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把‘司光引’给收了
夏不离当然不想死。
昨晚她已经尝到死亡的滋味，空濛冰冷。
司光引、不，幻想中的司光引好容易把她救过来，给了她最后片刻力量。
既然能逃生一次，那就肯定能第二次。
“师傅？我可以先扫一下您，把钱给了吗？”
司机不搭话，反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夏不离握着手机，后背流着冷汗，转动眼珠看向车外。
出租车现在正在跨河大桥上，周遭的车辆十分密集，并且速度都不慢。
一辆二十多米的货车从出租车后方慢慢驶过，巨大的货车隔绝阳光，出租车被笼罩在阴影之下。
身体不受控的往后仰，司机开始加速了。
夏不离惊惶的从后面看着他。
现在看来跳车是不可能的。
并且她刚上车的时候，司机就把后座的车门给锁住了。
肯定有办法，她不想死，绝对不想死。
‘司光引’觉得此刻的夏不离就像一直绝望待宰的羔羊，怪可怜的，她的血那滋味应该很甜美吧。
‘司光引’的眼神让夏不离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狠狠瞪了他一眼。
夏不离身体凑向前，手扶住司机的靠背，张了张嘴打算说些什么。
却被司机复杂的目光震住。
夏不离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离他们大概五百多米的距离有一辆大巴，大巴不是寻常的客运车，更像是某种活动专用车。
思索着，另一个更坏的可能性在夏不离脑袋中出现。
司机或许是想用出租车去撞大巴？
瞳孔骤然紧缩，夏不离想到城市宣传时候用的鸟瞰图，这座桥高数百米，桥下河非常宽，如果真的掉下去，九死一生。
‘司光引’啧啧笑了：“女人，还不算笨。”
不能再沉默了。
夏不离喉头干的厉害。
“大叔，您是有孩子的吧，您想想您的孩子，他不会希望您做傻事的。”
夏不离现在只能想到从孩子着手。
大叔的眼里没有一丝生机，紧抿着的嘴极轻微的笑了下。
他依旧只看了夏不离一眼，便重又凝聚目光盯住不远处的大巴。
五百多米对于两辆相向行驶的车来说，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
有什么划过脑海，夏不离鬼使神差的问：
“他是不是去世了？”
瞬间像被幽灵锁住。
司机大叔瞪着夏不离，让她的后背又腾起一阵冷汗。
这可比刘姐的眼神可怕多了。
死亡更会可怕千百万倍。
夏不离不知道司机大叔和她看过那篇报道有什么关系，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他绝对不会想你这么做。”
“他绝对不会想你自杀。”
“绝对不会想你拉这么多人给他陪葬。”
大巴车离他们越来越近，夏不离的声音低沉的像一面鼓，她的胸腔好像都在发声。
司机眼里恍惚泄露出零散的沉痛。
“你懂什么？”
夏不离从他眼里读出这样一句话。
由于司机失神，手上没固好方向盘，出租车行进轨迹慢慢发生偏移。
“哔！”
极速驶过的一辆轿车按着尖啸的喇叭。
司机回过神板正方向盘，并且开始变道，慢慢靠近大巴车行驶的车道。
“我就是要他们陪葬！”
司机大叔说话时候露出了自己苍老的牙床，猩红的眼睛昭示他冰冷至极的赴死之心。
这些让夏不离无限接近着死亡，闻到腐朽的气息。
夏不离汗湿的手有那么一刻松下了劲。
但很快，她的目光变的坚定，手掌再次握紧司机的后背椅。
“我想活。”
夏不离提高音量，用她最大音量，看着车前镜，说：
“我想活我不想死。”
车窗没开，但好像有冰冷的风穿过她的身体。
她的声音很大，但音调却异常冷静。
“我想活，绝对不想死。”
“要是你的孩子有机会说，说他想活他不想死，那肯定是真的。”
“你以为他想死吗？”
“你以为我想死吗？”
“你以为他会想你死吗？”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犹如鼓槌敲击鼓面越来越密。
“他怎么会想死。”
“我也不想死。”
“你死，你就算拉全世界的人给他陪葬有什么意义？”
“他求你给他陪葬了吗！”
“你给我活下去，他怎么会不想活着，你现在又在做什么蠢事！”
肺里所有的空气都吐出体外，夏不离脑袋发蒙，她的呼吸声在陡然寂静的车里显得异常突出。
像垂死跳动的心脏，贪恋剧烈跳动着。
刚刚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车前镜里，司机并没有看她。
大巴就要迎面驶来。
司机的两腮被用力的咬紧，他的脖颈也绷得犹如待发箭的弓弦。
出租车再次提速，身体由于惯性往后紧贴着座椅。
他们就快驶出右侧货车的阴影，但前面是更黑暗的死亡。
夏不离的心沉下去，沉入汪洋海底。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怒吼不甘的一句：“我真的不想死。”
她应该和爸妈多说点话。
她应该至少真的了解一下司光引。
夏不离看着司机打转方向盘，出租车的车头越道后直直撞向大巴。
大巴车上坐满了学生，车窗放着某个夏令营的牌子。
“报道中出事的孩子就是他儿子吧。”
夏不离想。
可追究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出租车马上就要撞上大巴了！
夏不离紧闭上眼睛，脸上淌下几道冰冷的泪。
轰隆隆的连续撞击声在夏不离耳边响起，无数急刹车的痕迹留在桥面，汽车报警器吵闹不休。
这些她都能听到。
可没有感觉到疼痛。
夏不离睁开眼睛，眨了眨。
她并没有飞出桥面，没有坠入河底。
司机大叔狠狠捶着方向盘，呜咽的哀鸣从他埋头的手臂里透出。
往前看，出租车的车头已经撞破了栏杆，快要悬出桥面。
周围混乱停了无数车辆，大巴车已经驶过出租车，滞留在动弹不了的车群中。
无论如何，没有一人伤亡。
夏不离松开紧握后背椅的手，然后轻轻的，把手放在了司机大叔的肩上。
活着就好。
最后还是铃铛把夏不离接回了家。
铃铛念她两次死里逃生，好心的把客厅的灯全打开，让她分享柔软的沙发，松软温暖的毯子，还帮她开了罐可乐。
“夏夏，隔壁市有个地方很灵，等你下次休息，我们去看看。”
别人说的都是去庙里拜拜，就她说去看看，好像并不乐意。
“好。”
夏不离被柔软的一切包围，心里狠狠想，她一定要把这个‘司光引’给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