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镜中月(31)
“好。”侯月扯开外套放在休息室的凳子。
等他这一下,已经让他们落在队伍后列。
穿着长吊带裙,裸露在外的臂膀被不紧不慢斜后跟着的左文安盯着。
侯月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起来了,不是冷的,缩着身体努力躲在沈元身影下。
看着台上灼烁的聚光灯,大荧幕在后播放着视频,再望台下嘉宾席少有空位,一眼看去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身边来回奔走的众多员工为维持正常运转忙的脚不沾地扯着嗓子传话。
侯月出神望着,明明是他会上去的地方,流光溢彩的,上面站着的人自如交流,方寸光怪陆离好像和他是不同世界。
侯月没上过这么大场面,而且下面还有几架昂贵的摄像机,会让更多人看到。他最多也只是小学站在讲台上对着几十双眼睛竞选,而且最后还因为磕巴脸红不会拉票落选了。
侯月想,站在上面呼吸的空气恐怕都不一样。
竞选失败回家妈妈还会安慰说内向也没关系,内向的优点有很多这次出差错回去没人可以让他哭诉了。
先来问订外卖的女主播已经提起裙摆踏上台阶,侯月也摘下帽子口罩,深呼吸几次平复砰砰心跳。
往后看一眼,左文安淡定的像观众,还看着他,面上没什么表情。
“狸比直播还漂亮。”沈元说。
侯月在理粘在脸颊上的发丝,闻言手放下攥紧,不好意思地说:“你怎么还看我的直播啊。”
“你也看了我那么丢人的直播,我看回去怎么了。”
“丢人吗,我觉得很有意”
车轮滚动,侯月看着台上荧幕出现他的海报,紧张地嗓子发紧话卡在喉咙。
主持话筒喊出他的名字,嘈杂人声中侯月听见头顶沈元低声说,“一起。”
主持看着一同出现两人,茫然和沈元对视两秒,重新挂上职业笑容主持,“狸和元晓一起上来的,看来关系很好呀。”
主持只能先无视沈元,和煦地说,“狸这是受伤了吗?”
侯月还是发不出声,点头。
“狸很厉害,是六月底开始直播,如今九月已经能来参加华彩十六夜了,有什么话想对支持的粉丝说吗?”
侯月词穷,没想到这一步没想过走到这一步,目光落在嘉宾区,努力忽视凝视他的无数眼光,放空中他们成为一个个黑点。
带着微不可查的颤音说,“谢谢大家支持。”
“没了吗?狸看起来挺漂漂亮亮很好说话但实际上有些高冷呢。”
侯月抬起乌黑亮泽的眼仁默默看着主持,眼神询问,该说什么呢。
“狸对大家笑笑吧。”主持没有读懂,突然看着他说。
侯月努力露出直播表演千百遍的笑容。
“嗯狸应该知道我们有个小活动吧。”
“知道的。”
“那规则就是明白了吧。”
“好喽,这是台下嘉宾写的纸条。”主持侧身露出身后的抽奖箱。
侯月看着他从中摸出一张纸条,拆开看着问他要不要。
“不要。”
主持一脸可惜地叹气。如此几次,侯月好奇的心痒痒,好像不说要主持也不会放他走。
“要。”
主持笑得得意,“反悔可来不及了狸。”
“不过也不难,是让狸抱他一下。”
“可惜是匿名箱,没有署名,那人选就从下面观众席中挑选。”
侯月呆呆地看着主持热火朝天地控场,不过两分就给他挑了个人出来。
是一名清俊的青年,穿着得体的西装,被抽中也只是嘴角带着淡笑从座位上起身走上舞台。
他半蹲下来,展开的胳膊连着肩膀,能笼罩在胸腔之间空缺很大,更别说有些发育不良骨架小的侯月了。
他脑袋搭在侯月肩膀上,闭眼低声在耳边说,“冒犯了,侯月,想见你很久了。”
侯月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应该叫他狸,他的真名没几个人知道。
青年没有多余动作,绅士极了。侯月看着他站起身,西服上还有蹲下起的褶皱。主持的话也稳稳接住,最后面色如常地下场,隐于众多观众中,没有和他再有交流。
他是谁,侯月努力搜寻记忆,不是亲戚过往的同学邻居。
侯月莫名恼火,这人逗逗他又拍屁股离开。
“要不要?”主持问他。
怎么还有?视线从台下回到拿着纸条笑眯眯的主持身上。
侯月胆肥了,“要。”
“是和千千页一起唱歌现在观众怎么这么宽容呀。”主持很不满意。
“不过也谢谢这位观众了,让我们能看到十位里同领域的主播合唱。”
侯月瘫在椅子上脑瓜嗡嗡的,这叫宽容吗,他要夹着唱,而且这个假粉丝,最近几天到底有没有看他直播。
身旁沈元给左文安让了位置,站得更边缘。
左文安站在台上的表现和直播里没什么不同,笑容也比侯月强扯出来的自然完美,他的一举一动像是完全绽开色彩艳丽吸引蜂虫的花。
“可以的,没问题,always可以吗?”后一句是问侯月。
他玻璃珠似的的眼睛弯起看着侯月,像是之前的连麦,垂头时头顶明亮照出细小乱翘的发丝,侯月恍惚一瞬后点头。
左文安是宽容了,没有刁难。侯月看着他细瓷雕琢的侧脸,摸不透他在想什么,台上笑眯眯无视他台下冷着脸盯着他。
歌唱完主持肯放过他了,抓着站半天的沈元开始薅,问题好像也更刁钻些,但沈元也能应付过来。侯月和之前登过舞台的几位主播坐在一起看着台上,这次是作为观众。
沈元坦然冲台下挥手,左文安更别说了,对摄像头的天赋与生俱来。抛开复杂感情侯月感慨当主播委屈他了。
九位看下来,好像就他表现的最糟糕。
沈元问后得到答案,安慰道,“没有啊,又没有犯错,那样子看起来也挺乖的”
沈元说完恐他觉得不适,提心吊胆地又问,“我这样说没问题吧?”
侯月摇头,他说的话让他好受一点,对啊,他不犯错已经很好了,要求自己开朗外向地表现也不切实际。
快要麻木的后背视线存在感突然增强,侯月如坐针毡,突然意识到,完了,左文安一直看着,他好像又在装可怜。
低头看了眼v信,左文安没说什么。南柯发了消息。
南柯也在台下,会对他的表现评头论足吗,侯月担忧害怕不敢看了。
汗湿的手指蹭蹭衣角点开。
南柯:你不会生气吧
侯月没懂,他为什么要生气,看了下一句才顿悟。
南柯:我收买了主持人。
原来说莫名其妙的话的人是南柯,侯月回忆后恍然。也难想象的到,主持看起来浓眉大眼一脸正气,受过专业培训的人,结果被人收买了。
侯月说,我没有生气,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侯月有点惊讶南柯看起来挺年轻的。不是他想象中最糟糕的一米六年龄三十八以上的煤老板样子。
不能怪他这样想,毕竟南柯出手阔绰又好像喜欢茶饼---年轻人中很少有人喜欢的东西,加之侯月自认为他还沾点软瑟情。
一直在网络上联系的人突然碰面,即使南柯超出预期太多,对侯月而言惊吓还是大于惊喜的。
侯月脑袋里不停乱想,后知后觉涌上后怕。
南柯:好,那现在你可以偷偷出来吗
南柯:去外面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