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死生一度
回去的机票比来的要便宜一点。飞机一开始的确是在平稳地上升，机头斜上方指向没有云的天空，星星在这样的夜空中显得格外闪耀。没有月亮，但是地上的山川和茫茫白雪似乎可以看清楚。此刻，外面一定是非常冷的，如果谁将手伸出去，必定会冻成冰棍，我突然看到洗手间的灯亮了起来，飞机似乎也进入巡航阶段。我从座位上站起来。
“做啥子？”父亲问。
“屙尿。”我答，但是我的声音似乎被一阵莫名其妙的响声掩盖掉了。我并没有在意，只是重新说了一遍，便走向厕所。我的脚步已经很轻了，飞机上也有地毯。可是不知道为何，每走一步，都感觉有什么东西像是要裂开一样发出响声。可能我真是太重了，地板都被我踩出响声了。可奇怪的是，当我上厕所的时候，这种声音还是没有断绝。
我心惊胆战地走出厕所，而那种响声越来越大，整个飞机也都因此摇晃起来。周围的人已经露出了惊恐的面目，我也冷汗直冒。我想抓住一个座位让自己站得稳一点，然而正当我向前挪动步子，我绝望地看见一条裂缝正在蔓延。刹那间，一声巨响震得我分不清上下左右。只见飞机的天花板敞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将我毫无悬念地吸了出去。
“啊！——”我惨叫着被甩入空中，狂风与寒冷席卷了我的整个身体。我不敢睁开眼睛。天旋地转之间，时不时会有小石子或者小冰晶之类的东西在我身上划过，像刀子割皮肉一般疼痛。渐渐地，我的手脚开始麻木，神智也开始恍惚，我的脑海被各种声音充斥着，我想起了周师傅所说的“十五六岁有大灾”。我突然想起我的名字，“轩”“宇”二字都是指某种房屋，而古代的房屋都是用木头做的，木主风，风既是空气。我今日的灾难分明就是被木控制的了。啊！可恶的五行诅咒……我什么也不敢想了。我仿佛看见了我的墓碑以及那灰色的遗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秒钟、十几秒钟，我似乎停止了旋转。这时我终于可以将手揣到我的裤兜里面，让其稍微变得温暖一点。然而将手放进去，一个熟悉的物体在里面。小球！我于是将它拿出来哭着说道：“小球球，我今天就要命丧黄泉了，我的命永远都是这么苦……”没等我说完，耀眼的光芒突然透过我的眼睑，刺痛了我的双眼。
“哥哥……我是不会……让你死的……”小球的声音穿过狂风呼啸。我的眼睛早已被泪水冻住，完全睁不开了。我只是安静地将小球放在胸口，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忽然感觉自己周围没有了狂风、也没有了寒冷。我想睁开眼睛，或者挥动一下我的四肢，却发现什么反应也没有。我感觉自己像是飘在空中，而没有身体。我的周围似乎一片空洞，却不感到黑暗与绝望。我的感官似乎全部失灵，却不觉得害怕与迷茫。忽然间，我感觉自己被一只大手拿了起来，抛向很远的地方。与此同时，我感受到了什么东西在跳动，伴随着有咚咚的响声。又过了一阵子，听到了风穿过狭窄缝隙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我也终于意识到那是心跳与呼吸。渐渐地，我感受到了背部，感受到了重力将我压在床上。然后再是腹部，被子在其上显得格外沉重。四肢慢慢能感受到了，从躯干一直到手指和脚趾尖端。
小球呢？我想着，嘴里想要喊出“小球球”三个字。那就从“小”字开始吧。“小”字怎么念？我忘了！努力回想一下，让肌肉记忆告诉自己。于是，我先用舌头抵住了齿龈，发出了[s]，接下来我又闭上双唇，发出了一个[m]的音，然后……不对啊，怎么会如此复杂？算了，来说“球”吧。于是我又将舌根抵住软腭，发出了一个毫无力气的[g]……嗯，“球”这个字，念[gu]……不对，不对，太奇怪了……
我猛然睁开眼睛，面前是陌生的天花板，一盏吸顶灯像个小盒子一样在那里。我看向四周，我的记忆告诉我这又是我的房间又不是我的房间。我很自然地使用着老式的按动式开关打开灯，发现小球正在床头柜上。她那绿色的光芒已经如萤火虫般微弱了。
“小球球！小球球！”我喊着，但是那三个字的发音特别奇怪。
“哥哥，热……”虚弱地喊着。我连忙在房间里找到了一个小冰箱，从里面取出一块冰，放在小球上。随着小球光芒逐渐恢复，小球也逐渐变得清醒。但是她说，为了救我耗费了太多体力，现在只能在冰冻的温度下短暂地苏醒过来。说完，便睡去了。
我将小球安稳地放在一个盒子里，再放入冰箱，保证其不会因为太热而死掉。一转身，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张世界地图。我的头脑里现在有两个声音，一个声音告诉我，这个世界地图根本不是我熟悉的七大洲五大洋，北极是陆地，南极却是海，什么澳大利亚大陆、南亚次大陆、格陵兰岛通通没有；另一个声音告诉我，这就是正常的世界地图，这里面的一切我都熟悉，有黛洲，有土道马里半岛，有介答铺海和大中洋，我生活在一个叫“楚土知有”的国家。
我的脑子开始疼痛，我便走进厕所。厕所里面不知为何有一个小闹钟，上面现着“2020年1月18日，卯上庚轲”先不管我不知怎么穿越到了14年前，看着这个“卯上庚轲”，我大脑告诉我时间还早。我慢吞吞洗漱完毕，享受着厕所的风暖。
“希尔轩！”一个声音传来。“希尔轩”是我的名字？我不是罗轩宇吗？说话的人是……我母亲？我母亲不是已经去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