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幸存女兵的乌龙
说是“工事”,发来的建筑蓝图上标的也是“工事”,但实话实说,按兔子家一贯秉承的“大即是美,多即是好”的优良美德来说,这工事实打实的就是一座堡垒,是硬生生挖空了整座花岗岩材质的山峰,在十几米的玄武岩层下又用钢筋混凝土搞出来的。
堡垒深处的发电机组还在运作,也不知道是怎么撑过这两个月的,那燃料库里也不知道剩下多少燃油,但起码现在山体的通道内仍旧灯火通明,也免了很多不必要的烦恼。
张子文举着盾牌,略有些吃力的和其他几名战士组成盾阵,将七八头感染者死死挡住。
一头女性感染者扑在张子文盾牌上,呲着一口肮脏的黄牙,隔着透明的树脂妄图撕咬他的胳膊,却只是啃在盾牌上,留下一大片浑浊粘稠的涎水。
看着那感染者肮脏但仍旧清秀的面孔,张子文长叹一口气,目光在她的胳膊上游走,果然发现了一块袖标,虽然已经被血污和尘土浸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但那十字标识却仍旧清晰。
“预备,放!”
盾阵后方传来一声铿锵有力的号令,几支弩矢便从半蹲的刀盾手头顶飞过,没入感染者们的脑中。
几名感染者冲击扑咬的动作骤然一顿,从盾牌上探出来乱抓的手臂也软塌塌耷拉下来,而后整具尸体便无力的顺着盾牌滑下。
刀盾手们的压力骤然减轻,张子文趁机大喝一声:
“退!”
盾阵便整齐的向后一步撤,几头残余的感染者原本大半个身子都压在盾牌上,突然没了支撑后便猝不及防的扑倒在地,可没等它们爬起来,几只大脚就踩在了身上,而后几道寒光闪过,它们便再没了声息。
张子文踩住那只娇小感染者的胸膛,看着它清秀的脸庞有些不忍,但面目狰狞的感染者嘶吼着想挣脱张子文的束缚,最终还是被一刀枭首。
“不知道你家在哪,大老远跑高原当医务兵,没办法帮你叶落归根了,以后就在这里凑合着过吧。”
队伍继续前进,沿着甬道逐间屋子清剿感染者,
灾难爆发时这些军人们应该是在组织吃饭和活动,灾变后变成感染者,被困在屋子里打不开门,倒也算是帮了战士们的大忙,不然鬼知道这些家伙东转西晃的能到哪去,清缴到一半突然乌泱泱冲出来一片,任谁都是个死。
拐过一条岔道,张子文终于看到了那个显眼的标识,也是他们组的目标点。
“医务室”
几头感染者在甬道里没头苍蝇似的乱转,旁边的墙上还残留着许多血手印和干涸的血迹,一些新鲜的小坑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是堡垒内的战士们开枪反击留下的弹坑。
感染者们听到了队伍行进的轻微脚步声,齐刷刷转过头向战士们嘶吼,而后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张牙舞爪的向着盾阵冲过来。
“他妈的,顶!”
张子文一肚子的火气,这些吊毛生前都是拔尖儿的军人,身体素质那叫一个顶呱呱,现在变成了感染者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要不是这俩月多都被困在堡垒里没吃没喝身体虚弱,鬼知道会长成啥样。
用被撞的有些酸痛的肩膀再次顶上盾牌,战士们扎好马步,做好了后撤卸力的准备,等感染者们撞在盾牌上后,所有人便整齐划一的向后撤,卸掉感染者们的冲击力,而后又是和多贝他们一模一样的招式使出。
几张盾牌携着主人们的怒气狠狠击打在感染者们的下颌骨上,巨大的力量让感染者们闭嘴了的同时,也让它们的颈椎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而后便失衡栽倒,被几刀砍翻在地。
拾掇干净了一路的感染者们,张子文这才带人小心翼翼的靠近医务室,却发现一扇钢筋焊成的铁门从里面死死锁着,里层的木门上满是血手印和感染者指甲抠抓的痕迹,但总归大体上完好无损。
“嗯?这他妈别是有活人吧?”
张子文连忙走到门口,轻轻敲击几下铁门,清脆的金铁交击声便回荡在甬道里。
“里面是不是有幸存者!快开门,我们是雪绒花官方基地的救援队伍!”
可敲了很多下,里面仍旧毫无反应,甚至连感染者的咆哮声都没有,战士们立即用铝热弹熔开铁门,踹开木门破门而出。
一股浓重的腐臭味顿时扑面而来,医务室里面到处都是翻倒的椅子、铁柜和塑料瓶,还有一股排泄物的臭味。
闻到排泄物的味道,所有人的神经便瞬间绷紧,这里绝对有幸存者,起码曾经有过,一群人乌泱泱的冲进去四处搜索,但几个房间内都没有找到活人,倒是找到了七八具已经皮肉腐烂的尸体,这几具尸体都是头部中弹死亡,血肉中还有菌丝残留,都是感染到一半就被人击毙了的,被整齐的摆在一间屋子里躺着。
战士们用床单将这几具尸体收敛起来,因为已经高度腐烂,有些尸体只能揪着衣服小心翼翼挪到旁边的床单上裹住,不然腐烂的皮肉就会大块大块的脱落。
张子文仔细打量了一圈,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腐臭味的来源是找到了,排泄物的臭味也来自于两只铁皮桶,可射杀了这些军人的枪支呢?
他仔细的在医务室的几间房内打量,终于想起来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于是快步走进配药间,对着那一排储物柜仔细观察。
果然,高大的储物柜让人忽略了空间的距离,外加柜顶还摞着很多纸箱和杂物,就更加容易让人忽略背后的东西,张子文比划了一下柜子的深度,再从柜顶上看过去,赫然发现这排柜子后面还有一条约一人宽的狭窄缝隙,他匍匐在地面上仔细观察,果然发现最边缘那只柜子的地面上有些许重物挪移的划痕。
隐藏起来的幸存者很聪明,为了避免划痕暴露踪迹,他们是把柜子往里推的,可复位的时候或许是因为过于匆忙,柜脚周围还是能察觉到些许端倪。
张子文用力抬着柜子将其挪开,探头往里一看,脑袋上便被一只黑洞洞的枪口顶住,他脑袋嗡的一声响,冷汗一瞬间便浸湿了后背。
妈妈的,平常救幸存者救习惯了,除非那些为非作歹的家伙,别的人一看见他们身上的特警制服和国旗,恨不得当场把族谱都背出来,可这他妈是军事基地啊,一群外人没有表明身份就贸然闯入,他妈人家没当场开枪就够意思了,什么官方基地搜救部队,你说是就是?我还说你是敌国特务,你是不是?
张子文冷汗嗖嗖直冒,举着两只手撑到墙上表示无害,这才小心翼翼的侧过眼睛,打量起躲藏的幸存者。
狭窄的缝隙里挤着七八个女兵,看样子都是医务兵,七八张虚弱瘦削的面孔都死死盯着他,眼中满是惊恐和绝望。
“那个…”
“闭嘴!再敢说一句话我现在就崩了你!”
最前面的女兵脸颊凹陷嘴唇干裂出血,因为长时间缺水,说话时嗓音都嘶哑微弱,张子文听着她食指扣在扳机上的轻微响声,被惊的头皮发麻。
这他妈这疯女人扳机绝逼已经扣下去一半了!她真的想崩了自己!我焯老子还没生娃呢,钟茗啊你男人救了一辈子的幸存者,终究让雁啄了眼,不明不白死这疯婆娘手里了啊!
张子文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他脑中走马灯似的闪过兄弟四个在末世后并肩搏杀感染者的画面,也闪过自己和钟茗一见钟情后的温存,听到手枪击锤逐渐抬起的咔咔声,他无意识的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
“他妈的,兄弟们我先走一步,没想到老子死他妈自己人手里了”
持枪女兵听到他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踌躇半天拿不定主意,最终还是轻轻松开扳机,只是依旧用枪顶着张子文的脑袋。
“睁开眼!”
张子文闭眼等死等了半天,突然听到那女人说了这么一句话,紧闭的眼睛睁开,满是劫后余生的惊喜,也不顾房间里尸体的恶臭大口喘息着空气,连撑在墙上的双臂都在颤抖。
得救了,能谈就能活,误会解开啥都好说,就怕这疯女人刚才谈都不谈准备直接动手的架势。
那女兵挟持着吓得半死的张子文缓缓走出缝隙,里面躲着的几个女兵也连忙涌出来,解除掉张子文身上的武器装备之后,七手八脚的用枪带和背包扎带捆住他的手脚,这才押着张子文往外走。
外面的战士们一部分忙着警戒屋外,一部分忙着收敛遗体,谁都没注意到里面的房间里张子文已经被一群女兵俘虏,也没人知道那空荡荡的房间里居然还藏了这么多人。
直到张子文被挟持着挑开门帘,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我日!张队!”
“我焯!哪来的人?”
“我吊你…报告!这里是十二支队!张队长让人挟持了,张队长让人挟持了!”
战士们乱作一团,其中两个人原本提着床单的头尾正在往外抬尸体,看见张子文被捆住手脚一步一挪的出现在面前,头上还顶着一柄手枪,瞬间便丢下尸体,想伸手到背后摘枪对峙。
他妈的,打了一路的感染者都没遇上需要开枪的险况,没成想现在倒用上了。
挟持张子文的女兵从他腋下露出只眼睛,看见战士们抛掉的尸体哐的一声重重砸在地上,瞬间连眼珠子都红了,哑着嗓子大喊一声,却因为嘶哑而显得有些滑稽
“不许动!武器都放下!全部退出去!”
战士们拔枪的动作一滞,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张子文顶着枪口回头,尝试和女兵交谈。
“你让他们退出去不就行了,武器能不能别放下?我还在你手里呢,外面什么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没了武器,我战友还能活?”
女兵的动作一滞,张子文则趁机赶紧解释情况:“我们是北宁卫的,在国家指挥下前来收复机场,真是自己人啊!”
女兵枪口狠狠怼在张子文脑袋上,满脸都是你放屁的表情。
“你们一看就不是军人,一群乌合之众换张皮就想骗我?全部滚出去!这里是军事重地,国家机密不容侵犯!”
另外几个女兵也拿着张子文身上缴获的武器出来了,几个人把张子文挡在身前,95式自动步枪和92—g手枪摇摇指向战士们,搞的众人额头的血管突突直跳。
不得已,张子文对着战士们打声招呼:“都出去吧,记得把门带上,对了,记得联系常排长,让他带着空降兵来一趟!换正经八百的军人和你们谈总行了吧?”
战士们警惕的盯着几个女兵,有些不放心张子文的安全,但最终还是退出了医务室,女兵们则从配药间一拥而出,艰难的推倒一只柜子挡住被踹坏的木门,在房间内构建简易工事。
里面又被抬出来两个伤员,都是男兵,刚才被女兵们挡在身后没看见,两人因为受伤和营养不良,只能被女兵们搀扶着行走,才走出七八米就体力不支倚着墙壁摔倒,但仍旧想抢下女兵们手里的枪支,挡在前面保护自己的同胞姐妹们。
张子文被捆在一只椅子上动弹不能,看着这群幸存军人们的惨状长叹一口气。
“你们这段时间就靠葡萄糖注射液和氨基酸活下来的吧,我包里有一些食物,你们要是不嫌弃就拿去吃吧,太惨了。”
女兵们有些迟疑,但还是打开了他的背包,看到里面的水壶和巧克力、罐头、压缩饼干后露出惊喜的表情。
只有张子文坐在椅子上生无可恋。
“他妈的,遇上的这都是啥事儿,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