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清溪县第二医院,被当地人简称二院。
清溪县虽只是j市下辖一个小郊县,但除了县下面十几个村子外,主城区也有五六万人,所以虽说是二院,但好歹扒拉些,这三层的小医院也快装不下了。
陈秀玲带着儿子进来时,就见医院大厅挤满了人,不管是挂号处还是收费处以及各门诊,都排着老长的队。
陈秀玲领着儿子好不容易挂了号,又去二楼妇科排了将近一个小时,时间之长让她时不时就要摸一摸小腹,总担心孩子会有什么事。
好在肚子一直也没疼。
前世这孩子连降生的机会也没有,这世绝对不可以。
好在终于轮到她,医生检查过后说她有些动胎气,给她开了一些保胎的药,并列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她感谢一番就出来了。
拿着单子交钱买了药,她又跟人打听了外科在哪,得知地方后,就牵起儿子小手去外科。
星星全程都乖乖巧巧跟着妈妈,生怕走丢。
陈秀玲跟王大爷说在二院有认识的护士并不是敷衍对方的话,她在这确实认识一个护士,叫赵晓蕙。
赵晓蕙是她念初中时的同学,上学时关系还算不错,只是命运却不同。
她初中没毕业辍了学,接着就嫁了人,而赵晓蕙是念完了初中,又考了护校,后来就分配这家二院当护士。
她们运气还不错,刚到外科诊室这层,就见到了推着药品车出来的赵晓蕙。
赵晓蕙虽与她同岁,但样子是可爱型的小圆脸,戴着纯白的护士帽,就更显得年少,仿佛才从校园出来的学生。陈秀玲五官是比较大的,但却显得比对方成熟不少。
当然也可能是人生迹遇原因,婚后这此年她为家庭孩子生计没少操心,而赵晓蕙则工作了好几年才结婚,嫁的人家条件也很好,后来孩子也挺出息。
赵晓蕙这辈子生活还算不错的。
至于陈秀玲为什么知道这些,那当时前世她曾回过一次家乡,那时正值高考,机缘巧合得知赵晓蕙的女儿是市高考状元,特别出息,当时她好一阵羡慕。
“秀玲,怎么带孩子过来了?是孩子有什么问题吗?”赵晓蕙看到陈秀玲笑着打招呼。
二院离化肥厂家属区挺近的,因此陈秀玲带着孩子来看过几回病,自然是跟赵晓蕙再见过的。
陈秀玲也说道:“是啊,不过我刚看过了,我是特地来找你,想请你在个忙的。”
她扬了扬手里一袋子的药,表示自己已经看过病了。
赵晓蕙眨着大大的杏眼看陈秀玲,她跟陈秀玲同学关系虽一般,她还是比较了解对方性格的。
对方就是个沉默寡言,凡事都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以前她们二十几个女生住在一间教室改成的宿舍里,偶尔谁去水房打水帮着捎带一壶都是平常事,谁也不会放在心上。
但陈秀玲却不轻意让别人帮忙,就算别顺手帮了,她也会清楚记了人家帮着打了几壶水或是打过几次饭,然后尽快还清,就好像还债一样。
倒是不是说她这样不好,但就是让她们都觉得她这个人离她们太远了,怎么也近不了。
因此做了几年同学,也就还是同学而已。
不过这样的陈秀玲居然会上门找她帮忙,她有些好奇,“行啊,你说,能帮我一定帮。”
“是这样,我想带我家星星再检查一下。”陈秀玲说。
一年前星星意外不会说话,就是到这里检查的。
赵晓蕙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忙说:“没问题啊,是不是那边排队人多?我跟耳鼻喉的医生也认识,我去帮你说一声。”
说着,风风火火的就要走。
陈秀玲赶紧拦住了她,又看了看左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赵晓蕙会意,连忙把她带到走廊一个没人的角落。
陈秀玲又让儿子去旁边她能看的到地方玩一会儿,这才跟赵晓蕙说:“是这样的,我家里有点事,但具体是什么事我想以为再跟你说,我就想让星星再检查一遍,然后大夫可以在检查报告上写上没有治愈希望这类的字。”
星星的哑疾其实不是生理的原因,当时医生检查说是如果可以到一些大医院治疗应该是有治愈的希望的,这也是她以后为什么那么努力赚钱的其中一个原因。
当时这个检查结果自然也是给了周家人希望的。
她现在就想把这个希望打破。
她既然重生回来,就想赶快跟周志强离婚,可她现在一正式工作,二没什么钱,现在离婚的话,那孩子的抚养权多半是会被在县城有家属区的房子住并有正式工作的周家拿到,这是她不想看到的。
而周家人一直有恃无恐这么对她,也是觉得她不可能舍得孩子跟周志强离婚。
现实也确实是许多母亲不舍得跟孩子分开,而在破败的婚姻里忍耐着,她前世也是如此的。
不过她暂时也不想跟赵晓蕙说这个原因,只说是家中的事。
而赵晓蕙听了却为难的直摇头,她道:“秀玲,不是我不帮你,是我没这个本事,大夫是不会同意的伪造检查报告的。”
陈秀玲一听也是这个道理,她也是一时急糊涂了,于是她又提出那就正常检查。
这个没有问题,赵晓蕙热心的帮她提前找了个这方面的大夫,陈秀玲便带着儿子又去检查了一番。
星星也不懂妈妈不是自己看病吗?怎么又要给他看,不过他还是很听话的给医生检查,得出的结果自然也跟一年前一样的。
她领着孩子拿着检查报告出了医院,四周看看找了一家打印店。
从打印店出来天也差不多天快黑了,要是以前自己,她也就带着孩子回家做饭吃,可现在不同了。
她拍了拍口袋里的钱,领着孩子出门就找了辆三轮车,然后就去了附近比较繁华的一条街,因为这条街邻近一个大的批发市场,所以也有一些卖吃的的小饭馆。
不过多数也就是卖一些炒饭炒菜、拉面包子之类,种类不丰富,味道也没有多好吃。
但陈秀玲要了两菜一汤,还是吃的儿子眉开眼笑。
因为他还没吃过又甜又脆的糖醋里脊,也没吃过又有鸡肉又有花生米的宫保鸡丁。
吃过了饭,陈秀玲就带着儿子回去。
化肥厂附近居民区
周志强从一栋偏僻老楼里走出来,朝身后恨恨的碎了一口。
真是气死了他了,才从那婆娘那里拿来的三百块钱,没一下午就全输光了。
他愁眉不展。
他头年开始来这边玩,本来有输有赢手气还行,可没多久就输多赢少,最近这一个月更是手气越来越背,一直在输钱。
以前他用工资还能顶上,反正家里也不用他给钱。
可这一个月就不行了。
他只得想方设法跟他妈要钱,又怕他妈说漏给他爸知道,只能偷偷从媳妇那里拿点。
那也只是拿一点,他也是怕媳妇发现的。
毕竟,他刚结婚没多久就被媳妇发现他有这个赌钱的爱好,当时闹腾了好久,最后更是说要是不戒赌就跟他离婚。
他是不相信媳妇会跟他离婚的,离了他还能找着更好的吗?再说他们还有孩子,想起孩子他眉头皱了皱。
要不还是先回去吧,回头再想怎么再弄些钱来,媳妇那里肯定还有更多的。
正想着先回家,身后的门又开了,是个垂头丧气的小年青。
这不用想,一看就是同样遭遇。
俩人对视一眼,都晦气的抱怨起手气不好,没抱怨两句,小年青又叹气道:“不是羡慕你,媳妇不便漂亮,还能赚钱给你花,我就没这个本事了,得想法子赶紧弄钱才行,实在不行我就撺掇我妈赶紧把缝纫机和自行车都卖了吧,唉,这俩样前几年还行,现在也卖不上什么钱了。”
周志强听他前面几句还觉得不舒服,他媳妇漂亮不假,但说他媳妇赚钱给他花就有点像他吃软饭似的,他明明自己也挣工资,不过他还没来的及生气,就又听到对方说要卖东西还赌债。
他脸色一变,“不至于卖东西这么严重吧?慢慢还呗。”
小年青一副看傻子一样看他,“我也想慢慢还,那怎么可能。”说完他就要走,大概是急着筹钱。
但周志强听话音儿不对,赶紧拉住他,“怎么着,欠刘三几个钱还能怎么地?”
刘三就是这牌厅的主人,朋友介绍他过来玩时认识的,后来他输了钱刘三就借他钱。
小年青见他真不知道,就当自己日行一善,提醒他道:“刘三倒也不能怎么地你,但他会上门跟你要钱,到时天天带人到你家楼下、单位宣传你欠儿的事,你觉你还不行嘛。”
头两年严打厉害,真正作奸犯科的也少了,催债自然也不会喊打喊杀了,但这手段也不是谁都能消受的。
毕竟到单位宣传两回,没准工作就没了。
周志强这才有些怕了,脸色有些发白。
告别小年青,周志强就赶紧回了家,他想着就算豁出去让媳妇知道他又赌钱了,也得她把钱拿出来先还债呀,要不工作就要保不住了。
他紧赶慢赶回到家,就发现家里还是他走时乱糟糟的样子,房间里也柜门开着花盆倒着不成样子,他眉头一跳四处翻了翻,果然一点钱也没翻出来。
之前他偷偷拿媳妇的钱,也多少了解他媳妇藏钱的地方,可现在他居然一点也没找出来。
他额头冒了个汗,这时就听到门响,他以为媳妇回来了,结果就见是他妈从外头走进来了。
“妈,你回来的正好,赶紧给我点钱吧。”周志强就把自己又输了钱的事跟他妈说了,还说了这事的严重性。
周母是知道儿子又开始赌了,这事他没敢跟她老伴儿说,自然也怕媳妇再闹腾,也是没说。
今天她今天出了趟门,刚从外头回来就听了儿子跟儿媳的事,就知道儿子肯定又输了不少钱,可她也有点生气媳妇不识大体,怎么就又闹起来了,又让人看笑话。
想着回头跟媳妇说说不能这样,可刚进屋就听到儿子这话,当即吓得她就要晕过去,她想骂儿子,可知道骂了也没用,气的哭了一通才道:“你到底欠了多少钱?”
周志强垂头丧气道:“两千多块。”
周母眼泪止不住的流,最后只好回屋数了数存折上的钱,家里早就因为儿子赌钱输掉很多,后来又是娶媳妇,一直也没存下钱,这阵子更是又偷偷给儿子不少,所以现在她家存折上也就只剩三四百块,这事她还一直没敢跟老头子说呢。
现在儿子说还欠两千多块,她只得抹着眼泪道:“我去你大舅家借点吧。”
说着她夜就出了门,出门前还让儿子跟儿媳妇好好说说,让儿媳拿些出来帮忙,儿媳妇摆小摊也能赚不少钱,她虽然觉得丢脸但也不得不承认,只是媳妇赚钱从不交给她,让她颇有微词。
周志强听到他妈提起媳妇,又着急起来,“我看屋里乱七八糟,她放钱的地方都翻开了,她是不是带着孩子走了。”
周母摇头道:“我听楼下说她去医院了,真是的,一点小伤就去医院,太浪费钱了,回头这个我得事后得跟她念叨下,这简直太不会过了。”
她边走边嘀咕,就见儿子也跟自己一块出来了,她奇怪道:“你在家等她回来吧。”
周志强点头没吱声,等他妈消失在楼门口,他才关上门也往下走。
他想着媳妇即便有些钱也凑不到这么多,他还得想点别的办法,好在他也还有别的去处。
于是,陈秀玲晚上回到家时,就发现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就连周父她也邻居说是要值夜班没回来了。
陈秀玲正好乐得不用面对周家那帮人,她跟儿子各自洗了澡,就回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