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似曾相识
东极帝君以手撑着头，表情玩味的打量着蔚儿。
小丫头也毫不胆怯，笑容可掬的站在帝神身后，眼神清透一派无邪的回看他。
而君無焱似乎准备置身事外到底，仙侍过来替他斟酒，被他伸手示意，退挡了回去。
蔚儿很乖觉的接过仙侍手中的琉璃酒盏，替君無焱斟满。
东极帝君弯唇一笑，轻叹了叹：
“罢了，都说帝神言少，就连喜怒都显少露于人前，原来是话都被你这丫头给说完了。不过这容形神态嘛，倒是比曾经丰富了不止一点点啊。”
东极帝君哈哈一笑，尽饮一樽。
君無焱眸光微不可查的一闪，总算舍得看他了。
可这回却换做东极帝君不理睬他了，蔚儿见时机已到，忙不迭殷勤的绕到东极帝君身侧。
执起琉璃盏替他满上整樽，笑声轻愉道：
“帝君英明，知道蔚儿有所求，又知道帝神不好亲自出口。所以才任由蔚儿信口胡说，蔚儿先替月澜谢过帝君。”
东极帝君一拂衣袖，想着还有正事，便也不再逗弄小丫头。
当下面色微正，说道：
“去吧，告诉月澜本君许他洗掉墨迹，回到身边侍奉，再不用在门口当‘雕塑’了。”
小孩儿心性就是小孩儿心性，临了还不忘拿蔚儿的话噎她。
有此结果不出蔚儿所料，忙行礼谢恩，不过那笑容只停留在她脸上一瞬。
“谢帝君，只不过……可不可以让别人去通知月澜啊？蔚儿还有一件事想求帝君……开恩。”
接连两件事情有求于人，就算仰仗着大靠山帝神。再胸有成竹，面上也是要做做样子的。
东极帝君微疑，以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蔚儿咬了咬唇，迟疑轻道：“宣容将军留下那兔妖，蔚儿看他伤的不轻，不知道可不可以让我去看看他的伤势，顺便治疗一下。帝神也说，万一他身上还有关于神器丢失有用的线索呢？要是他死了，那线索不就……”
“哦……”东极帝君恍然大悟的拉了个长音，眼睛却去看君無焱的表情。
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君無焱一直淡漠的脸上，已经漫上一层阴云了。
“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是吧，帝神？”东极帝君又露出一丝想看好戏的笑容来。
“去吧，只是要小心，妖族之人最善蛊惑人心。多加防范必不会错。”君無焱语气轻轻道。
放下水晶樽，垂着眼眸没有看对面的蔚儿一眼。
“是，蔚儿知道了，帝神帝君慢用，若是能问出有用的消息，蔚儿定第一时间禀告。”
蔚儿急忙忙的蹲了蹲身子算是福礼，转身把琉璃盏塞到身后仙侍的手里，提起裙摆就向仙兽棚的方向跑去。
不用抬头看，君無焱也想象得出那丫头跑起来的背影，即使没有化为原形，也跟一只小兔子似的欢脱无异。
东极帝君撇嘴举杯，道：“就顾着让那丫头拿话牵着我走了，来，有什么话咱们先碰一杯再聊也来得及。”
君無焱淡笑举杯，轻道了声：
“先道声谢，这杯敬你。”
二人心知这句谢是何意，东极帝君面色微变，似乎想再说些什么。
但是见君無焱已经爽快的一饮而尽，面上还带着微微笑意。
故此也不再多言……
灵兽棚的位置较偏僻，主要豢养一些地方仙官献上来的珍奇小兽。
那些小东西早已睡熟，突然听见有人走动的声响，遂一个接着一个的睁开了眼。
有翅膀的扇翅膀，没翅膀的伸脖子，皆一脸好奇的看向蔚儿。
兽棚的最末尾是一个小箱笼，混杂着说不上臭，但是绝对不好闻的味道。
“是，是你么？”
虚弱至极的声音轻轻响起，蔚儿脚步一顿，立即向箱笼的角落看去。
月光正好，光亮足够看清笼子里少年的身形。
“长吟？”蔚儿也诧异自己竟然这么自然的，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姐姐，是我。”长吟艰难的挪动了动身子。
奈何箱笼太小，他不能完全坐直，只能佝偻着背，尽量让自己缩成一团。
蔚儿凑近蹲下，借着月光看少年的脸色，竟比白日里看着更青白了几分。
心头焦急百感，轻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了？身上除了鞭刑的伤，还有别的伤没有？他们把你关在这儿有给你送过饭食没有？”
实在是又痛又没力气，长吟只得将头靠在笼子的栏杆上。
微微一笑，干裂的嘴唇又裂出血丝来，渗在没有血色的唇瓣上。
加之少年清澈的眸子，俊美的脸颊，竟有种说不上来的邪美。
“姐姐，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的。我没事儿，能看到你来，我就开心。”长吟轻闭眼缓了缓，算是蓄了一点余力。
再次睁开眼睛，眼神依然灵动清亮。
“……这世间有一个人惦念长吟，不算枉活一场，即刻死了也值了！”
蔚儿急了，一颗心又酸又涩，这感觉很奇怪，她也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这明明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啊。
“别说傻话了，我带了果子水可解饥渴，我也好随身带着，你先喝了。”
蔚儿摊开掌心，立刻出现一支玉色骨瓶。
蔚儿急忙打开瓶塞，凑到长吟嘴边，好在骨瓶细长，能过栏杆的缝隙。
长吟饥渴许久，闻见瓶中果子水的香气，也不管其他，张开嘴咕咚咕咚喝了好些。
那骨瓶看着细长精巧，应该盛不了多少，结果喝的长吟肚子鼓鼓那瓶子也没有空。
“姐姐，这瓶子好厉害，当真是个好宝贝。”肚子不空了，喝的又是仙家玉露，长吟说话的声音都有劲儿了。
蔚儿笑着收了骨瓶，又捏出一颗丹药来。
“吃了这个你的伤就会慢慢好起来。”
长吟顿了顿：“谢姐姐。”
有了力气，长吟的手也能动弹了，接过丹药没有犹豫的含入口中。
蔚儿抱膝坐在地上，看长吟如此信任自己，不禁问道：
“你就不怕我给你的东西是有毒的么？这么信任我？”
长吟咽下丹药，重新看向蔚儿，眼神至诚至纯。
“白天的时候，我就知道姐姐一定会来看我，帮我的。”
“为什么？”蔚儿疑惑。
“因为我们是同族啊，而且我知道，姐姐一定会相信我是无辜的。”长吟满眼清透，盯的蔚儿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说的没错，第一眼见他，她就觉得他是个值得相信的人。
可是为什么呢？
就仅仅因为他们是同族，都是兔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