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攀附
胡茜笑笑，“招赘，也是京城人，和父母兄弟一家六口，在城里经营了个摊子，卖豆芽豆花豆腐什么的，虽说没读过书，人却老实勤快。”
她点了点头，“那就是兄弟四个了，真是人丁旺。”
“若非人丁旺，也不会让儿子入赘了。”胡茜脸色总有些勉强，好一会儿说，“那你记得来，我妹妹还念你呢，说你性子好，连我这样的人都不烦。”
“谁说我不烦你？只不过看在每次去你那儿，都有好茶喝，我不说出来罢了。”
胡茜一阵笑，“既如此，那以后你来，我可要给你上最好的茶，不然，你烦我了可怎么好？”
“这可是你说的，回头茶若是不好，我可不罢休。”
顿了顿，胡茜叫丫鬟们去玩，她凑到白溆身边说，“二爷和二嫂子打起来了，你可知道？”
她惊诧看向胡茜摇头，“二嫂子就是个没脾气的，还能打起来？”
“二爷真不愧是老爷亲儿子，说是几王爷来着？有个外室，那外室儿子跟二爷差不多大，二爷却有那个意思，要将女儿说过去，二嫂子不愿意，可不就打起来了。”
白溆叹息，“这些人真是的，只看利益，不看危机，更不看儿女。”
两人说闹，刘氏身边丫鬟来了，“五奶奶，六奶奶，太太请二位去延绍堂。”
白溆问，“是就请我们，还是别的奶奶也请了？”
“全都请了。”
她和胡茜对看一眼，便起身要去，吩咐人看好哥儿姐儿，两人便离了院子，前去延绍堂。
一进屋，就见大嫂子汪氏已到，她微笑点头，给刘氏见了礼坐下，不多会儿，其她妯娌也纷纷来到。
刘氏扫了眼众人，语气淡淡，“一会子甘太太带她女儿来做客，我一人怕有些应付不来，所以把你们都叫过来。”
汪氏笑问，“不知太太说的，是哪个甘太太？”
“甘婕妤的娘家嫂子，带她小女儿过来。”刘氏语气极其高兴。
二嫂子脸上还有淤青，微微低着头，看不出什么神色。三嫂子捻佛珠的手一顿，随之如常。
七弟妹轻咳了两声，端起杯子饮茶。
只胡茜脸色不满，扯了扯唇角，不冷不热道:“原来是有贵客来临，早知道，我就好好收拾打扮一番再来了。”
刘氏脸色很不好看，半晌才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当然不是哑巴，不然，还怎么说话？”胡茜笑了起来，“只迎接贵客，自然是要盛装才对。”
刘氏沉默不语，直到外头丫鬟进来道:“太太，奶奶，甘太太带着姑娘来了。”
“快请，快请。”刘氏强挤出个笑来，众人看向门口，就见一群丫鬟引着一个身穿碧绿色衣裳的中年妇人进来，后面跟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容貌身材皆出挑，只下巴太过尖了，难免给人刻薄之感。
甘太太一进门来，刘氏起身，两人互相行了礼，“太太，快请坐。”
众人落座，两位太太说了会子话，刘氏看向那姑娘问，“丹姐儿真是越来越出挑了。”
甘太太笑道:“这孩子，在家皮得很，我看着就头疼呢。”
刘氏笑道:“小孩子活泼些才好呢，不然岂不是跟咱们差不多了。”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刘氏看向几个媳妇，“安也请了，都回去罢。”
几个媳妇起身告辞，自然不会有人揭穿这句谎话。
往回走的路上，胡茜嗤笑，“太太可真有趣，又想攀人家，又怕丢脸，要咱们去迎客，又故意不叫咱们整理好，太太这心思哦，我看着都累。”
七弟妹笑道:“恐怕，要有八弟妹了。”
白溆淡淡说，“八叔也十六了，该成亲了。”
众人便不再说这件事，和七弟妹告别后，两人去了院子，见几个孩子放风筝的高兴，便坐下说话。
“我瞧这未来八弟妹，怕不是个好相处得。”白溆饮了口茶，幽幽开口。
胡茜轻笑一声，并不在意，“不好相处就不相处。”顿了顿，她凑过去小声说，“甘婕妤娘家并不出众，且那位儿子二十多个，也没看出多疼哪个，再说了，前头几位皇子，不乏外家显赫，自身也有能耐的，依我看，老爷这儿子，没找好买家。”
白溆好笑，半晌才说，“还有女儿呢，说不定还真能压中一个。”
两人一笑，不再说话，只看孩子们玩。
因张姨娘生日到了，她在屋内摆了几桌，玩闹一番，便又过自个儿的清闲日子。
白家那边，四妹成亲，她带了厚礼前去，在闺房内，看着身披红嫁衣的妹妹，捂着嘴又哭又笑。
回到卫家，她不舍妹妹，自个儿难受了许久才缓过来。
这日，她闲着在院内看花，丫鬟来说二奶奶来了。
白溆忙叫请，自个儿就在门口等着，却见前来的朱玉容手捧个小匣子，脸色苍白憔悴，仿佛将死之人。
“二嫂子……”她很难想象，这人会是一向温柔的二嫂。
“弟妹，我们进屋说话罢。”朱玉容语气带着卑微讨好，看的人心疼。
“二嫂子快请，瞧我真是个傻的，看到二嫂子都高兴昏了头。”她牵着人进屋，见她也没带丫鬟，接了茶只是喝，却不说话，便识趣儿叫丫鬟都叫下去。
朱玉容放下茶杯，将匣子递上去，“弟妹，我知道你是个好的，如今，我只能把三个孩子托付给你了，但我万万不敢劳烦弟妹，这里面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一共一万三千两银子，将来给三个孩子的嫁妆娶亲只花一半，剩下的，就当我孝敬弟妹了。”
“嫂子使不得。”白溆忙说，“你我同辈，且你是嫂子，哪儿能说孝敬？嫂子你先别急，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朱玉容哭着说，“我杀了二爷，我也不怕死了，只三个孩子还小呢，我只能把孩子托付给弟妹，我自个儿去自首。”
“什么？你杀了……”白溆忙捂住嘴，急忙跑到门口，见翠菊守在外头，道:“你就在这儿守着，我没叫你，别进来，也不准让人靠近。”
翠菊虽奇怪，却也老实点头。
白溆急慌慌进屋，拉着朱玉容坐下，小声问，“为何？二嫂子一向温和忍让，我不信你会做这种事，你告诉我，到底为何？”
朱玉容眼泪又一个劲儿流，“二爷……要把我女儿嫁给三王爷外室之子，只那儿子都快三十了，而且已死了三个妻子，我女儿才八岁啊，弟妹，我知道我是毒妇，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进火坑啊。”
“这……”白溆惊地上下牙打颤，恨二爷无情狠毒，怜朱玉容可怜无奈。
“弟妹，你能收留外甥，我便知道你是个心善的，我杀了人，必然跑不掉，这点钱弟妹别嫌少，三个孩子很省心的，只求你……”
见朱玉容泣不成声，白溆忙说，“嫂子……”
“弟妹。”朱玉容生怕她拒绝，以至于孩子无所依，“求你看在……”
“嫂子，别慌。”白溆强自镇定，“二爷已死这事儿，还有多少人知道？”
朱玉容摇头，“我跟二爷吵架了，丫鬟都被赶出去，我跟二爷争吵起来，打碎了花瓶，我失手把二爷推倒在地，他后脑勺被瓷片扎中，流了好多血，我要救他的，可……可我女儿才八岁啊，所以……我看着他一直流血，然后……死了……”
“嫂子别慌，你听我说，若你判罪，你的孩子有个弑夫的母亲，他们一样落不到好，甚至卫家也容不下他们，你只想想两个外甥。”
这话让朱玉容回过神来，半晌又是哭，“我该怎么办啊？不杀他，我女儿就毁了，杀了他，我的孩子还是毁了。”
“嫂子，别慌，你让我想想，对了，我跟你去看看，快。”白溆拽住她手，两人急匆匆往二房院子赶。
见丫鬟们还在门口，朱玉容道:“二爷出去了罢？弟妹来跟我说说话呢。”
丫鬟摇头，“没看见二爷出来。”
朱玉容道:“那去哪儿？别是睡着了罢？罢了，弟妹你快些，拿了花样子就回去。”
“哎。”白溆跟着进屋，就见屋内凌乱，桌椅板凳都摔倒了，一地花瓶碎片，二爷就躺在地上，脑袋四周鲜血流动。
她深深看了眼，却还是忍不住身子颤抖，好一会儿道:“嫂子，二爷喝酒了吗？”
她实在没勇气过去。
“没。”朱玉容摇头，没有一丝害怕，反而阴狠看向尸体。
白溆说，“你偷偷拿点酒来，不用多少，洒在二爷胸口领子上，让他身上有酒味就行，然后，二嫂子，用苦肉计，可以让你逃过一劫，你愿意吗？”
朱玉容瞪大双眼看她，手中匣子坠地，她双手死死握紧白溆手臂，“弟妹你说真的？可以不让我女儿嫁给那人，也不牵连我的孩子？”
见白溆坚定点头，朱玉容忙道:“弟妹尽管说，我什么都不怕！”
“好。”白溆点头，“二爷死了，必要请仵作，到时候就说二爷吃了酒发酒疯，自个儿砸了屋子，结果摔倒在瓷片上，自个儿死了，但，衙门的人必然要问，为何当时，嫂子要把人都赶出去？所以，二嫂子，你也必须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