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镜中月（3）
“好好好，你们先等着，我这就给你们拿。”房东说完扭头进了屋子。
她很快就又回到门口，语带歉意：“我这屋里油烟呛人，进不了人，来给你，有什么问题和姨说。”
房东给了郁幼雅一把钥匙，把另一只手提着红塑料袋给侯月：“小心点拿，有点沉。”
侯月还没伸手接到，郁幼雅空着的手提过塑料袋，笑着和房东告别。
这难道不是给他的吗？侯月见郁幼雅接过塑料袋，她的动作太自然，侯月都不敢质疑询问。
房东门合上了，郁幼雅问侯月：“你住在哪？”
侯月报出房间号，郁幼雅提着一袋水果，推着轮椅还毫不费力，稳当当没撞到廊上走着的任何人。
到了侯月房门前，郁幼雅拨了下卷发笑着说：“加个微不信，邻居嘛，也好互相帮忙。我叫郁幼雅。”
说的也是，侯月乖乖掏出手机扫码：“我叫侯月。”
等侯月掏出钥匙打开屋门后，郁幼雅把那袋水果给了他。
郁幼雅笑得意外深长：“我在3，没事有事都可以找我。”
指甲轻轻滑过侯月的肩，侯月哆嗦了一下，不敢回应她的话，进屋赶紧关了门。
抱着水果看着手机里郁幼雅的微不信删不是不删也不是，侯月把消息免打扰开开，想着能晚看到点就晚看到吧。
侯月觉得她能把自己吃了，字面意义上的吃，有点怵她。
红色圆圈提示侯月还有消息未读，是赵鹤玉发来两条消息。
赵鹤玉：吃了吃了！
赵鹤玉：[图片]
赵鹤玉拍的晚饭，他吃的是火锅，好像在聚餐，侯月数了数图片里的蘸料碟，有四个。
隔着图片好像就能感受到火锅热气扑到了他的脸上，侯月舔了舔嘴唇。
火锅啊，他在家只吃过超市买来的火锅料煮的，因为荤素一锅端很方便，但是赵鹤玉吃的好像和他的不一样，侯月觉得他的更好吃一些。
又一条消息弹出。
赵鹤玉：哥，你该不会吃的面包吧？
这么小还管着他，侯月被问的有些心虚，看了看袋子里水果，是一些香蕉和苹果，够他吃一星期了。
侯月懒得去洗漱间了，从袋子里掰一根香蕉吃着，另一只手慢慢打字：吃的是三明治(-)
他没撒谎，面包加果酱加香蕉算是个三明治。
赵鹤玉：(-)
这个笑脸是他偷的自己吗？侯月思考了两秒，这点小事还问不出口，侯月回道：那你和同学好好吃吧。
侯月又抱着手机看了会乐谱，认识那些奇怪的符号。
这一天都对着屏幕，侯月觉得眼睛有点酸，驶着轮椅到窗边眺望，能看到那些高楼大厦，还有x市的标志建筑广珠角，x市作为大城市夜景繁华，对侯月来说再繁华又如何，他的环境就是这十平米。
悲伤了一会儿，侯月见附近的办公楼还亮着灯。
真不容易啊，侯月感叹，鼓起气。有时候还是需要比惨的，侯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低劣。
要是能打印出来就好了，看一天乐谱也不会难受了。
想法浮出一瞬就被打消了，打印又要出门又要花钱，侯月一想觉得现在也挺好的。
无意义地眺望半个小时，侯月掏出手机一看已经快九点了。
赵鹤玉在一个小时前发了消息，他没看到。
赵鹤玉：[图片]
是一张合影，如侯月猜想的是四个人。
赵鹤玉站在最前面应该是按相机的，他的脸最大笑得灿烂，透着一股傻气。身后一个剃着寸头的男生臭脸看着摄像头，还有一对情侣，男生搂着女生的腰，女生比着耶。
侯月二指图片放大看着，他们每个人朝气蓬勃，侯月回复：真不错。
对方秒回。
赵鹤玉：(-)
赵鹤玉：回头我们过来吃一次。
侯月看见他发的话愣了一下，虽然有些意动，侯月回复：这家有外卖吗？
对方正在输入中…
赵鹤玉：啊？我问了一下，没有哎。
赵鹤玉：你不想出门吗？
侯月看着这个问话，不知道怎么回。
不想的吗，想的。可是会很麻烦很难堪。
侯月回了一个嗯。
赵鹤玉：我下次打包一份吧[猫猫揣手]
侯月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可是他现在还吃不起，他回复过段时间吧。
然后放下手机，去洗漱一番。
侯月在鲨鱼里各色小视频遨游了，这时放心大胆地浏览各色母猪和小苗。侯月对这种即能吃又能卖的东西没有抵抗力。当然，比起小苗，他更喜欢还能下崽的母猪。
毕竟这么经济实惠，谁不爱呢？
看得开心，再一看时间十点多，该睡觉了。侯月退出鲨鱼把手机关机，熄灯躺在床上，本来上网的好心情在心里清点今天的花销后消失，花了两百块。
两百块，两百块没了，侯月突然觉得心脏好痛，在床上来回翻滚。过了半个小时支不住睡着。
睡得早起的也早，才七点多些，侯月自然醒了。
接上水烧着，侯月打开窗户换换气，早上的空气微冷，时不时有阵小风把小区下面卖包子的香味吹了上来。
侯月一闻就知道是香菇猪肉馅，这还不如中午起呢，侯月一边闻着一边啃没味的面包。
中午侯月犹豫再三，还是点了个外卖，不是多有钱，主要是想见见赵鹤玉。
“今天想吃炒面啊？你尝尝，回去和我说说好不好好吃。”亮黄色的工作服有点显黑，无损赵鹤玉的帅气。衣服在他大个子身上穿得板正，侯月瞧着他，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在众多外卖员里一眼找到赵鹤玉。
侯月现在跟他自认为是熟了点，可以请求帮助。语气柔和道：“明天有一个快递到，帮我领一下吧…谢谢。”
赵鹤玉比了一个ok的手势，他一黑漏齿笑时牙齿更白了。
“没问题，到时候消息发给我。”
侯月见他答应了，眼睛一亮。他昨天查了，网上的心理学家说求助先从一件小事开始，再说正事时更容易被接受。
现在赵鹤玉答应帮他取快递了。
“还有一件事，可以帮我把那一角挪出来吗？”侯月指着电脑桌后的一片地方，语气低缓地说，那里堆了一些杂物。
直播是需要用电脑的，摄像头能拍到的背景也不能太乱。
侯月抱着侥幸想，也不是不给钱，只是，学生打暑假工价格应该会便宜一些吧。
“可以啊。”赵鹤玉说着那往那边走，抱起了一个收纳箱。
“不过要放哪？”
“都放沙发旁边吧，谢谢你了。”
“搬东西耽误你那么久，给你发个红包吧。”侯月说。
赵鹤玉挠挠头表情有点困扰：“你再这么客气我下次就不帮你了。”
侯月听着有些不安，还是他交流方式有问题吗？不是想表达这个意思的。
又因为赵鹤玉下一句话雨过天晴了。
“况且你点那么多次外卖，就算是给我发工资了。”
这算不得什么解释，但是想着赵鹤玉至少因为自己赚过钱，侯月好受了些。
“你急着用吗？明天中午再给你顺带送上来吧。”
侯月飞快解读他的话，什么顺带？明天中午他可点不起外卖了。如果实话实说怕赵鹤玉给他带饭。
侯月摸摸鼻子，垂着眼睛说：“明天不会点外卖，房东会给我点吃的。”香蕉和苹果。
赵鹤玉低头看见侯月长长的睫毛像虫类的小翅膀扇动着，简直眨进了他心里。
坐在那也好乖，头发细软又多一定很好摸…赵鹤玉想入菲菲，感觉心脏胀胀的，抬起一只手捂着左心房。
“那我中午给你送上来。”
侯月抬起脸一脸真诚准备道谢，见他手捂的位置。感激变成了惊吓，难道赵鹤玉有心脏病吗？让他搬东西犯病了？
侯月小心问：“你心脏不舒服吗？”
赵鹤玉放下手，一脸正经地说：“没事，只是有点饿了。”
侯月低声应着：“哦…”饿得心脏不舒服了。
“要不你吃点吧。”
赵鹤玉一听赶紧推辞：“不用不用，我车还在下面，先走了。”脚步匆匆离开侯月的屋子。
侯月看着他离开背影，低头吃了两口面，听到了楼下传来摩托引擎启动发出的长而轰鸣的一声。
侯月呆住了，筷子刚夹的炒面没送进嘴里。
赵鹤玉该不会骑着摩托送外卖吧…
那他确实挺困难的，侯月为自己剥削劳动力感到羞愧。他对摩托车的印象停留在十几年见到的红色架子骨纤细的摩托，车头下还露着很多彩色的线。
而且那么响，怕是买的二手，一拧油门还会冒黑烟。侯月在心中默默祝福他一路顺风。
以后还是要客气些的，就像房东说的，谁都不容易啊。
侯月叹口气，继续吃面。
直到睡觉前，侯月只给赵鹤玉发了几条消息。炒面其实还不错，但想着赵鹤玉的条件，怕他听了馋咬牙买一份尝尝。
侯月说：炒面不好吃，不要买了。
赵鹤玉：好！那有什么其他的可以推荐给我
侯月想起早上的包子香，这种早餐普遍便宜抵饥。侯月即使没吃过，还是信心十足地打字发送：我楼下的包子店。
赵鹤玉：[星星眼]
又过去了一天，侯月躺在床上想着叫做郁幼雅的邻居没有给他发消息，有些开心。更让侯月开心的是，今天只花了十块。
开心的心情在侯月拿到乐器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