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周末，下午两点。
陈秀玲看到赵晓蕙到店里，上前招呼她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赵晓蕙夹了几样闺女爱吃的菜交给她道：“我回娘家了。”
陈秀玲就更奇怪了，回娘家没吃饭就回来了吗？而且还是这个时间点。
难道跟娘家人闹不痛快了？
这个猜测刚从脑袋里冒出来，她就甩了甩头，赵晓蕙家虽然也有三个哥哥，但却因只有她一个女儿，还是最小的，因此最疼她。
不然也不会初中毕业还继续供她念护校了。
因此赵晓蕙每次回娘家，她家不知多高兴，哪里会有什么不痛快。
赵晓蕙也看出她想什么，忙摆手道：“我没跟家里闹矛盾，是听说一件事，晌午饭都没吃下，就早早回来了。”
陈秀玲好奇道：“什么事啊？”
赵晓蕙身为护士，脾气可是挺不错的，能让她气的吃不下饭的事还挺少的。
就听赵晓蕙又说：“咱们上初中时，有个同学校郭燕你还记得吧，跟我一个村的。”
她们初中时，陈秀玲一心闷头学习，性格又不怎么跟人亲近，因此她跟谁都不算熟，跟郭燕熟起来还是婚后住在同一个家属区而已。
而她是离婚后才又与赵晓蕙来往密切起来，她又几乎没提过离婚前的事，赵晓蕙可能也不想揭她疮疤，因此她也不知道郭燕跟她离婚前是邻居。
前阵子闺女的满月酒，赵晓蕙正好也有事没来，正好也错过了。
陈秀玲听了有些急切道：“她怎么了？”
想到郭燕可能已经回了老家养胎，难道是出什么事？可不是说好了，回去就告诉她一声吗？怎么没说。
赵晓蕙看陈秀玲这着急的样子，微微诧异道：“其实是一个多星期前的事了，我今天回去才听说，说是郭燕回了老家，然后也不知计生办的人哪听说的，突然就有好几个人过来，到她家老房子把人给揪了出来，然后就带着人去做了流产，村里人这才知道她、原来、怀了、孕。”
她没说的是，她是听了三嫂对郭燕只会生闺女，生不出儿子的一番鄙夷的话气到了。
可还没等她说什么，她就惊奇的见到，陈秀玲忽然角下围裙了换上外套跑了出去。
旁边的服务员见此也小跑两步到门口喊，“老板，一会儿人来了咋办？”
然而陈秀玲什么也没听见。
陈秀玲出门打了趟三轮车，一路就去了化肥厂家属区。
她听了赵晓蕙的话心急如坟，也就忘了问郭燕现在在哪，可想到对方如果流产，多数应该是回婆家的，女人流产在乡下会被认为晦气，她还有两上不省心的嫂子，多数不会让她在娘家养身体。
“诶？这不是小、呃，秀玲呐，你咋来了？”
陈秀玲刚进家属区，就有都认识的打招呼，她也笑了笑，直说有急事，就往以前的楼门跑。
当然也没听到后面的人议论，“这小周前妻看来离婚了日子过的更好了，你看看这身上衣服，可够好看的。”
陈秀玲虽说不是多注意穿衣打扮的，但到底有了钱，买些质量好穿着又舒服的衣服，还是有必要的，而且今天她正好约了报社的人，就特地穿着个烟粉色套裙，既不显沉闷又显得正式。
可家属区的大妈们哪见过她这个样子，纷纷有了猜测。
陈秀玲一口气跑到以前住的楼门口，迎面就见到王大妈，忽略掉对方惊讶的神色，“婶子，郭燕这两天在家吗？”
王大妈闻方，脸上泛起无奈，“在呢，你也听说了？她被拉去流产了，现在在家养身体呢。”
陈秀玲道了声谢，赶紧跑到二楼，到门口刚想敲门，就听到里头隐隐的股怨气冲天的声音，“真是废物点心，回老家了还能让人逮了给流了，你不会跑啊。没本事保住我孙子，还指着老娘伺侯你呢？你起来给我做饭去。”
“你小点声，让邻居听着。”
“我在自家说话，听着怎么了？”
‘砰砰砰’陈秀玲实在听不下去了，愤怒拍门，屋里声音嘎然停止。
李婶开门见是陈秀玲，就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觉得儿媳妇现在不听话了，就是被陈秀玲给带坏的。
看到她就想赶她走，只是这时郭燕可能听到声音，面色苍白、脚步虚浮的从卧室走出来，见是她，赶紧不顾婆婆阻拦，将陈秀玲拉进屋。
外头响着李婶气愤的声音，“这简直要造反呐，让做饭也不做，把我孙弄没了，居然一点悔过也没有，还敢跟我对着干。”
客厅里李父也在，但却一言不发。
郭燕听到婆婆的声音，虽面上也带出一点怒色，但很快就消散了，她神色暗然的开始收拾东西。
陈秀玲这才注意到她床上放着个大个帆布包，包里面已经放了几件衣服还有一点日用品，此时郭燕正拿着证件往里放。
陈秀玲瞪大眼睛，是自己想的那样吗？
她问道：“你这是要？”
还没等她那么话问出口，郭燕就突然一屁、股坐床上，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陈秀玲赶紧坐她旁边，拍她肩膀。她这人其实不太会安慰人，翻来覆去就那一句话，“你也别太难过了，孩子没有可以再怀。”
郭燕好一会儿才摆摆手道：“也不全是孩子的事。”
陈秀玲诧异看她。
接着郭燕这才说起她最近发生的事。
大概意思就是，她准备回乡养胎的前一周，有一天要下雨，她婆婆让她给丈夫送伞，结果就看到李伟成跟个女的在厂区一个角落亲上了，正好被她撞到。
后来李伟成就跟她解释，说就是普通同事，一块去仓库拿东西而已，所谓的‘亲’，只是角度问题，她看错了。
郭燕不承认自己看错，但她不擅长吵架，于是就叫李伟成跟那女的断了。
李伟成顾忌郭燕肚子里还有孩子，想了想就真的没再跟那女人来往。
“我当时偷偷跟着他，看到他跟那个女的说不要私下见面什么的，那个女的当时表情特别凶狠，还说让他后悔。”郭燕说：“然后我就之后去桃花村养胎，第二天计生办的人就上门了。”
她还在说：“我是提前跟我妈联系好定好时间，别人都不知道，然后我半夜过去的，就直接去的我们家河边以前的老房子，你知道那么房子靠河边蚊子多，平常是不会有人去的，可计生办的就直接认准了好里。”
陈秀玲表情越来越凝重，“所以，你是怀疑那个女的报复？”
“可她是怎么知道的？”
郭燕双手抱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猜的，呜呜，我没有证据。”
两人又说了几句，待郭燕平复了情绪，她的行李也收拾好了，陈秀玲就问她去哪里，郭燕说娘家她不太想回，主要是两个嫂子都不喜欢她回去，那就跟在婆家也差不多了，天天得吵架。
她说：“我想找个招待所先住着。”
陈秀玲转了转眼睛道：“住什么招待所，就你攒那点钱，住不了几天就得进去，正好我店子正招人呢，我看你去店里帮忙，有了工资，你可以租个房子暂住。”
“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你店里真的缺人吗？”郭燕说。
“不麻烦。”
于是郭燕就这样提着行李跟陈秀玲出来了，李婶本来还在客厅骂骂咧咧，见此她皱眉道：“怎么？还想回娘家躲懒去？”
郭燕自认笨嘴拙舌，所以从来不跟她婆婆吵，以前她尽量对方说什么是什么，可现在她只是不想理，只是拎着行李往外走。
这时晶晶不知哪跑出来，“妈妈，你去哪？”
郭燕看到女儿有些为难，她想着出去也是暂住，就没打算带女儿走，再说她要是工作也无法带女儿，女儿也是李伟成的，李伟成也还算疼孩子，她婆婆虽说不太待见孙女，但好歹也没虐待过孩子，最多也就是骂两句。
可看到女儿跑出来，她又舍不得，于是就说：“晶晶要不要跟妈妈一起去。”
她也没说去哪，不想节外生枝。
然而大家就都以为她是回娘家，晶晶自然也这么认为。
晶晶顿住脚步，在家里奶奶虽然不喜欢她，但姥姥家人也不怎么喜欢她，表哥会揪她小辫，舅妈嫌她吃的多，她就摇了摇头，“我等妈妈回来吧。”
“哼，走了就别回来了。”看着二人出了门，李婶放了话道。
晚上李伟成回来，没看到郭燕还奇怪，“晶晶妈呢？”
李婶道：“回娘家了，把孩子折腾掉了，居然一点不知错，还跑回娘家，我告诉你不许去接她。”
李伟成也有点恼火好好的一胎就这么没了，郭燕本来就不怎么容易怀，晶晶这都快七岁了，才好不容易有的这胎，为此他还跟小韩断了，真是不值。
此时听他妈这么说，他也就没说什么。
“城东这边店离家属区近点，但房租会贵点，城西这边居民区多，房租便宜，不过店子生意也没城东好，不过也就是相对的，其实都比较忙。”陈秀玲跟郭燕说了自己几个店的情况。
郭燕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城西的店，城东离家近也不太好，容易碰到熟人。这事发生后，她其实脑子特别乱，没想到离婚这一步，但是她暂时也不想回去，她想好好想想再说。
陈秀玲知道她心态在变化，也不多说，就直接带她去城西的店，一番介绍过后，她就让她主要做收银员。
收银这一块还没有专门的机器，就是一个单据的打印机，她倒是想在店里安摄像头来着，但这时候摄像头还没普及，价格很贵，现在生意还没起来，她就想着再等等。
因此现在收银员都是她跟秦大妈考察过，人品不错的，就这样定期也会让她们轮岗。
别的不说，人品这方面她还是挺信任郭燕的。
郭燕没想到让她上来就摸，还是这么轻松的活，她担心别人会有意见，还推辞来着，待听说人多时也要帮忙传菜什么的，她这才应了。
安顿好后，陈秀玲让她踏实上班，赚了钱可以存起来，“咱们这有提成，干的好最高可以赚四百多块，现在县里好一点的楼房也才四五百块。”
郭燕被她的心头火热，本来一直没什么生气的脸上，焕发了些神彩。
安顿好这边，陈秀玲出来时一看天不早了，想起自己之前好像是约了人的，这才赶紧往城东店赶，然后她到时人家早走了。
服务员说：“老板你可回来了，记者等了你快一个小时，看你一直没来才走的，看上去不太高兴了。”
陈秀玲自知理亏，就骑上车去报社道歉，不过到了那边正好赶上人家下班。
她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然后就看到那个约她的女记者了。
女记者叫纪新文，出来也正好看到她，人家直接对她说：“不好意思，我们做了别的选题了。”
说完就要走了。
陈秀玲虽微微有些失望，但确实是她爽了约，也就什么也没说，认认真真的给人家道了歉，“不好意思，这次临时有急事，这样吧，您回头来咱们店，我给您打折。”
纪新文脸色稍霁，但也只是点点头。之前也是她们副主编说这家店火才让她去的，谁曾想等了半天不见人，她回去就找了一家菜色不错的酒楼做专题，副主编虽然有些可惜，但也没说什么。
以后她也不会去那小店了，打不打折也不重要。
想到此，她推着车走了。
陈秀玲叹了口气，也骑车往回走，想着她去找找别家报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