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镜中月（27）
侯月一愣，挂断是他没想过的结局。
是手滑吗？可又发一次立马被挂断了。
不是卡掉，不是他手滑，是左文安拒接了。
直播时想着这事，侯月心不在焉的。
明明昨晚还一起打游戏，互道晚安，没有隐藏矛盾和明面争吵，现在无征兆地露出决绝的意思。
直播间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多数的喜欢和其中显眼的墨点，因为割裂了现实和网络，都变淡了。唯有这数一数二的朋友，侯月不能不关注。
弹幕自是有人询问今天怎么不连线，可侯月也不明白。回答不出假装没看到，维持笑脸独自弹唱结束了这场直播。
上播时憋着，不敢说被挂断，下播后侯月也无法对着手机理直气壮地问左文安为什么拒接，怕是哪里无意识地惹到他。
要是左文安能和消失一天又回来的用户一样就好了，看着后台的折线图和空荡的消息，侯月说不清哪个事让他更忧。
第二天左文安仍挂断连线，v信上一句话没说。
侯月没忍住悄悄进去直播间，左文安没有一丝异样，在摄像头前欢颜笑语。弹幕也不乏有人问为什么不和小狸连线，左文安处理方式同昨天侯月一样，置之不理。看了半响左文安开开心心的互动唱歌，侯月意识到苦恼的，只是他自己。
连借着委屈不解胆肥一瞬在v信上问发生什么事了，在侯月已经看见直播中他拿起几次手机，都没有回复。
在他下播后不久，侯月才得到回信。
左文安：没什么，不想搞暧昧了没意思
不搞也可以作为朋友连线聊天的吧，之前连线都是为了这事吗。侯月看着他的话迷茫了。
好像他在左文安眼里他不算得朋友。
侯月有些生气了，问那连线都不行吗？
盯着状态栏的输入中几分钟，侯月等着一个答案。
左文安：不知道你是抱着什么心态问的话，是不行
左文安：你应该早明白会到现在这样了吧，看我被骗的团团转很有意思吗
所以输入了几分钟，是在想最伤人的话吗？侯月上扯扯被子想，刹那他变成了居心不良的人了。
我没想过骗你。
唯一谈的上欺骗的事，就是游戏装老手，这么久的事被翻出鞭策也太奇怪了。
死鸭子嘴硬。左文安面无表情放下琴弓，从支架取下手机翻图库分享了视频给他。
视频很大，上传了有一会，侯月想看，内存告急又卸载了两个软件，视频成功下载下来。
视频加载出来的瞬间，侯月瞪大眼，是他曾经的直播录屏，下面还有鲨鱼的水印。
是这场直播发生了什么吗？侯月想不起，忐忑开了二倍速凝神看完，也没找出什么行为错处。
那时候他好稚嫩，会认真盯着电脑不敢眨眼地一条条读弹幕，碰到无法回答的问题也会迟钝读出，尴尬地呆笑。
等退出时，第二个视频也发送过来了。
侯月已经料到还会是他的直播，但还是花了几分下载。
这场很特殊，侯月记得，是他刚开始女装直播没多久，衣服还是郁幼雅友情赠送。
侯月细观察着，努力从客观地看，自己上妆是有点粗糙，但郁幼雅真的眼光很好，整体还是好看的。直播和女装的装备也是后来慢慢添置的，所以这场不算高质。
侯月想，能在女装没几天就能看到成果属实是他运气好，之后都是稳步上升，要不然不会一直坚持到现在。
发的这两个视频侯月都看完了，也还云里雾里，莫非是丑到他了，左文安后悔夸他。
侯月说，视频有什么问题吗？
左文安：这是你曾经直播录屏
不是问句，侯月不知回什么只好回答说是的。
左文安：非要我说的更直白吗，你不是女生一直以来靠反串骗钱
侯月不知所措捧着手机，无法反驳，他说的像锥子一样凿开事实，他就是为了钱女装。
呆着几秒的空隙里，左文安又接连不断地发着信息。
夹着一张截图，是他身子前伏去够电脑后的水杯，头发垂在胸前，摄像头录到脖颈后的一截白肤。
几秒的片段看视频时侯月没有意识到，直到左文安发了截图才明白，这是他后背拉链拉了一半，才会露出。
害羞燥热的脸看见左文安下面的话一下退热。
左文安：连保守的衣服都被你穿着这样，装的害羞忧郁，时不时让人哄着，可真虚荣
左文安:看着一堆人为你着迷，你一直都很得意吧，享受取笑看我被你像狗逗的团转转，和其他男人争的可笑样子
左文安：现在又来问我，装着无知想要继续行骗，不爆出来已经是我在忍着了
左文安：你很怕参加活动吧，毕竟你是假装的，嘻嘻，希望你参加活动～
信息量好大，又是恶语。
外面好像下雨了，支开的窗缝里透出泥土的腥气，侯月无法想着要去关窗，要找雨后凉气上来时穿的秋衣，被子蒙着头手脚缩进被子，想逃避了，呼吸被子里热焖的空气，侯月感到窒息。
都怪下雨天。
细究他的话，侯月明白是说女装的事骗了他。这事侯月原本心中有数，只是为了各自利益约好直播间谈话暧昧些，没有实质，是男是女谁会在意。
左文安在意，他不是这么想的。他是直男，在误认性别的情况下喜欢他，想出一些假想敌。
侯月更伤心发现了他还骗感情。
至于直播录屏的事情一直知道，自认为在直播中没有不当的言行，侯月没想过联系删除，甚至隐隐盼望着活动开始之前就被曝出。没想到不是基数大的粉丝先发现而先让左文安刨到。
侯月没再回复消息，v信停留在左文安说他骗人，闭眼脑袋想着这纷杂的事，从初识到今日，想的到一些征兆，惊觉左文安好像从认识初就搜他的录屏看是他无知觉没有及时解释，才会得来现在的虚荣又装的骂名。
杂七杂八想了一堆，被这么自认为的朋友这么狠骂了一顿委屈地眼泪差点掉出来，侯月没想过骗左文安，错的是他没标男，掰弯了一个直男。
侯月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弥补他受伤的精神。想不出个所以然，养成的生物钟起了作用，拉他入睡。
关系已经撕破，没有缝合的可能，侯月认为没有必要再逃避直播间愈演愈烈的问话。
“没连千千页是因为出现了不能调和的矛盾。”
“不止是这几天，可能今后都不会再连线了。”
雪燕樱花：肿么会这样！！我哭死
发胖的魔灵：相信你们都有自己的思量，有点可惜，但我永远支持老婆，老婆继续独自美丽！
喜否：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弄的像明星分手蛮自大的
炸鱼丸：上面那人看过直播没，只是朋友决裂到底是谁加戏了
来杯冰美式：是朋友啊我还以为已经在一起了
当时搞暧昧起来的cp粉成了对着侯月的软刀。侯月考虑过结束时，在他想象里是更柔和断开，不是此时一刀断开，看着五花八门的弹幕侯月心累，提前一些下了直播。
左文安还唱着小甜歌，瞥眼弹幕停下笑着回答，“不会了，以后不会唱这首了，去找其他主播点吧。”
有几条很惹眼。
“和狸谁说的？”
“是狸在直播里自己说的呀～”
“他说的是真的。”
左文安想不到一旦没有用处，侯月这么快就想踹开自己，cp粉提纯这一套整的真熟，还能榨干他最后价值。
娱圈那一套搬到直播，怪不得人能赚大钱。
左文安没忍住又搜了录屏看，想看他是怎么说的。
见侯月提起这事时，嘴一扁好像很委屈，是他做错了。左文安用最大的恶意揣测着他的一举一动，想要说服自己忽视胸腔里快了两拍的心脏。
看着侯月垂着眼不吭声，看眼弹幕就低头喝口水时，左文安无法忽视收缩异样了。
我这是气的。左文安抚上胸口想，他装那么可怜干什么，被骗的是我。
是为了让那些男人继续哄他的吧这么一想，左文安舒坦半秒的心又像纸张被团巴起来。
和他撇清关系，又去别的男人那里求安慰。
是那个焉焉的电竞选手，还是游戏里的猎魔人，再或者是粉丝榜上的人？
皇上选妃不过如此了吧。左文安还没想太多，录屏又从头开始播放，打断了他越来越放飞的思绪。
一般录屏并不长，主播常常直播几个小时，而粉丝也就会放几分钟，最长不超过半小时。
看完这个，左文安又在全网搜更完整的录屏，接着就看见侯月一副冷淡的样子，直播间的送礼又一人不差地道谢。
哼，装的真像，他差点就信了。
从洗手间回来，拿起充电的手机，侯月诧异地看着v信里冒出他才删除的对话框。
左文安：说的这么好听干嘛，怎么不告诉大家是什么矛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