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新座位
转眼到了周五，出于对余杏安全的考虑，方正山依旧让陈叔负责接送余杏。但是李坤却像是人间蒸发般突然消失，没有了一丁点消息。
方槐没有松懈，像李坤这样报复心极强的人，就像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现制造一些麻烦。
自从那天谈完话后，方正山态度强硬地让方槐回家住。方槐没拒绝，但是依旧和从前一样，自己骑着自行车上下学。
淮城的一场大雨过后，天气依旧炎热如故。学校里栽种的桦树叶子泛着鲜艳的翠色，在热风的烘托下，枝头鸣蝉嘶鸣不止，像是要把一腔热血全部献给暑天似的。
下午一点左右，午休时间到了，一中校园里陷入沉寂。
热辣的阳光笼罩着地面，烘出一阵一阵的热浪。班里的风扇开足了马力，咯吱咯吱地响个不停，即便如此，转出来的风依旧带着燥热的气息。
方槐座位靠窗，日光照射面积更大，去食堂吃完午饭回来，桌面已经变得暖洋洋的，黑色的笔筒吸足了阳光，入手甚至有些发烫。
拉上窗帘，方槐坐回座位上。
班里除了住宿生，选择中午在学校上午休的学生不多，方槐懒得回家，在学校食堂吃过后就径直回了教室。
薄薄的一层布料遮不住多少阳光，隔着窗帘落到胳膊上也依旧炽热。
陈辉在午休上到一半时来了学校，嘴里叼着根冰棍儿，进班看见方槐还趴在桌子上写卷子，又看了看四周，有些同学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陈辉放轻脚步，走过来时把手里拎的冰矿泉水放了上去。
陈辉压着嗓子，好奇地开口，“哥你怎么不睡觉？”
“热。”
陈辉一听就乐，“前两天还稳的一匹，没想到真热起来连你也撑不住。”
方槐从卷子里抬头看了他一眼，“是个人都会热，你有这闲聊的功夫不如多刷几套题。”
一中办事效率很高，前天才考完试，昨天晚上成绩就排了出来。陈辉大半夜看到成绩单心都凉了，班级倒数第六，年级前五百名开外，比期末还要低出一大截儿。
一个字，惨。
相当的惨。
是老爹回家就能上家法的那种。
提起来成绩，陈辉也犯愁，皱巴着脸说：“别提了，我老爹现在对我意见大着呢。整天催着好好学习，恨不得书能长我脸上，最好是24小时都得让眼睛能盯着。”
陈辉描述的相当夸张，但是也差不多。陈辉他爹四十多岁才得了陈辉这一个儿子，再加上是家里的独苗苗，对他寄予的希望也比一般家长要多的多。就连陈辉这个名字也是他爹选了几选，最终才敲定这个辉字。希望他儿子以后争点气，光耀门楣。
陈辉小时候体弱，动不动就生病跑医院，所以起个硬气点的名字也是一种期望，希望他以后长得结结实实的。
“你爸那是为你好。”
方槐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口。
“我知道，可我天生就不是学习这块料。别人动动手就能考个五六百分出来，就算我超常发挥也就顶多四百，别说考大学了，大专都没得挑。”
方槐挑了挑眉，没接他的话，从桌子上抽出一本资料拍到他身上，“那你就先把题刷完，想抱怨的话等你坐到厂子里拧螺丝的时候再说也不迟。”说完继续埋头写卷子。
“行吧。”陈辉恹恹地抱着资料转回自己的座位上，没再说话。
＊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罗红梅简单提了两句关于在校期间的纪律问题。
“虽然我知道你们现在这个年龄段，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但是做任何事情的首要前提是保证自己的安全。不要冲动，不要鲁莽，遇见麻烦要思考清楚可能造成的后果再去做行动也不迟。”
罗红梅说着，将手上的书立起来在书桌上对齐，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眼神看向教室后方，“就算是见义勇为也要有个度，需要警察去解决的事情不要随意掺和，免得也落自己一身伤。”
罗红梅虽然没有明确指明原因，但是前天的事依旧在学校里传出了点风声，再结合着陈辉那晚的情况来看，自班人很明显就能猜到。
眼见下面的人开始议论纷纷，罗红梅转身打开多媒体，把从教案里抽出来的纸放了上去。
“既然高三的第一场考试结束了，那么有些话我是需要再次重申一下的。不管本次考试的结果如何，是相比较上学期有进步或者是退步，我希望你们能把这次考试当成一次学习生涯的分水岭，端正好态度，认真地对待我们接下来的高三生活。”
“这次的分组是按照座位来分的，等最后十分钟的时候我们再开始挪位置。”
罗红梅指着座次表的排列解释道：“这学期的座位按照组别进行轮换，卫生组也按照分出来的组进行。”
听懂了罗红梅的意思，下面的学生开始交头接耳地谈论，掀起一阵不小的动静。
陈辉原本还在支着头打瞌睡，这下也没了困意，眯着眼睛在黑板上找自己的名字。
班里原本的布局为七横排八竖排，现在改成前后两排，六个座位为一组，排列就变成六横排九竖排，最后两名的同学坐在讲台两侧。
余杏和方槐在最后一排，与其他四名学生组成一个学习小组。
小组位置按顺序轮换，每两周一次。
余杏他们在第九个小组，所以这次要换到第一组的位置，也就是正对着教室门的那一组，陈辉则被分到了第八组。
临近下课的最后十分钟，班长组织着拉桌子，分工明确有条理，实施起来也有条不紊的。
陈辉的位置原封不动，连东西都不用收拾，顿时有些埋怨地说道：“这次怎么这样调座位，都把我们分开了。”
方槐坐在哪里都无所谓，闻言停下收拾东西的手，“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让你收收心。”说完先抱着桌子上的书去了第一组所在的位置。
和余杏他们分到同一个组还有两名女生，刚好三个女孩子坐成一排，进出也方便。
余杏抱着书筐过去的时候，旁边位置上的女生已经搬完了，见余杏还有一大摞，主动提出来帮忙。
女生叫程枝乐，戴着黑框眼镜，说话时大大咧咧的，嗓门很清亮。
“余杏，你的书箱是哪个？”
程枝乐走到最后一排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余杏的书箱长什么样子。后排放着的两个样式也差不多，程枝乐有些分不太清。
其他人都在忙着搬书，来往穿梭，声音闹闹哄哄的，余杏有些没听到。程枝乐刚想再喊一声时，面前的书箱突然被人搬走。
“哎？”
程枝乐刚想开口阻止，方槐转过身打断了她，说：“我帮她搬了。”
方槐就抱着书箱从后门走了出去，没过多久又回来把另一个搬了过去，整个过程都没管身旁站着的程枝乐。
程枝乐眨了眨眼，心想你手臂还缠着绷带真的没问题吗？但是看到方槐搬着大书箱游刃有余的样子，还是选择了闭嘴。
既然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了，程枝乐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蹦蹦跳跳地去了自己的新座位。
余杏正蹲在桌子下面垫桌脚，直起身时就看见自己的书箱已经搬了过来。以为是程枝乐搬的，余杏有些不好意思，想着等收拾好了一定要和她道个谢。
和余杏她们坐在一起的另一个女生叫林雅，长得一副娃娃脸，十分可爱。
林雅过来的比她们稍晚一步，把手上最后一摞东西放下来时累的撑着桌子喘气，看见程枝乐正坐在位置上悠闲的吹着小电扇，顿时不满道：“程枝乐你怎么不去帮我！”
程枝乐听了立马把小风扇举起来嘿嘿一笑，讨好地笑着说：“哎，我这不是忘了嘛，快来吹吹风。”
程枝乐把手上拿着的粉色小猪风扇举到林雅面前，开了最大的风力，小电扇嗡嗡的响，吹得林雅前面落下来的几绺刘海乱颤。
下一秒，程枝乐的小风扇就到了林雅手上。程枝乐伸手要抢，林雅转身躲了一下，拿着小风扇笑的得意。
“这次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了，下不为例。”
林雅和程枝乐两个人熟稔地打打闹闹，余杏则坐在一旁安静的收拾东西。
正对着门口的位置视野格外宽阔，连走廊上路过的人都能看见，就是来往进出的人太多，可能会有些磕磕绊绊。
不同于前排女生的热闹，后排的三个男生则显得有些生分。
方槐靠着窗户坐，从搬好东西坐下来开始就在写卷子。
高中两年，方槐在班里一向很低调，不怎么喜欢主动参加集体活动。一是嫌麻烦，二是方槐本来就懒，对维护同学关系这块儿不太上心。
对于正在抽条长身体的男生来说，两排之间的空位置还是有些狭窄，腿都放的憋屈，两名男生也坐的略显拘谨。
太尴尬了。
两名男生互相对视一眼，想着要不然先说点什么？
没等他们纠结完，放学铃突然响起。两人松了口气，逃似的你推我搡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