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水往高处流
第二天清晨,秦王和帝若溪整装待发,赵王和晋阳来送行。
晋阳一直送帝若溪到城门口,对帝若溪说道:
“官场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小妹初次办差,千万要谨慎啊!”
帝若溪有些疑虑,问道:
“姐姐的话,我有些听不懂,若是遇到贪官,也不能动他吗?”
晋阳嘴角勾起,微微一笑,“也不是不能动,只是只是不要把事情闹大了。”
看着帝若溪似懂非懂的样子,晋阳只好作罢,轻叹道:
“你记住姐姐的话,到时候你自然会明白。”
帝若溪想不明白,也不再多想,随秦王出发了。
钦差的排场并不大,跟李牧想象中的不一样。
秦王带了两个随从,两辆马车。
帝若溪公主三辆马车,除春桃、夏竹、秋荷、冬梅以外,还有上官秋和上官雨两名侍卫随行,另外就是李牧这个太监。
钦差卫队只有三十几人,八人在前面开道,八人垫后,其余的人护卫着车队。
一路上有些无聊,帝若溪让李牧上了她的马车,陪她聊天。
李牧与帝若溪并肩而坐,侧目望去,娇艳的容颜之下,那道半掩的风景,随着车的颠簸而微微颤动,令人神往,有种想要一窥庐山真面目的冲动。
李牧终于还是忍了下来,安慰自己道:不急,等它们再养大点再说吧!
车行了几日,到了江淮境内,渐渐地看到一些逃难的灾民,越往前走,人数越多。
帝若溪让车夫停下车,走下车来,拦住一群灾民,问道:
“你们要到哪里去?”
灾民们没有理帝若溪,继续往北走,心想:这哪里来的大小姐,居然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
只有一位衣衫破烂的老者停了下来,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帝若溪,说道:
“房子没了,粮食也没有了,哪里有饭吃去哪里呗。”
帝若溪抬眼看了看,灾民们衣衫破烂,土黄色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心痛地问道:“朝廷不是下拔了赈灾的钱粮吗?”
“哼哼!”老者轻蔑地苦笑,摇了摇头,牵着一家大小走了。
帝若溪忙对春桃道:“快给他们拿点钱。”
灾民们见有人发钱,蜂涌而上。不一会儿,春桃手上的钱袋子就见了底。
往日嘻笑怒骂、没心没肺的华阳公主,此时眉头上却多了一丝忧虑,不禁令李牧另目相看。
秦王帝南天见状,大声说道:
“大家听我说,我们是朝廷派来的钦差”
“钦差?”
有的人一听是钦差,木讷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惊喜,赶忙跪下来磕头哀求:
“钦差大人,你要救救我们啊!”
“那些当官的不管我们,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秦王扶起众人,说道:
“我们就是来办这件事的,你们回去吧,他们听说我们要来,这会儿应该架起锅在煮粥了,赶快回去吧。”
有的灾民一听,拔腿就往回跑,跑几步就摔倒在地,只要几人搀扶着前行。他们也不知多久没吃东西了,哪里还有力气跑?
有的灾民则有些犹豫,交头接耳商量了一番,还是掉头往回走去。
秦王让大家化装成商人模样,继续前行,来到永城县衙。
县衙关着门,门口也没有值守的人,破旧的墙和房舍,也不知多少年没有修缮过了,显露出一丝丝苍凉。
门前还有几个水洼,路旁的草木也都倒伏在地,明显是被洪水淹没过。
秦王管家拉过一个人来问:“你们县令呢?”
那人指了指县衙后面,“在那边呢。”
大家顺着那人指的方向寻了过去,只见七八个人,有的在搬砖,有的在搅拌砌墙的灰,正在砌县衙的围墙。
帝若溪问道:“诶,你们县令呢?”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停了下来,回道:“我就是本县县令陈庆之,请问你们是什么人?”
帝若溪瞪着陈庆之,怒道:“我们是朝廷派来的钦差,你堂堂一县之主,不去赈灾,怎么跑这里修墙来了?”
陈庆之一听,大惊,忙叫停了其他几人,拍了拍身上的土,就过来迎接。
陈庆之将钦差一行人迎到县衙,给每人上了一碗开水,没有茶,陈庆之显得有些尴尬。
“秦王有所不知啊,这次赈灾,本县的钱粮都用完了,县衙也被水淹了,没有钱雇人,就只能让几个衙役动手,自己修了。”
帝若溪上前拎起陈庆之,问道:“朝廷不是下拨了100万石粮食、200万两银子吗?这些钱还不够吗?”
“殿下请听我说,本县只领到2万石粮食,很多还是浸过水的,都拿出来赈济灾民了。
本县受灾人口近10万,还有隔壁两县的灾民都涌了过来,这点粮食只支撑了几日就没了,现在县衙府库也空了。”
帝若溪惊道:“什么?邻县的灾民也跑来,他们的县官不赈灾吗?”
“这个下官就不得而知了。”
秦王剑眉凌厉,拍案而起,“走,到别的县去看看。”
陈庆之本想留钦差吃饭,但看了看桌上的咸菜和白粥,没好意思开口。
帝若溪问道:“那你们以后怎么办?”
陈庆之悲戚道:“能有什么办法?我跟朝廷上过奏折,这已经是越级行事了,府尹大人正要找我算账呢!”
秦王道:“朝廷不是派我们下来了吗?不用怕他。”
陈庆之苦笑道:“可是你们终究要走的啊!”
是啊!等钦差走了以后,他的上司肯定找他算账。
秦王和帝若溪对视一眼,下定决心,一定要惩治这帮贪官污吏。
陈庆之送一行人出了县衙。
李牧看了看周围的地势,有些奇怪,对帝若溪说:
“公主,这县衙的地势这么高,怎么会被淹呢?”
帝若溪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东边有一座堤坝,堤坝那边的田地安然无恙。
陈庆之叹了一口气,无奈道:“都说水往低处流,而本县却不同,水往高处流。本来往东的水,被堤坝阻拦,又迂回向西,才淹了县衙和西边的大片田地。”
帝若溪问道:“为什么在东边修了一座堤坝?”
陈庆之缓缓道:“修堤坝,当然是保护这片良田了。”
秦王又问道:“这片田地是谁的?”
陈庆之不肯说,在帝若溪的逼问下,才说道:
“当然是官家的了,听说有些还是上边的。”
陈庆之说着指了指西边。
“上边?哪个上边?”
“微臣也只是听说,没有证据,不敢乱说。”
帝若溪看了看秦王,“二哥,哪个上边?”
秦王扭头道:“小妹,你就别问了,他指的是长安方向,你自己想吧!”
帝若溪带着这个疑问上了路,还不住问李牧:“小闲子,你说那片地是谁的?”
“小的不敢乱猜,到时候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到哪里去查?”
“县官不知道,府官肯定知道啊!”
“对!”帝若溪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