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阴阳
梅前辈拂开我的手，重复了一遍：
“正邪不两立。”
“谨之，你感觉到了吧，你的体内暗藏着一股强大的鬼力。你身上已经觉醒的这一小部分鬼力，已经可以与人魂境巅峰的鬼相比肩。你和这阳间的正统道士，说好听点叫阴阳相斥，说难听点就是人鬼殊途。”
“你看看我现在这副鬼样子，就是因为擅自动用邪术，反噬就已经这么重。你以一介鬼身踏道，是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我拦住他，反问：
“那为什么阴阳门的镇门之宝，阴阳剑，能认我为主？？”
梅前辈在撒谎。
如果真像他说的那样，阴阳剑就不会认我为主。
梅前辈一愣，张了张嘴，好半天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我了解梅前辈的心思，开口说道：
“前辈，您就不要瞒着我了。”
“我们班的事您应该已经知道了。”
“即使您不让我踏上这条路，早晚有一天，我也避不开的。”
梅前辈闭了闭眼，知道我说得对，因此也没再犹豫：
“阴阳门历代弟子，修的是天柜山阴阳术，分阴术与阳术。”
“阳术，包括正神、仙师、佛菩萨、请灵上身、山川河流、花草树木、纸人木偶以及阳符法器等，术法修炼的效果较慢，不会立竿见影，但是稳扎稳打，反噬的可能性也很低。”
“阴术，则包括阴兵、阴香、阴符、阴灵、邪妖、降头术等，术法霸道，但是反噬的可能性也很大。”
也正是因为阴术落入野心之辈手中，极其容易被利用，做出为祸人间的恶事。所以，阴阳门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被正统道家排挤，被排斥在外，甚至是被驱逐、被追杀。
可不是么。
修炼阳术的人，几十年的修为，都未必比得过修炼阴术的人吞食其他修士的骨血，在一夜之间获取的强大力量。
可见阴术是多么令人觊觎的东西。
我抿了抿唇：
“梅前辈，那我能修阴术，还是能修阳术？”
听到我的话，梅前辈迟疑了下，还是坦诚地说道：
“二者皆可。”
“二者皆可？”我吓了一跳，原本是觉得我一身的鬼气，在正统道士眼中就是一身的邪气，像阴灵似的，我这种人大概率只能修阴术，而不能修阳术，可是没想到梅前辈的答案居然是二者皆可，我有点不信：“您刚刚不是说，阴阳相斥，正邪不两立吗？为什么……”
“因为你的体质特殊，阳间阴间独一无二。”
“难道……”
我猛然想到青蒿邪仙说的话，挽起袖管，指着自己胳膊上的纹身，“梅前辈，我的体质……和我胳膊上的阴阳印有关，对么？”
梅前辈微笑接话：
“你很聪明。”
此时此刻。
我感觉自己就像置身在一个巨大的宫殿里。
推开一扇门，走出去，面前还有无数道门。
再推开一扇门，亦是如此。
反反复复，仿佛永无止境。
“阴阳印，到底是什么？”
“梅前辈您说我体内封印着的强大力量，又是什么？”
“是……谢寅吗？”
我没有任何依据。
只是凭着直觉，试探着问了梅前辈一句。
阴阳剑的第一任剑主，是谢寅。
阴阳剑的第四百四十三任剑主，是梅前辈。
我总觉得，梅前辈认识谢寅，甚至是和谢寅有什么牵连的。
话落。
梅前辈没有回答我。
但是，我清楚地看到那一瞬间他变了的脸色。
“别瞎猜了。”
“好奇害死猫。”
“有些事情不是你该知道的，知道了，反倒是误了卿卿性命。”
之后我再怎么盘问梅前辈，他都咬死了绝口不提，一个字都不肯对我多说。
被我逼急了，他就只告诉我，想要知道真相，就想办法找齐十二位药仙的药仙元丹，到那个时候，阴阳印解除，一切自见分晓。
他不说，我也不能用强，只得先作罢。
“梅前辈。”
“青蒿、三七、苍术、川贝母、山茱萸、藏红花、沉香、灵芝、野山参、鹿茸、夏草和冬虫这十二药仙与阴阳门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换了一个问题。
像是阴阳印、阴阳剑、阴阳术，都是阴阳门千年传承下来的至宝。那么问题就来了，我身上的阴阳印，又为什么需要十二药仙的力量，才能解封？
除此之外。
我在意的还有死神。
死神安排的任务里，一次是在青蒿镇，一次是在三七医院。
这两个地方，又刚好与我寻找药仙元丹的任务不谋而合。
死神，又与十二药仙有什么关系？
难道死神就是十二药仙中的一位药仙？
我不得而知。
我搀扶着梅前辈，看着他略显吃力地在院子里弯腰，捡起地上洒落遍地的桃树枝。因为地下墓葬在梅前辈的小院下边，梅前辈和青蒿邪仙斗法时，小院出现了大面积的损坏，地上到处都是裂缝，还有大面积的塌陷。
只有庭院中央种着的那一棵千年桃树，还完好无损地立在原处。
只是，桃树近一半的树枝都枯萎了，看起来伤势不轻。
我想帮忙。
但是，梅前辈只淡淡地一瞥，就让我站在原地，脚下生根似的，动弹不得。
过了良久。
久到我已经忘了我刚刚的问题时，梅前辈突然开口：
“你可想好了，确定要拜我为师吗？”
“我不想勉强你，自己考虑清楚。”
我看向他，态度坚定地点点头：
“想好了。”
“梅前辈，我愿意拜您为师。”
梅前辈笑笑。
这是我头一次见他笑得那么轻松，不是冷笑，不是嘲笑，也不是似笑非笑，他是真的在开心。
说干就干。
煮拜师茶，磕头拜师，奉茶，然后就是给祖师爷的牌位上香。
上香时，我跪在阴阳门五位祖师爷的牌位前，发现了一件让我很诧异的事情。
从左往右数第一块牌子上，写着谢魄。
从左往右数第二块牌子上，写着陆妄。
其余的三块牌位，都没有写牌位主人的名字。
倒是从左往右数第三块牌位，也是立在最中间的牌位，虽然没有名字，但是留了一个生辰八字和仙逝的时间。
我仔细一看，只觉得不寒而栗。
这人的生日和忌日，都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
我有些恍惚地晃了晃脑袋，再看过去，就发现牌位上的字消失了。
梅前辈的话在我耳边响起：
“入了阴阳门，你的命格将会自此改变，将遭受五弊三缺之祸，并且……因为你的体质特殊，同时修炼阴术与阳术，阴阳相冲，会导致所有亲近你的人受到霉运牵连，因为你而变得倒霉。换句话说你就是个瘟神，和你接触就等于和厄运之神接触，即使你什么都不做，你也在不断地侵蚀对方的精气神，让对方萎靡。所以，你真的想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