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乞讨为生
我从地铁旁边的围墙爬上去，跳到地铁入口的房顶上。
九月的阳光很暖，将房顶的石砖晒得有些烫脚，走到边缘坐下，望着下方来往的人和车，熙熙攘攘，芸芸众生。
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变回人类，就算找到了我的人身又能怎样呢？
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我已经死掉了，当时二胖就在我旁边，然后我的灵魂阴差阳错的进入这个胖猫体内，那么二胖的灵魂去哪了呢？进入我的人身后诈尸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的人身肯定被干掉后烧成了灰，可怜的二胖啊。
就算没诈尸的话，我也是死掉了啊，不知道我回到家能不能赶上自己的头七。哎！如果我真的死了的话，我家人一定很悲伤啊！一想到这，我觉得痛彻肺腑，家里人将来怎么办啊？
当然还有第二种可能，我没死！那么我的身体发生什么事了呢？植物人状态吗？我现在的情况是我的精神跑到了猫身上，身体变成了植物人。
以前看过一些都市传说，很多植物人醒来后，都说自己这一段时间一直在做很长很长的梦。也许我现在就是在做梦呢，等我哪天从身体上醒过来时，一定会跟旁边的人说：“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我变成了一只猫！“可是这个梦有点太真实了，现在坐在这里非常烫屁股和脚底板，这绝对不是梦。
灵魂到底是什么呢？或者说，人类的意识是什么呢？储存在哪？这是科学家也没弄明白的事啊！我还是先别操心了。
除去不能见到家人的痛苦，其实当一只猫也挺好的，不用上班，不用挣钱，饿了就跑到人面前卖个萌，吃饱了找个地方趴下就睡，想睡哪就睡哪，当猫真自在啊！
我忽然有所感悟：
天为寝衣地做毯，日月繁星伴我眠；
春絮夏花冬霜雪，皆我霓裳锦绣衫；
凡尘名利身外事，富贵荣华淡如烟；
芸芸众生往来客，何人如我似神仙？
假如我真的永远是只猫的话……抬头看了看天空，看不清楚，只能看见一大片朦朦胧胧的蓝，耳边听着城市的喧嚣，鼻子里各种气味混在一起，懒得去分辨，不想去分辨，倦了！这无聊的尘世，爱怎样就怎样吧！我就永远当一只猫吧！
睁眼闭眼的刹那，感觉时空突然凝固，我忽地融入周围万物之中，我是树是花，是草木是尘埃，是一缕清风，是一湾湖水，是行路奔波的人，是土中沉眠的虫，世间皆我，世间无我，下一刹那，一切恢复如初。
“大胖，你在发呆吗？“不知何时，小花已经跳上房顶，坐在我身后。
“嗯，有所感触，诗兴大发，刚刚在脑子里赋诗一首。“
“什么是诗？“
“人类的语言艺术，这个教不了你了。”
“哦……咱们找点水喝吧，有点渴了。”小花伸出舌头舔了舔鼻子尖。
“走，我带你去喝水。”说完我们一前一后跳下房顶。
小八还在睡，我拍了拍它的头，这傻狗‘腾’的一下爬起来。
“鸡腿！吃鸡腿！”
“什么鸡腿！你做梦了吧。”
“有鸡腿，我闻到了，就在附近！”说着仰起头四处闻了闻。
小花也吸了吸鼻子，“好像还真有鸡腿味儿。”
“你俩鼻子真够灵的，估计附近有烤鸡店吧，上午开始烤，中午正好出炉，准备下午卖的，那今天咱们就吃鸡腿！我也想吃了。”
“太好喽！吃鸡腿！吃鸡腿！”小八转着圈蹦来蹦去。
“但是！想吃鸡腿你要听我的话。”我看向小八，义正言辞地说道。
“好！我都听老大的！
“有点渴了，我们先去喝点水，顺便探一探地形，走！“
我带着他俩窜进地铁入口，沿着楼梯一直向下，现在大约是中午，人很少，我们连窜带蹦跳到地下一层。
这里是一条很长的走廊，沿着走廊一直走，拐个弯就到了地铁站大厅，我们趴在拐角的墙边探头向里面张望，左侧的墙边摆着自动售货机，里面是好多饮料和矿泉水，右侧的墙边有一排自动售票机，再往前就是安检入口，一排闸门闪着绿光。
在另一端的远处隐约能看见一排红色闸门，应该是地铁的检票出口闸门。大厅中央围着矮玻璃围栏，里面是通往楼下的自动扶梯和台阶。
观察好地形，缩回头，跟他们说道：“接下来的行动有些危险，你们一定要听我指挥，一旦出现特殊情况，就原路往回跑，跑到外面会合。“
“会有什么特殊情况？“小花问道。
“地铁里的保安会赶我们出去，如果他们只是赶走我们，就没什么危险，如果他们要抓住我们，就赶紧跑。”
“小八！任何情况都不要喊叫，跟紧我就行。”我继续嘱咐道。
“嗯！我肯定跟着老大！”
“走！”我一声令下，紧接着快速跑向地铁检票出口的闸门，这里没有保安，只要没有大量的行人出来，就是绝对安全的。
穿过闸门，跑向自动扶梯旁边的楼梯，很顺利！
这时，从扶梯上走出两个人来，我们三个风一般奔下楼梯，只听见后面传来声音，“哎？有只狗啊？”
“是吗？我看见一道黄影子跑过去，是狗吗？我看着像是猫啊？”
糟了！被人看见了！继续跑吧，兵贵神速。
下到地下二层，这是乘车层，躲在楼梯和地面的夹角处，我探出头看了看指示牌，前方的尽头有个卫生间。
我又四处看了看行人，不太多，没有穿制服的人。
跑！
一路狂奔跑到卫生间，路上的行人没人注意到我和小花，我们俩跑起来没声音，可是小八就不一样，四只大爪子在地上啪嗒啪嗒的声音很大。只听见身后全是惊呼声，“有只大狗啊！”、“哪来的狗啊！“
我心里盘算着，绝不能带小八坐地铁啊，幸好没有直通旺吉大厦的地铁，不然我们贸然冲进来，小八肯定会被抓走的，太危险了！
冲进卫生间后，赶紧打开水龙头，“快喝水！抓紧时间！“
顾不得卫生间的水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我们仨趴在水龙头旁边咕咚咕咚喝了一肚子水，这时听见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来人了！
“跑！按照原路往外跑！“
刚窜出卫生间，就看见一个穿着地铁工作服的中年男人，被我们吓了一跳，妈呀一声向后撤步。对不起了大哥！我们就是想喝口水而已。
沿着楼梯往上跑，一路都没人，一直跑出地铁口，只有两三个人看见了我们，但是动作都出奇的慢，连转头盯着我们这个动作都慢了半拍。对，人类的反应速度比猫和狗狗慢太多了，我们三个是集中精神全力奔跑的，没有人能在这种空旷的地方追上我们。
拐进那个小胡同，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好累啊，平地跑倒是不累，爬楼梯太累了，刚刚下楼梯倒是闲庭信步，往上走的时候，是窜上来的，一刻不停的窜，我的腿长一些，还算省力，小花就惨了，台阶比它身高差不多，真不知道她这小身板哪来的爆发力，能一蹦好几个台阶，简直就是在飞。
缓了一会儿，我看向小花和小八，他俩竟然一脸兴奋。
“怎么回事？你们俩这是什么表情。“
“太刺激了！“小花说道。
“坐地铁真好玩！”小八说道。
“你还没坐地铁呢，就是进站喝了点水。”
“那里面可真大啊！都是人类挖出来的吗？”小花兴奋的说。
“嗯，都是挖出来的，然后建造了巨大的屋子。”小花一直在野外，应该是没进入过建筑物里面，所以才会有这个感叹。
“我们今晚坐地铁吗？”小花问道。
“今天是不行了，去旺吉大厦没有直通的地铁，况且小八的情况不适合坐地铁，他不够隐蔽，跑步声音太大，被人发现太危险了。”
“我不能坐地铁啊……”小八有些失落。
“将来也许可以，让你的人类老大带着你。”
“真的吗！”小八竖着耳朵，猛摇着尾巴。
“真的！”我只能骗骗他了，狗子除非是有导盲犬证或是警犬缉毒犬这种特殊职业的狗，普通宠物狗是无论如何也坐不了地铁的。
“哦！太棒喽！坐地铁喽！”
我看向小花，“咱俩应该可以，咱们跑起来没声音，如果行动足够迅捷隐蔽，是可以坐地铁的，我还要带你去动物园玩呢。”
“嗯！”小花开心的晃着脑袋。
“好啦！休息够了，该办正事了。小八！叼着这个。”
我把早晨做好的纸盒子丢在小八面前，让他叼着来到地铁入口一块平坦的空地上，这里有荫凉，而且地铁站里面时不时地吹出过堂风，是个好地方。
“你坐在这里，笔直地坐着就行，有人过来就冲他点头，也可以伸出一只爪，像这样晃一晃。”我教他伸爪和点头的姿势。
“千万别乱动，更不许叫！有人摸你也不要抗拒，尽量做出享受的表情。”我用前爪摸了摸它的头，“对！就是这样，笑，咧开嘴笑！对！乖狗狗。”
小八学的像模像样，我又摸了摸它的头，然后指着他面前的纸盒子说道，“一会这个盒子里放满了钱，我就带你吃大鸡腿！”
“老大要给我大鸡腿吃啦！”小八摇晃着尾巴，但是身子不敢乱动，仍然坐的笔直。
“忍住，别流口水！你放心的在这里坐着，老大我在房顶上保护你，千万别乱动啊，有什么事先跟我汇报。”我又找了两块小石头压在盒子底部，这里的风忽大忽小的，千万别被风刮走了。
我跟小花跳上房顶，上面太热了，坐不住，我们又跳到门口的雨搭上面，这里有个横条的水泥突起，正好挡住阳光，我俩窝在荫凉里，低头看着下面的小八。
时不时的有人走过，惊讶的看着小八，有几个人还伸手摸了摸他。
我在上面指挥着他：“笑啊！冲着他笑！握手！对，握手！”
大约过了20多分钟，从地铁里面出来两个人，一胖一瘦，胖子背着个双肩包，带着棒球帽，瘦子是个长头发，扎着小辫。
“嘿！你看！这有只狗啊，在乞讨吗？哈哈哈哈哈！“胖子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小八面前，低头看了看纸盒子，然后摸了摸小八的头。
我在上面大喊，“跟他握手！伸爪！“
小八伸出右爪，停在空中晃动着。
“他会握手啊！“胖子抓着小八的爪子晃了晃。
“这是有人拍娱乐节目吧，或者拍段子呢。“瘦子四处看了看，似乎是在找隐蔽拍摄的人，又抬头看了看天上，”没有无人机啊，是不是躲在哪里偷拍呢。“
“估计是吧，不过这狗训练的真好。”胖子一边说，一边掏了掏口袋，“你有零钱吗？给它点。”
“这年头谁带现金出门啊，我都快不记得钱长啥样了。”瘦子走到小八旁边蹲下来盯着它看。
对啊！是我考虑不周啊！谁出门带现金啊！
“你看这肯定是精心设计的，就连狗的品种都选的好啊！忠犬小八，样子都跟电影里那只特别像，这绝对是拍段子的。”瘦子摸着小八的头，又捏了捏它的胳膊。
“可是没看见有人拍摄啊，这么好的狗，肯定是有人在附近的，不然让狗贩子抓走了咋办。”胖子环顾四周。
“你说这有没有可能是为新电影做宣传呢？就是先把狗摆在这，让路人拍摄，然后等热度炒起来了，再放出新片预告，这广告费能省出多少钱啊！”瘦子两眼放光的说道。
我心说：“好家伙，哥们您是真能瞎猜啊！不过这想法确实不错，您就是导演吧，这小辫子扎得还挺有范儿。”
“你也搜搜，看看有没有人发过这个狗的视频，同城里面搜一下。”胖子说着拿出手机摆弄着。
“没有啊，没人拍，咱们不会是第一波吧！你看他这碗里啥都没有呢，咱们肯定是第一波，嘿！赶上了！”瘦子越说越兴奋。
“咱俩先拍一个，这样吧，你去前面买点吃的，一会拍的时候给他吃。”胖子说道。
“得嘞！”
过了大约二十多分钟，瘦子提着好几个袋子慢悠悠地走过来，隔着老远我就闻到香味了！炸鸡、熏鸡、羊肉串、好像还有章鱼小丸子！
我看见小八身体开始乱晃了，完了！这小子馋坏了！千万别乱动，要保持矜持啊！
“小八！坐好了别乱动！坚持住！吃的多的是，这会儿最关键了，一定坚持住！”我冲着它大喊道。
小八真听话！忍住了！除了尾巴乱晃以外，身体保持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不过，他在不停的吞口水。
这时，胖子放下背包，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是一个黑色的东西，管状物体，一端带着握把，另一端是个弯弯曲曲形状奇怪的夹子，我仔细看了看，手机云台？！
这家伙就是干这个的啊！怪不得捕捉素材的嗅觉这么敏锐！
“那是什么东西？小八不会有危险吧！”小花紧张起来。
“没事，那是用来拍摄的设备，保持手机平稳的东西。”我解释道。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啊？手机我稍微了解一点，但是拍摄是什么意思？”
“这个说起来很复杂，总之就是一句话，小八可能要成网红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