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缠斗
高原的阳光强烈刺眼,尤其是在天气晴朗的正中午时,刺眼的阳光让人外出都不敢睁开眼睛。
马明趴在断崖上,举枪瞄着下面公路上的几个牧民,被晒得有些发昏。
别的几个匪徒多少和他有些亲戚关系,比如匪首就是他的堂兄,而此时在车队中劫掠的两人则是他的外甥与小舅子。
这次灾变可能对别人是场天大的灾难,但对他们一伙人来说,却宛如安拉的恩赐,要说为什么?匪帮里统共十七个人,十三个是重刑犯,其中六个无期徒刑。
当年青省一度黑枪泛滥,其中九成出自他们村,整个村都是亲戚,家族式犯罪,互相包庇互相掩护,哪怕工厂都是各家分派零件,黑作坊藏在山里东一个西一个,连他们自己村的人都不知道具体位置。
这种家族式分工合作的犯罪方式搞得青省专案组头都大了,出动了整个省的武警与特警力量,又是卧底又是大规模搜山,花了好几年的功夫才给他们一锅端。
马明回忆着自己被捕的过程,有些感慨的摩挲着手里的枪械。
他缩手拽住嘴里的牛肉干扯下一截嚼几口,满意的品咂着咖喱与肉香混合的味道。
在号子里蹲着的时候哪有这好东西吃,还是外面舒坦。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还以为自己会在里面蹲一辈子,结果小二十年光阴过去,自己一伙人还真就出来了,而且当下这年景虽然乱,却比他进去前强到不知道哪去了。
这造黑枪虽然挣钱,总归没有打黑枪来得爽啊,如今没了公家人管着,他们掘出部分藏匿的黑枪后,当即过上了太上皇般的好日子,这让马明及其满足。
他饶有兴致的继续打量下方的幸存者,看着那些人畏惧又不甘的表情,这让他感到了莫大的满足。
二十余年在监狱里被人呼来喝去,如今一朝脱困,他愈是看别人挣扎与不甘的表情,于是能满足内心中畸形的欲望。
下方的车队中,在中年男人带领下,那年轻蒙古汉子不得不屈辱的低着头,陪着另两名匪徒一路深入车队,妇孺的惊叫与哭泣声也愈发响亮,车队中闹哄哄的混乱起来。
几个半大小子躲在车辆缝隙里,朝着带路的中年男人怒骂,可能觉得骂的不过瘾,一个孩子拿根棍子挑了坨牛粪甩过去,好悬没糊在其中一名匪徒的白帽子上。
那两名匪徒当即暴怒,挥舞着手枪拉枪上膛,准备翻过轿车引擎盖去毙了那罪魁祸首,却被几个蒙藏妇女拽住大腿,哭嚎着让孩子快跑。
匪徒丝毫没有因为面对的是妇女就手下留情,其中一名被人七手八脚的扯着挣脱不开,盛怒之下抬手就是一枪托,狠狠砸在其中一名少女脸上,力道之大让旁边劝架的中年男人都眉头微皱。
被砸的女人跪在地上抱着匪徒的大腿,死死拽着不松手,挨了匪徒势大力沉的一击后当即没了声音,脑袋重重磕在卡车轮毂上,发出清亮的闷响,歪倒在地上昏厥过去。
殷红的血液从女人的头巾下汩汩流出,沿着她小麦色的皮肤从额头流下,划过纤长的眼睛与鼻翼后,顺着嘴角滴在滚烫的柏油路上,浸润了地面上的沙尘。
年轻男人急忙冲上去想查看情况,那一声闷响让他都有些担心女人被砸死了,他拿棍子砸西瓜都砸不出那么清脆的声音。
但他才撸着袖子想上去查看,就被匪徒拿枪指着脑袋,硬生生逼退回去,另一名匪徒则撕扯着一名中年妇女的头发,朝天空鸣枪示警。
“啪~啪!”
清脆的枪声回荡在旷野上,惊得几个半大孩子连忙缩着脖子躲回去,几名纠缠劫匪的妇女也被吓得缩在地上,被匪徒连撕带打的踹开。
“干撒?手放开!再敢动弹一挂一个都别想活!”
高处的马明对此看的真切,他将嘴里咀嚼了半截的牛肉干呸在地上,骂骂咧咧的一拉枪栓就准备向着人群开火。
“哎他妈了个批的,还把你们能着!”
但就在这时,马明突然觉得自己背上一凉,仿佛有什么东西遮住了背后炽热的阳光,旷野上的风吹过他被汗液浸湿的脊背,让他的心脏都剧烈的抽搐了一瞬。
一个饱含怒气咬牙切齿的稚嫩声音随之从他背后传来:
“畜生!!!死!!!”
马明大惊失色,他抄起手中的枪械就在原地翻滚半圈,将金属枪身挡在自己面前,期冀可以抵挡住对方的袭击。
思勤双手紧握着匕首举过头顶,在马明即将向人群开火前的一瞬间,狠狠向着匪徒的脊背扎下。
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折射着金色的光芒,随着思勤向前扑压,匕首也撕裂了空气,径直奔向匪徒的肋间。
但奈何思勤经验不足提前暴露了自己,随着马明翻身格挡的动作,思勤的刀尖重重撞击在枪身上,在划出一溜火星后扎进扳机护环中。
锋利的刀刃当即就切断了护环中套着的手指,在压迫扳机的同时还贯穿了马明的手掌,将其钉在了他的右胸口。
扳机被刀刃卡死的半自动当即开枪射击,哒哒哒的枪声在断崖上大作,但却无一人受伤,反而是枪声消散后,马明的惨叫清晰可闻。
思勤清晰的感知到了刀刃切割皮肉的钝感,在刀背上的锯齿划过马明的骨骼与筋腱时,还有轻微的震颤感自刀柄传来,而后匕首就被死死卡在了马明的胸肋之间。
“啊啊啊啊啊!!!!我把你阿妈曰死!!!”
马明惨叫着想摆脱扑倒在身上的小胖子,枪械激发的后坐力带着钉在上面的匕首一起震颤,他能够清晰的感知到刀刃从自己的肺部划过,将里面的脏器切出一条大口子。
好在肋骨卡住了刀刃,但也因为如此,他的一整个胸腔都在跟着走火的步枪一起颤抖。
半自动的装弹不多,几发子弹打完之后,随着一声空仓声传来,枪就没了动静。
于是马明挣扎着想爬起身,但右手和枪被一起钉在胸前,马明只能单手抵住压在身上的小胖子,口中喷吐着大股鲜血,期冀能获得同伴的援助。
但同伴还是让他失望了,在断崖上枪声大作的同时,车队中忍辱负重的中年男人就从袖子中甩出一把二三十厘米长的藏刀,径直向着其中一名歹徒丢去。
厚重的藏刀在空中旋转着飞向匪徒,锋利的刀刃切开空气,发出“呜呜”的低沉响声,被打磨的光可鉴人的刀身折射着刺眼的阳光,甩出一串银白色的圆芒。
匪徒被枪声吸引,下意识转过头向着断崖顶看去,却只看到上面尘土飞扬,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发现。
两人正想回头,就被一阵闪烁的刺眼光芒晃的眯眼皱眉,连手都没来得及抬起,藏刀就旋转着没入了他的眼眶,在将眼球扎爆之后,又凿穿了骨骼,斜插入匪徒脑中,将脆弱的脑干切成了两段。
匪徒直愣愣的站在原地,脸上还残留着错愕的表情,但神经中枢被切断的他已经丧失了对心跳与呼吸的控制,肺部的空气随着肋骨自然收缩,被缓缓压出体外。
他持枪的那只手已经抬到一半,此时却无力的耷拉下来,手中的凶器从他的手指间松脱,啪嗒一下摔在地上。
除了中年男人,剩下的人都被骤然突变的情况震惊,现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般,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唯有死亡匪徒悠长微弱的呼气声在众人耳边回荡。
那口气长的就像没有尽头,随着他站立的躯体缓缓歪倒,在一声闷响过后,扑倒在灰尘中的匪徒吐出最后一丝气息,再没了动静。
一刀宰杀了匪徒的中年男人丝毫都没有停顿,他从旁边的车厢中抽出根帐篷支架,抡圆了向另一名歹徒抽去,铁质棍棒在空气中划出低沉的闷响,砸向歹徒的脑袋。
剩下那名歹徒终于反应了过来,他赶忙缩着脖子躲过这一击,薅住脚边一名妇女的头发,试图挟持人质保全自己。
“穆斯塔法!!!”
匪徒向着身边的同伴大喊,期冀得到他的回应,但迎接他的,是一群早就躲在车厢附近的半大小子。
没等他将跪坐的妇女扯起来,他的背上就突然一沉,眼前也被东西蒙住,陷入一片黑暗。
有个孩子从他背后的卡车上跳下,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背上,不仅捂住了他的眼睛,还张口就咬住了他的耳朵。
“啊啊啊啊啊啊!!!”
在他凄惨的嚎叫声中,那孩子硬生生扯下了他的一只耳朵,鲜血喷涌在他的脸上,但孩子却只是愈发愤怒,硬生生用手指抠进了男人眼中。
这只是开始,在他因为陷入黑暗而惊慌的想扯下背后的累赘时,几个半大小子从各个犄角旮旯钻出来,将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他们就像是草原上凶狠的狼崽一般,将匕首当做自己的獠牙,乱刀捅进男人身体中又撕又咬,就连旁边的年轻汉子都没来得及阻止他们。
他们将匪徒按倒在地上,硬生生撕扯下了匪徒的手指,将他紧握在手中不愿放开的枪械夺下,几柄刀被孩子们攥在手里捅了又拧,拧完又捅,仅仅几秒过去,匪徒就被乱刀扎成了筛子,就连眼睛都被暴怒的孩子们活生生用手指剜了出来。
旁边的妇女们连忙七手八脚把孩子扯走,帮他们擦拭脸上与身上的鲜血,孩子们却仍旧挣扎着想扑上去再补两刀,哪怕匪徒已经被扎成了一坨烂肉。
他们早就想弄死这两个畜生了,才进入车队就欺辱了不知道多少女性,那都是他们的姐妹姑母,乱刀扎死都算便宜了他们!
中年男人也被这群半大孩子们的凶蛮所震惊,但愣了一下之后只是拍拍带头那小子的脑袋,竖起大拇指夸奖了一声,而后捡起匪徒遗留的手枪,带着年轻人返回车队前。
思勤还在断崖上与重伤的马明缠斗,匪首也还带着两人等在外面,这几人必须想办法弄死,如果放跑了他们,那就真的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