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碎肉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于梦玉,是怎么死的?”
我又一次在白栀嘴里,听到了我最不想听到的那三个字。
不知道。
对。
依旧是不知道。
男生的尸体消失后,三个女生在破庙里又待了整整两天。
她们一遍一遍地往南走,往北走。
可是,无论怎么走,最终都会回到原点,回到这个吃人的地方。
希望的光芒黯淡下去。
绝望逐渐蔓延开。
于梦玉突然像疯了似的,冷笑着说该我了,该我上路了。
然后,她冲出了庙门,从山崖上一跃而下。
于梦玉的死,让仅剩的两个女生,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她们两个神情恍惚,小腿肚直打晃地回到破庙,却发现她们的行李箱和睡袋不见了。
地上,只剩下她们煮泡面和关东煮用的锅。
恐惧肆意蔓延。
两个女生找遍了整个破庙,最后在破庙的后院里,看到了两三米高的一大片青蒿地。
青蒿丛中,四个行李箱隐没在里面。
她们把行李箱搬回禅房,还觉得箱子异常地沉重,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你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吗?”白栀被吓得牙齿打颤,“是于梦玉的尸体。四个箱子里,全都是肉丁。”
长宽高都是一厘米的正方体肉丁。
整整齐齐地码在箱子里。
诶。
就像那俄罗斯方块似的。
全都是肉,全都是生肉,全都是生的人肉。
听完白栀的叙述,我胃里翻江倒海,整个胸腔里都在翻滚着。我刚想说点什么,门外响起一道诡异的声音。
叩……叩……叩……
叩叩……
是手拍击门板的闷响声。
敲门声像催命一样,不停地响起。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一手攥紧了铜钱剑,另一只手拉开包链,从夹层里摸出来了几张黄符。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我心底的恐慌被渐渐抚平,安心了。
“菲菲?”白栀站起身,跑过去开门。
她的动作太快。
有什么东西,从她的相机里掉了出来。
我弯腰捡起来,看了一眼,愣住。
是一卷胶卷。
可是白栀脖子上挂着的,是最新款的数码单反相机,根本就用不着胶卷。
我不动声色地把胶卷塞进裤子口袋里。
外面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笃……笃……笃……
笃笃……
我连忙上前拦住白栀开门的动作,“你干嘛?外面是什么东西,你都不知道,就敢开门?”
白栀摇了摇头,“是三长两短。前三道敲门声间隔时间长,后两道敲门声间隔时间短。这是我和菲菲说好的,只要这么敲门,我就知道回来的是人,而不是什么脏东西。”
“哦对了,我刚刚跟你说我们活下来了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应菲菲。”白栀跟我解释了一句,双手拉开禅房的破门。
外面,一个穿着黑色旗袍的墨镜女孩,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黑色的蛇皮袋。
她身材凹凸有致,身上血气很重。
湿漉漉的,像淋了雨。
大雨很凉。
我右臂上的青蒿纹刺很热。
我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青蒿纹刺发热,说明周围有鬼!
是白栀?
是应菲菲?
还是白栀和应菲菲??
我不知道。
我攥着铜钱剑的手掌心里,都是汗渍。
但是我觉得应菲菲很反常。
怎么会有人来山上的小镇里探险,还穿着行动不便的旗袍?真遇到什么脏东西,跑路逃命的时候能迈得开腿吗?不怕走光吗?
不对劲儿。
女孩靠近时,我发现她左胸和右胸,好像还不一样大。
就好像。
左边是a右边是d。
左边是李子右边是水蜜桃一样。
极其诡异。
白栀好像一点都没察觉,还拉着应菲菲热情地跟我介绍,说应菲菲是她们协会里有名的美女,是协会之花!介绍完了还非得问我叫什么名字,像要拜把子似的,还追问我的生辰八字,特别奇怪。
谢谨之三个字在我嘴边滚了一圈,又被我咽了下去。
我犹豫了下,“我叫谢寅。”
不止名字。
连生辰八字,我都报了谢寅的。
反正,在墓地的时候,墓碑上谢寅的生辰八字,我记得清清楚楚的。
应菲菲把手里的蛇皮袋扔在地上,也没多过问我的来历。她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整个人好像有些萎靡不振,在墙角找了个蒲团坐着,闭目养神。
“那个……谢寅,你别在意,菲菲就是这个性格。”白栀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她刚刚在破庙附近转了几圈,发现了几棵果树,就摘了些果子回来,这个给你,尝尝。”
白栀蹲在袋子旁边,把袋口打开。
里面,是大大小小的果子。
有李子,有山葡萄,还有小粒的樱桃。
“谢谢。”我对白栀道了谢,接过白栀递来的果子。
但我没吃。
我低着头。
没说话。
想到什么,我脸色突然一变。
这破庙附近都是青蒿。
连池塘里的鱼身上都长满了青蒿叶。
哪里来的什么果树?还有果子?
这两个人有问题。
“谢寅,你怎么不吃果子啊?”白栀锁上了禅房的门,好奇地问道。
我盘腿坐在蒲团上,从包里拿出一盒自热火锅,“我水果过敏。”
“……”
煮好后的火锅里,漂着一层红油,混着麻椒香料,让人口舌生津。香滑的牛肉卷和五花肉在其中若隐若现,还有绿油油的蔬菜丁和藕片地瓜片,色香味俱全!
只不过。
一想到白栀说的,男生尸体上插满了绿油油的青蒿,还有行李箱里血淋淋的碎尸块,我就有些作呕。好像,手上的自热火锅都不香了。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低头吃着火锅,趁着角落里两个女孩在交谈着什么时,动作飞快地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一卷胶卷。
胶卷上,模模糊糊地可以看到于梦玉的照片,白栀的照片,还有一个男生的照片。
男生脖子上,戴着一个金色的牌子,好像是护身符。
我虽然不认识那个男生。
但我隐约猜到了,应该是那位浑身长满青蒿的“护身符哥”。
在数码单反相机里放胶卷,是做什么用的?这些照片,又意味着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一拿起那个胶卷,我身上的青蒿纹刺,就烫疼得厉害,像要把我胳膊上的衣服点燃烧光了一样。
晚上。
我躺在地上装睡,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这房间里肯定有鬼。
有一个还是有两个,我不知道。
是什么鬼,我能不能对付得了,我不知道。
鬼为什么伪装成活人混在我身边却不杀我,我也不知道。
所以我不敢动。
我脑子里的思绪乱糟糟的。
不知道是太累了,还是受惊吓太多,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眼皮直打架,生怕自己睡着了。
可有时候,老天偏偏就喜欢跟你开玩笑。
你心里越怕什么,就越会来什么。
我眼皮沉得厉害,隐约闻到一股诡异的甜香味,眼睛一闭就没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