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殿试(二)
身边多了个人, 还是当今皇帝,赵云安自然不会毫无察觉。
殿试当前,赵云安挺直着脊背, 手底下的字依旧很稳, 正是当年孟青霈一笔一划教出来的稳健。
若是孟青霈瞧着,定是要笑话赵云安很会装样子, 字与人相差巨大。
毕竟在家里头的时候,赵云安那笔字可谓龙飞凤舞,寻常人都看不懂。
皇帝见状,竟是直接低头看向他的卷子。
他不知赵云安的本性, 这会儿瞧着字, 倒是觉得这孩子学得很是扎实, 看着老实。
看了几句,皇帝神色莫名,并未多做停留离开了。
赵云安心底微微松了口气,若是皇帝一直在他身后杵着, 那殿试的压力也太大了一些,
殿试从凌晨开始, 一直到黄昏十分才会结束, 皇帝自然不可能一直在上头陪着。
他绕了一圈,重点打量了几位考生之后便退下了, 留下程青松主持大局。
一场殿试下来,赵云安只觉得身心憔悴, 比在贡院里头待了九天还累。
离开宫殿, 赵云安都懒得搭理钱怀仁, 直接上了永昌伯府的马车。
常顺驾车, 马贵一看他的脸色不对, 忙问:“少爷先擦把脸。”
赵云安抹了把脸,才算是庆幸一些,叹气道:“快些回府吧,憋得慌。”
殿试中场休息的时候是会放饭的,考生们也能在里头大小解休息,但赵云安怕横生枝节,索性便忍着。
大部分考生都是如此,在宫里头不敢多说一句话,多吃一口饭,更别提人有三急了。
常顺一听,连忙加快了速度,马车飞快的消失了。
钱怀仁正要过来嘲讽一番,哪知道赵云安压根不给机会,气得他又是一顿发作。
殿试放榜的效率要比会试快上许多,一来是考生少了,二来也是考试内容只策论一个。
结束殿试的第二日,程青松带领考官们经过了初次阅卷,前十名摆在了皇帝面前。
皇帝一翻,微微挑眉:“难得,这次诸位爱卿的眼光如此一致。”
毕竟往年的时候,为了状元郎的选择,多的是吵得天昏地暗的时候。
程青松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启禀陛下,我等凭心阅卷,无关私情。”
皇帝笑了一声:“哦,是吗?”
“朕还以为你们瞧着朕偏爱赵家子,所以才将他选为第一。”
其余大臣脸色微变,毕竟这一次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赵云安,其中自然是有逢迎皇帝的意思在。
“程爱卿,你来说说,这赵云安确实是有状元之才吗?”
程青松作揖道:“陛下,殿试乃是天子亲选,微臣只行辅助之责,赵云安是不是状元之才,只有陛下才能做出抉择。”
一番话说的可算是滴水不漏。
皇帝笑了笑,又说道:“赵云安自然是有才华的,他是永昌伯府的子嗣,自小在刘家读书,后来又拜孟青霈为师,身边还有赵云衢亲自教导。”
“这样的孩子,但凡知道上进的,自然是能够高中,否则岂不是成了蠢材。”
臣子们琢磨着他的心思,暗道皇帝果然还是宠爱永昌伯府,这是要给赵云安状元之位,只是怕引来非议,才有如此一遭。
立刻便有臣子朗声道:“陛下圣明,赵云安的策论言之有物,谈吐不凡,可见是真有才华。”
哪知道话音未落,皇帝话锋一转:“不过——到底是年轻了一些。”
“朕记得他才将将十六?”
“十六岁啊,还是个孩子呢,尚未成家立业,也不知道能不能服众。”
皇帝笑道:“朕听闻会试之后,考生多有不满,认为是朕有所偏爱,你等徇私,才让他高中会元?”
程青松只道:“闲言碎语,不过是愚夫嫉妒,不值一提。”
皇帝却道:“既然是状元,还是应该服众才行。”
“来人,将这前十的新科准进士召进宫来。”
程青松一听,忍不住皱眉。
赵云安被召进宫的时候,心底也很是奇怪,明日才是殿试放榜的日子,偏偏皇帝在这时候召他们进宫。
等到了宫门口,却见另外九位考生,无一例外,都是会试之中排名考前的。
钱怀仁站在最前头,直接将他挤了下去,眉宇之间很有几分得意。
“启禀陛下,十位新科准进士已经带到。”
赵云安等人连忙行礼。
“平身。”
皇帝很是和善的模样,观察了一番,笑着说道:“不愧是我大魏的新科进士,一个个都是一表人才,想必以后也是国之栋梁。”
“谢陛下夸赞,日后若能入仕,学生定然一心一意,为国效忠。”钱怀仁抢在所有人之前说道。
皇帝瞧了他一眼,忽然问道:“你可是钱爱卿的侄子?”
钱怀仁激动的身体都在颤抖:“钱大人正是学生大伯。”
皇帝幽幽叹息了一声:“依稀长得还有几分相似。”
“他是朕的伴读,曾说过一辈子会为朕效力,哪知道朕还活得好好的,他却英年早逝。”
钱怀仁连忙表忠心:“陛下,学生愿继承父志,一辈子为陛下效忠。”
“是个好孩子,没有堕了你大伯的威名。”皇帝夸了一句。
赵云安在旁眼观鼻鼻观心,听着他们对答,却忽然明白钱家为什么推出来这么个人。
只怕是钱怀仁与当年的钱圩大人长相相似,只要到了皇帝的面前,便能令他想起当年的伴读来。
皇帝对钱圩的宽厚,甚至是超过了宸妃母子,当年钱圩死在漳州,导致漳州疫情蔓延,实则身上是有罪的。
但皇帝不但没有责罚,反倒是迫使赐婚,让钱家不至于彻底没落。
钱怀仁得了夸赞,越发嘚瑟起来,看向赵云安的眼神带着几分鄙夷。
皇帝夸了他几句,又顺势问起其他的考生来。
他倒是雨露均沾,一个也没拉下,让还未正式成为进士的考生们受宠若惊。
最后,皇帝的目光落到赵云安身上。
“一眨眼的功夫,安儿也长这么的大了。朕还记得当年你小小的一个,便想着好好读书,科举入仕,到时候为朕效力,如今可还是这么想的?”
语气中透露出的亲昵,让其余考生心思微动。
赵云安连忙行礼:“启禀陛下,学生东山之志始末不渝。”
“好!”
皇帝朗声笑道:“朕愿这大魏河清海晏、时和岁丰,正需有志之士。”
“殿试之中,诸位都是文采斐然,倒是让朕一时难以抉择。”
“不如今日朕加试一题,考校尔等急智,再定三甲。”
“请陛下出题。”
皇帝略作思索:“他日诸位入朝后,便都是朝廷命官,自然是以江山社稷、国计民生为重,来人,抬上来!”
很快,宫人竟是抬着三筐稻谷进了大殿。
程青松脸色微变,连带着旁边的大臣都面带异色,显然没料到皇帝会如此。
皇帝却笑盈盈的说道:“尔等可上前查看,一刻钟后各自答题。”
十位考生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赵云安跟着上前,蹲下来仔细一看,伸手一摸,一闻,一捏,心底咯噔一下。
他忍住看向皇帝的冲动,将手插入稻谷之中,再三查看。
钱怀仁见他如此,心底嗤笑一声,暗骂了一句装模作样。
他抬头便朗声道:“陛下,学生已有了答案。”
“且说来听听。”
钱怀仁瞥了眼赵云安,朗声道:“国以民为根,民以谷为命,如今天下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都因陛下励精图治。”
皇帝不置可否,又问道:“你们呢?”
被钱怀仁一带,其余考生也纷纷称颂起来,也有就粮食耕种来说民生的,答案五花八门,但不离其中。
皇帝频频点头,似乎很是认可。
赵云安一时也闹不清皇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候,他瞧见站在一旁的程大人,程青松微微抬头看了眼,对他轻轻摇头。
“赵云安,你的答案呢?”皇帝问道。
赵云安浑身一震,忽然行礼请罪:“陛下,学生有罪,请陛下开恩。”
“你都还未答题,反倒是先行请罪,何罪之有?”
赵云安开口道:“此三抬稻谷若以优劣来分,第一框中谷物饱满,乃上等。”
“第二框谷物发霉,状似陈谷,乃中等。”
“第三框谷物却干瘪不堪,其中还掺杂有稻草,为劣等。”
皇帝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冷冷的盯着殿内的人:“这么大三筐稻谷就在眼前,而你们眼里却只有海晏河清。”
“尔等可知道这三筐稻谷从何而来?”
“请陛下恕罪。”
赵云安跟着一起跪下,心底猜测着皇帝的想法。
皇帝冷哼一声:“这第一框乃是京郊皇庄所产,第二框则是太仓税收,而这第三框,竟是从漳州呈上来的!”
漳州!
漳州历来都是鱼米之乡,最是富裕的地方,这两天大魏各地受灾,但漳州那边的旱情并不严重,按理来说不该如此滥竽充数。
再者,漳州曾经是钱圩的地盘,钱圩死后,继任的知府是大皇子的人,在逼宫案后被发落,如今漳州知府名甄玉祥,与钱圩相似,他也是皇帝的伴读出身。
“陛下息怒。”
这下子不只是新科准进士们,连带着百官也齐齐下跪请罪。
赵云安跪在人群之中,不难看见身旁的钱怀仁脸色惨白。
他忽然想到,甄玉祥与钱圩同为伴读,私交极好,这些年来甄家与钱家来往热络。
不过——甄玉祥并不是二皇子的人,若他是,二皇子也不用为了一些银钱,冒险让曹宇贩卖考题,毕竟科举舞弊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来人,下令押送甄玉祥即刻进京,漳州其余官员皆下狱,等待查清发落。”
皇帝沉声道,竟是当场直接罢免了甄玉祥漳州知府的职位,虽并未杀人,但想必漳州那边的官员都要倒大霉。
如此决断,让这群还未进入官场的学生们震惊不已,一时再没有方才的轻松。
皇帝发落完毕,又道:“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你们十年寒窗苦读,既然入朝为官,便要为大魏,为百姓谋安生,食君之禄,若玩忽职守,蝇营狗苟,那便是罪不可赦。”
“下官谨记陛下教诲。”
皇帝脸色和缓了一些,直接略过其他人,点名问道:“安儿,你从小生长在永昌伯府,为何能识别稻谷好坏?”
赵云安能感受到周围扎人的视线。
越是如此,赵云安反倒是越是冷静:“启禀陛下,因家中母亲有几个陪嫁庄子,庄子上种了稻谷,安儿贪玩,每年必定是要闹着去庄子上玩耍。”
“去的次数多了,难免会问问庄头每年的收成,跟着看一看新收割的稻谷,这才有一二经验。”
皇帝点了点头:“很好,要牢记无论出身如何,都要低下头,弯下腰去看看百姓民生,否则一味的高高在上,谈何海晏河清?”
赵云安忙道:“谢陛下教诲。”
皇帝笑道:“今日加试,高下立见,众爱卿意下如何?”
“请陛下圣裁。”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忽然想起一桩事情来。
他打量着赵云安,只见他低眉顺眼的站在殿内,整个人俊美不凡,将周围的人都比了下去。
恍惚之间,皇帝似乎看到了十六年前,赵弛高中探花的时候。
“安儿,朕还记得当年你周岁宴上,抓阄抓住了朕的一句金口玉言,今日你可要用啊?”
皇帝打趣的说道:“不如今日用了,换一个状元郎如何?”
赵云安嘴角一抽,暗道皇帝倒是好打算,明明加试的时候他独占鳌头,结果倒好,随口一句话,直接用掉了那个承诺,还让他状元郎的名头不尴不尬。
幸好,赵云安也早有准备。
“陛下,云安今日确有所求。”
皇帝一笑:“那你快说来听听。”
“朕这一句话欠了十五年,如今再不兑现,倒是要寝食难安了。”
赵云安似乎听不懂他话里头的意思,躬身道:“云安想求陛下一事。”
“自从云安大一些,家中祖母、母亲等都忙着张罗婚事,但男儿当先立业,后成家,云安请陛下金口玉言,特赐云安能自己择亲。”
话音一落,皇帝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下来。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赵云安:“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古来如此,你却要为这事儿用掉朕的允诺,那可是大大的不值。”
赵云安笑了笑,还大胆看向皇帝:“陛下,云安瞧着男人但凡成了家的,便有忙不完的琐事,妻子儿女都要照顾,实在是麻烦的很。”
皇帝迎上他的目光,倒是微微一顿。
数十年过去,赵云安的一双眼睛依旧清澈见底,明亮动人。
皇帝仔细一看,依稀在他脸上看到了高宗的影子,也是,赵云安的祖母是宗室女,是他的亲堂姐,眉目之间有些像皇室人也情有可原。
他忍不住心想,怪不得自小就觉得这孩子面善,原来是眉眼之间有他跟父皇的影子在。
以前小时候还不显,只觉得玉雪可爱,如今长大了,长开了,便越发相似了。
一时间,皇帝倒是忘了怪罪,笑着说道:“真是孩子气,成家立业一样重要。”
赵云安便笑:“但云安还是觉得为陛下做事更重要,我还未做出一番功绩来,怎么能急着成亲,再等个四五年也是要的。”
“陛下,您就答应我吧,省得我祖母和娘总是催着,吵得我耳朵都起茧子啦。”
皇帝眯了眯眼睛,笑着问道:“你真的要用在此处?”
“朕可以允你婚姻自由,自主择亲,可若是如此,这状元郎的名头可就要旁落了。”
赵云安灿烂一笑:“陛下,状元虽好,但只要入朝为官,都是一样能为陛下效力。”
随着年纪长大,赵云安脸上的嘟嘟肉也下去了一些,但每次笑起来的时候,脸颊还有几分稚气在。
皇帝瞧着,心底依旧有几分不悦,却不觉得赵云安是故意为之。
毕竟丁傲儿出身高贵,长相也出色,又是凉州大户丁家的女儿。
最难得的是她性格柔和,与珠玉完全不同,这样的一位郡主,是人人都巴不得娶进门的。
赵云安怎么可能为了不娶她,将状元郎的位置都让出去。
皇帝琢磨了一番,暗道这孩子瞧着稳重,到底是被家里头惯坏了,总带着几分孩子气。
不过这样也好,丁傲儿的婚事,他另有打算。
“既然如此,朕就答应了你。”
皇帝朗声一笑:“当年你父亲赵弛高中探花,也是朕钦点的,今日赵家一门四进士,父子皆探花,也是一桩美名。”
话音落下,赵云安大大松了口气。
他还怕皇帝心中恼怒,一时下不了台,直接把他的功名给撸了。
点了探花郎,皇帝又迅速的钦点了状元榜眼,方才他还对钱怀仁夸赞有加,可这会儿压根没提他的名字。
离开宫廷的时候,新鲜出炉的状元郎忍不住一次次打量赵云安。
“赵兄,你可真是……”他一时找不到形容词。
赵云安反倒是笑着恭喜:“恭喜刘兄高中状元。”
刘琦摇头道:“枉我还说自己耕农出身,哪知道到了御前连稻子都不会看,一味只想着阿谀奉承。”
“赵兄,从今晚后,谁要再说你是靠着裙带高中,看我不骂他们一个狗血淋头。”
刘琦便是方才在大殿之内,对着稻谷,讲了一番耕种之道的考生。
他见赵云安连状元之位都不要,且言之有物,谈吐不凡,心底很是佩服,一时间倒是奉为知己。
赵云安笑了笑,只说:“我也是运气好。”
不过能得到未来状元郎的示好,也算是额外的收货。
他们这边说说笑笑,很是融洽,钱怀仁却黑着脸,憋了一肚子的气,偏偏这一次他出了丑,其余同窗都怪他带歪了加试,这会儿都懒得搭理他。
这一届的殿试与往年不同,在皇榜还未出来的时候,民间便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皇帝抬出三筐稻谷,罢免漳州知府,自然是大快人心,别人称颂为明君。
而赵云安学识渊博,又有金口玉言换婚姻自主,错失状元却得探花,竟是比话本还要精彩。
百姓们最乐意流传这样的事情,一时间连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在提,倒是成了家喻户晓。
转瞬便到了传胪盛典这一日。
又是一大清早,新科进士们早已恭候在宫门之外,等待传呼。
与上一次又不同,这一次的新科进士们,都已经换上了礼部提前发下来的公服。
大魏朝新科进士公服以靛蓝为主,上带进士巾,系以垂带,簪翠叶绒花。
深蓝色的罗袍,缘以青罗,袖广而不杀。
另外还搭配有腰带,同样也是蓝色系皮革制成,垂落在身后。
这一身穿上,又是簪花又是披腰带的,显得好看的愈发风度翩翩,长相逊色的更像倭瓜。
赵云安长身玉立,往那儿一站便是风采过人
。
不知是不是殿试选状元的事情广为流传,竟还有大胆的百姓凑在远处偷看,也不知道距离那么远,他们到底能看清什么。
赵云安等了一会儿,往旁边一看,钱怀仁脸原本就黑,穿着蓝衣服就更黑了。
“宣百官入朝。”
“宣新科进士觐见。”
一声令下,新科进士们与文武百官进入宫廷,分列左右,在太和殿上行礼肃立,静候宣读考取的名次。
这便是鼎鼎有名的“金殿传胪”。
銮仪设在太和殿前,往后便是乐部和声署,各在两旁,在礼乐声中,文武百官都身穿朝服,按照品级排列。
新科进士们则站在文武百官的名次之后。
先行礼完毕,才由内阁王首辅亲自捧着皇榜,呈给皇帝。
又是一番三跪九叩礼,皇帝才打开皇榜:“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第一甲第一名刘琦,赐状元及第。”
“第一甲第二名孟行,赐榜眼及第。”
“第一甲第三名赵云安,赐探花及第。”
唱名刚落下,赵云安便跟随着鸿胪寺官一起出列,就御道左又后跪下谢恩。
第一甲头三名的特权,在传胪盛典上便彰显,只有他们三人能够被引领出列,跪下谢恩,且名字会被传唱三遍。
等到后面的第二甲进士,三甲同进士,便只有唱名一次,且没有礼官引领出列谢恩这回事。
一直到所有新科进士都唱名结束,便又是一番三跪九叩的大礼。
结束之后,才有礼官捧着皇榜出太和门,将皇榜张挂在拱门之外,等待百姓查阅,一直到三日之后,这张皇榜才会被摘下来,储存在内阁之中。
微风徐徐,连带着赵云安的衣袖裙摆,进士巾上悬挂的丝带都在随风飘扬。
进宫的时候,赵云安镇定如常。
可等踩在太和殿的白玉石上,从宫殿正门离开,享受着皇帝待遇的时候,心底忍不住也有些紧张起来。
除去皇帝大婚,也只有新科进士能够光明正大的走这一条路。
“请状元郎换御赐新衣,跨马游街。”
刘琦脸色一顿,下意识的看向赵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