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无休无止地争吵
李博瑞心里冷笑。李天盛嘴里的那个“一家人”，并不包括他。
年轻时，妈妈跟着一无所有的爸爸，倾尽家财地帮助爸爸从小作坊开始，一步一步扩大事业版图。妈妈家里人都不看好爸爸的能力，是妈妈为了爱情，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决然地跟着爸爸打江山。李氏能有如今的局面，全靠身家雄厚的妈妈。
坐在李家的大厅里，李博瑞，李天盛和小三上位的翁琴心三人都不说话。
桌子上摆满了佳肴。
半晌，爸爸开口问李博瑞：“最近公司怎么样？”
李博瑞一脸不羁地回答：“你不是安排了不少人手在公司明里暗里地盯着，我相信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是好是歹，难道你不比我更清楚吗？”
“小瑞，你太不像话了。”李天盛立刻板着一张脸，严厉地斥责李博瑞，“我是你爸爸。我的公司，我过问一下，难道不可以吗？这公司是我一手辛辛苦苦创立的，那是我一辈子的心血。我绝对不能让它砸在你的手里，你是总裁，可说到底，你也是我儿子。哪怕我真的在公司插了人手，也是为了公司好。一切以大局为重。”
是啊是啊，最以大局为重的你，却在背地里干着偷鸡摸狗的荒唐事。
还逼死了我妈。
你口里说着，老了，没几天活头了，想顺应本心，追求爱情。
真是可笑。
逼死原配，小三马不停蹄地扶正，也就你能干出如此正人君子的事情。
李天瑞懒得跟他浪费宝贵的时间，争辩过去的是与非。什么父子情义，早就妈妈死了的那天，一刀两断了。
李博瑞放下手里的筷子，冷漠地说：“你叫我回来探病，我探了。让我晚上跟你一起吃饭，我也答应了。如果你要跟我谈公司的事，那就不必了。我觉得没必要费口舌，如果你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李天盛被儿子李博瑞刻意保持距离的冷淡给激怒了，什么父子没有隔夜仇，全是狗屁。但是现在没有实权的他，还是稍稍克制了脾气：“我这次找你来，就是想叙叙旧，咱们俩父子，都快一年没聚了。你妈妈的事，已经过去了，我是愧对你妈。我每天也处在深深的自责和悔恨中，咱们父子俩，能不能重归于好呢，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奶奶要是知道我们父子俩闹翻的话，她该多伤心呀。小瑞，是不是？”
真卑鄙。
居然抬出了奶奶。
李博瑞心里很气爸爸，爸爸的所作所为都逼着他敬而远之。
爸爸太知道，奶奶在李博瑞心里的重要地位，无人可捍。
“奶奶要是知道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恐怕连你这个儿子都不认了。”
李博瑞冷冷地抛下这么一句。
“你！！”
翁琴心见李天盛被儿子的话堵得气急攻心，连忙安抚被激怒的老公。
“天胜，你心脏不好，不要这么激动。小瑞还小，处理事情没有那么圆润。跟自己的亲生儿子有什么可置气的呢。天大的怨，天大的仇，也是血浓于水的亲父子。”
翁琴心一边握着李天盛的手，一边倾身轻拍他的后背。
李天盛的怒气被温柔的翁琴心三言两语的化解了。
他盯着不为所动的儿子，最后无可奈何地叹息：“你究竟要记恨你的老爸到何时，难道非得等我闭了眼，才能平息你心里的仇恨吗？”
李博瑞露出超越他这个年纪的轻蔑老道：“也许，真能如你所言，但愿我能在你入土为安的时候，给你真心实意的上一柱香的时候，咱俩之间，才能扯平吧。”
“妈妈，叔叔，我回来了。”
翁琴心的女儿翁佳踩着高跟鞋，踱步而来。
沉稳从容的脚步声在李博瑞身后响起，越走越近。
翁佳第一次见到李博瑞，忍不住多打量了一番，李博瑞哪怕坐在那里，出众的外貌依旧难以掩盖，挺拔的背影从翁佳一进门就关注到了。
翁佳见餐桌上的气氛很沉重，便语气地打招呼。
“叔叔，妈，我回来了。这位就是哥哥吧？”
翁琴心连忙向翁佳介绍李博瑞：“对，是你叔叔的儿子，认识一下，翁佳，过来。”
说完就招呼女儿到她身边，她想介绍两个人认识。
李博瑞一脸淡漠，他并不想无故被扯进无关人的生活里。
翁佳向李天盛看了一眼，李天盛点头示意。
翁佳不顾李博瑞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伸出纤纤玉手，挂着微笑：“你好，李博瑞哥哥，我是翁佳，初次见面。”
李博瑞没有跟她握手的意向，翁佳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但是她也不对李博瑞的拒绝握手而感到生气，她自然地把手收回来，对着李博瑞眨了一下眼：“哈哈，看来哥哥并不喜欢我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妹妹，不过，无所谓，咱们，来日方长。”
翁佳看到李博瑞抬眼瞥了她一下，而她内心却被英俊的李博瑞勾起了浓烈的兴趣。
翁佳当然知道，李博瑞肯定不待见她们娘俩，是妈妈抢走了他的爸爸。
可是作为底层人士艰难向上爬的她们，难道就不该不顾一切地追求自己的幸福吗？
命运不靠天，不靠地，还是需要自己逆天改命的。
叔叔现在不也对她视如己出吗？
李博瑞眼都不抬地对着坐在他对面的李天盛：“我饭吃完了，可以走了吧。”
李天盛见儿子筷子都没动几下，就要离开，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翁琴心见李博瑞要离开，就势在桌子底下推了推李天盛，提醒他不要忘了重要的事情。
李天盛清了清嗓子，对着儿子说到：“小瑞，是这样的。佳佳今年刚毕业，我想把她安排到咱们鹏飞，至于具体什么职务，现在掌管人是你，你来看着办，都是一家人了。相互帮忙是应该的，佳佳，要谢谢你哥哥，你哥哥会帮你安排好的。”
李天盛转头对着佳佳努了努嘴，提醒她赶紧表达谢意。
李博瑞听到他爸爸左一句一家人，右一句一家人的套近乎，冷笑了几声。
真是讽刺！
居然要帮小三的女儿这么尽心尽力地安排工作，李博瑞看着在他面前的三个人，跳梁小丑。
也许，在还未踏入李家大宅之前，对爸爸可能还存有一丝父子之情，只是在见识了他们这些人的言行以后，李博瑞觉得，父子之情，也不过如此。
“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就先走了。张叔，叫车。”
在旁边伺候的管家，一脸恭敬地听从少爷的安排。
李天盛见李博瑞对他提的这件事，没做任何表态。
他有些急了，自从李天盛退居幕后，远离权力中心以后，他以前那种呼风唤雨的强者姿态就再也不复存在了。
虽然不想面对现实，但是这种从高处跌落的落寞，他是深刻地体会到了。
没想到，有一天会低头向儿子服软，老矣，朽矣。
李天盛见儿子小瑞不动声色，又开口向他询问：“小瑞，那佳佳的事情，你怎么安排？”
李博瑞见爸爸还在纠缠别人家女儿的事，目光沉了一下。
“安排在后勤部，先锻炼一下工作能力，如果工作胜任出众，那就再调往别的部门。”
翁佳一听是去公司的后勤部，那不是明摆着当打杂去的。
一时气愤难当，小脸通红。
“可是我的专业是经济管理，去了后勤不是大材小用吗？”
翁佳直截了当地当面驳了李博瑞的安排。
“是驴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是大材小用还是小材大用，工作一段时间，自见分晓。”
翁佳见李博瑞居然这样说她，一意孤行地想要再争取一下。
翁琴心拉住了想要站起来的女儿，翁佳转过脸，面带怒气地看着妈妈，翁琴心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硬碰硬。
翁佳只好忍下这口气，咬牙把冲口而出的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面色不佳的扒着放在自己面前的白米饭。
翁琴心见气氛又再度冷却下来，忙出来打圆场，消解弥漫在空气中的火药味，“好啦，就让听咱们家小瑞的安排，堂堂鹏飞的总裁，识人眼光总不至于差到那里去的。佳佳，听小瑞的，你就去后勤部好好磨练磨练，你就是什么都要整个高下，去了后勤部，改改你心性儿。天盛也是，小瑞没回来的时候，早也盼，晚也盼地记挂着，好不容易难得回来吃个家常便饭，却时不时地板着一张老头子的脸，你这不是赶着小瑞走嘛。”
听完翁琴心的一席话，李天盛也觉得自己确实态度有点不好，毕竟做错事的是他，而不是儿子。
李天盛收起他的一点就炸的暴脾气，软下姿态：“小瑞呀，整个李氏本来就是你的，只是我没想到我提早那么多年退休。”
老头暗戳戳地指他夺权一事。
“其实，也好，自美凤去世以后，我时常反省我自己，愧对她，愧对你，也愧对你奶奶。这一辈子，商场厮杀，到头来，也不过如此。还好老天可怜我这个落魄老头，儿子这么争气，鹏飞集团在你手里，确实发展地更好。你的成绩，各位鹏飞的股东都有目共睹。至于，佳佳的事，走后门进攻本来就不是光彩的事，都听你的安排。”
李博瑞听着老头一番顾影自怜的废话，耐心几乎一点不剩。
李博瑞没有一丝感动，他不需要老头的认可，只是在李家别墅里上演这一出荒诞至极的破戏，他不想奉陪。尤其是老头一再地提到他妈妈。
“你不配提我妈的名字。我没心情跟你们这些无关人士在这边费口舌，干耗着。”
李博瑞漠视饭桌上的一对母女俩，一瞬不瞬地盯着李天盛衰老的脸：“如果没有别的事，告辞。”
他看着老头有着白发的脸由白变青，由青变红。
他的目的达到了，是的，他就是见不得老头称心。
凭什么，他可以堂而皇之地出轨找小三。
凭什么，他可以不顾夫妻情义逼死妈妈。
凭什么，他干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还想着儿子能够原谅他。
呵呵，天不遂人愿。
一个糟老头子怎么住得起几亿的豪宅。
可笑。
真可笑。
把卖惨当筹码，估计是要被世人唾弃的。
李博瑞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李博瑞走出大门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小的时候，在父母事业版图还没有扩张的时候，其实他爸爸也有对他很好很好的时候，在记忆中，他很喜欢吃棒冰，只是卖棒冰的人是到处汽车自行车大街小巷地转并叫卖着，他爸爸就这样扛着小小的他，一条街一条街的找棒冰，每次都买两根，抚摸着他的头，一脸慈爱地看着他。再大一点，每次写家庭作业，爸爸都是在旁边陪着，耐心地教导李博瑞，在学业上，李天盛抓得很紧，也看得很重。
小时候的回忆越温馨，后面的背叛越残酷。
他永远也忘不了妈妈决绝地从鹏飞集团的楼上跳下去，那是她的第二个孩子一般，呵护还来不及，怎么会忍心毁了它。
当时，李博瑞冲过去的时候，妈妈前脚一伸，来不及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妈妈当时的表情，绝望的脸上，对着他一直笑一直笑。
他很想告诉她，没有爸爸又如何，他们两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为什么一定要如此极端呢。
他曾无数次梦到跳楼的妈妈，那种绝望的感觉，也让他为人处世变得更冷酷，更不近人情。
李家正室被小三逼得跳楼身亡的新闻闹得沸沸杨，曾一度导致鹏飞集团的股份连续多日暴跌。
股东不满，公司人心惶惶。
这件事也直接让李天盛不敢轻易把小三翁琴心扶正，只能做着无名无分的夫妻。
而另一方面，股东给李天盛的压力越发大起来，而此时，已经羽翼丰满的李博瑞，趁势暗地里联系几个大股东，在股东大会上直接罢免了李天盛的总裁职务。
人呀，如果不能对别人残忍，那就只能对自己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