之后，翁涵喻突然说道，“我们分手吧。”
听到翁涵喻的话，江昕然的手顿在半空之中，半晌回过神来，叹了口气答道：“对不起，这件事是我的错，但求你，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好吗？你没事了之后，我马上就走。”江昕然低声下气地说道。
“我没事。”翁涵喻淡淡说道，“况且我现在这个模样，不值得你关心。”翁涵喻愣愣的看着前方，神情里带着无尽的感伤。
“小喻，”被深深愧疚情绪包裹的江昕然完全没有听出翁涵喻声音里的自卑，只道是翁涵喻埋怨她昨晚没有陪她没有保护好她，乞求道，“求求你，没有保护好你，都是我的错，但我真的不放心你，你就再多容我一天好吗？”
翁涵喻听着江昕然染着哭腔的声音，有点承受不住，空洞的眼神悄悄带上一点希冀：“姐姐，你不嫌弃小喻吗？可是小喻都觉得自己很恶心。”翁涵喻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这会儿，江昕然终于听明白了翁涵喻的话。原来这孩子是担心自己不要她了，才主动提出了分手。反应过来的江昕然把翁涵喻紧紧拥入怀中：“怎么会嫌弃小喻呢？都是我不好才让小喻陷入危险之中，小喻不怪我吗？”江昕然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落在翁涵喻的身上。
翁涵喻用力摇摇头，伸手抱住了江昕然。
二人紧紧相拥了一会儿，直到翁涵喻有些喘不过气来，江昕然才终于放了手，轻轻拍了拍翁涵喻的背说道：“小喻睡一会儿吧，我帮你去请假。”说完，江昕然把翁涵喻轻轻放在床上，替她掖好了被角。
请好假之后，江昕然静静坐在床边，欣赏着翁涵喻红扑扑的小脸。“真可爱啊。”江昕然在心里感慨着，不知不觉间，心里的那支天平往翁涵喻那边偏了一些。
翁涵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桌上放着江昕然点好的外卖。翁涵喻的胃早已抗议地叫嚣着。
“快来吃饭吧。”见翁涵喻走出房间，江昕然招呼着。
看到桌上摆着自己最喜欢的披萨，翁涵喻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戴上手套拎起一块儿披萨，和着拉丝的芝士一起塞进嘴里，感受着培根、烤肉、土豆、番茄酱的混合口感，一时间幸福感爆棚。翁涵喻一口接一口地吃着，轻轻晃着小脑袋。
江昕然看着翁涵喻的模样，宠溺地笑笑，也拿起一块儿慢慢吃起来。
翁涵喻一只手抓着披萨，另一只手拿起一旁的橙汁猛吸了一口。
吃饱喝足之后，翁涵喻躺在沙发上依偎在江昕然怀里。
“姐姐，今天早上，我真的好害怕。”翁涵喻的声音软软糯糯的，“那时候真的好疼，我就在想，姐姐会不会来救我，可是他放开我之后，我一直在害怕姐姐会不会不要我了。”
江昕然的心一阵绞痛，只能说着一些无力的安慰：“那不是你的错，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丢下小喻一个人的。”
翁涵喻又往江昕然怀里拱了拱，把身体蜷缩起来：“那条江真的很宽，水流好急，但当时我真的不害怕，我更怕活下来之后，只剩我一个人……”翁涵喻越说越伤心，又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江昕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一下一下地拍着翁涵喻。她何德何能得到翁涵喻如此真诚又热烈的爱。翁涵喻用尽一切爱着她，可是她什么也给不了对方，只能说着无力的话语，做着并不唯一的事情，甚至，她连一句简单的承诺都给不了对方。到现在江昕然也想不清楚，她对翁涵喻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