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沉香
一句话。
我猛地转过身，警惕地看着王瑞，“你想干什么？”
我心里在盘算着，如果王瑞想要对我们动手，我们三个能不能打得过他，有几成把握能全身而退？
三成？两成？
不。
可能连一成把握都没有。
“老谢，王瑞他……不是坏人。”祁言犹豫了下，对我说道：“我们被严高义下套抓了的时候，王瑞并不在场。”
“严高义抢走我和温北的手机，拍摄大量无效照片，想要害死我们的时候，也是王瑞恰好赶到，拦住了他。”
“否则，我们连最后的五分钟都不会剩下，根本撑不到你来救我们。”
祁言说完。
温北也点了点头。
“谢谨之，方不方便借一步说话？”王瑞对我说。
我犹豫了下。
我在判断，王瑞是不是想抢我手里的黑蜡烛。
毕竟，王瑞头顶的倒计时还在滴滴答答地走着，只剩下不到五分钟了，他想要活下去，就只能来跟我们抢黑蜡烛。
但仔细想了想，我笑着摇了摇头。王瑞要是想抢，何必单独把我叫走，我们三个加起来都未必打得过他，简直是多此一举。
“你们俩等我一下。”我对祁言温北说了一句，跟着王瑞走出了201宿舍。
走到楼梯拐角。
王瑞转身，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边角泛黄的照片，递给我，“这个人你认识吗？”
照片上是一个躺在棺材里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袭龙袍，脖子上戴着一串朝珠，她双手交叠着平放在胸前，双目紧闭，看起来像睡着了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居然莫名其妙地觉得，那个女人的脸与我有三分相似。
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她……她是谁？”我咽了口唾沫，摇摇头，茫然地看向王瑞：“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王瑞有些诧异地看着我，皱了皱眉：“她姓沉，沉默的沉，名字叫沉香，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沉香？
王瑞的话，倒是让我想到了，我出生时，因为难产血崩而去世的，我的母亲。
我妈的名字，就叫沉香。
但是，我妈姓祁，全名叫做祁沉香。
不过这话我没和王瑞说，因为我爸曾经三番五次地告诫我，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我母亲的名字，以及我母亲的生辰八字。一旦说出去了，是要大祸临头的。
我小时候，有一次同学来我家给我过生日，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我无意间说出来了我母亲叫祁沉香。当天晚上，从来没对我动过一根手指头的父亲，拿着鸡毛掸子抽了我五十多下，我整个后背被抽得一块好地都没有，血淋淋的，浑身都是伤。
并且，自从我把我母亲名字说出去的那天之后，整整一年的时间里，我们家好像特别倒霉，做什么都不顺。
先是我爸停在后院里的车上爬满了蛇。
后来，我爸和他几个朋友合伙开的几家火锅店，客人突然从火锅里吃出来了死老鼠，店里放芝麻酱的碗里满满的都是白色的蛆，还在一动一动地往外爬，市场监督管理局的领导都被惊动了，几家火锅店全被封了，我爸还差点进去。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爸去买菜，提着菜走到我们家楼下的时候，四楼突然有个想跳楼轻生的人，跳下来不偏不倚地砸在了我爸身上，我爸的脊梁骨都被砸断了，差点死了。
直到后来，我爸请了一个神婆回家，神婆在我们家厨房接了一碗自来水，烧了十几张符纸，又找了两根柳树枝捣碎成泥，和符纸燃烧的灰烬一起放进水里，让我喝了。
我忍着恶心喝下去之后，我们家才渐渐好了起来，不那么倒霉了。
想到这里，我整个人不寒而栗，连忙摇摇头：“没有，我从来没听说过沉香这个名字。”
我们班现在有一个死神，已经够倒霉的了。
我哪里还敢再横生枝节，真要是说了，鬼知道会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王瑞欲言又止，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朝我摆了摆手：“你走吧。”
“可是，你、你头顶的倒计时……”我问道、
王瑞头顶的倒计时，只剩下几十秒了。
很快，他也要死了。
王瑞疲惫地朝我摆摆手，“你走吧。”
“可是你……”
“走！”王瑞的语气突然凌厉起来，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刀，看向我：“趁我改变主意，想抢你的黑蜡烛之前，快走！”
话音落下。
王瑞头顶的倒计时，变成了……
00:00:00
倒计时归了零。
我和王瑞的手机同时响了。
群里，死神说话了：“王瑞同学的生命值减少到零，判定死亡。”
“惩罚是……”
我捧着手机，飞快打字，“死神，我要使用那一次免受惩罚的机会，对王瑞使用，免除他本次游戏的惩罚。”
死神说：
“好。”
“因为谢谨之使用免受惩罚的机会，本次游戏，免除对王瑞的惩罚。”
我松了口气，像是耗尽了浑身的力气。总算，我救下来了一个人。
我浑身发冷，嘴唇颤抖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有些恶心地摁了摁翻江倒海的胃，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往相反的方向走。
走到二楼中间的大厅里，我看到外面的天已经快亮了。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的颜色。
只不过，黎明的曙光，却照不亮我们心底的阴暗，驱不散死神给我们班同学带来的阴霾。
我走到走廊的左边，把孙震的尸体背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孙震的头，有些吃力地下楼。
温北拦住我，“谢谨之，把他的尸体留在这里吧，别带出去了。”
我扭头看向温北：“你手里拿着的黑蜡烛，还是孙震的，没有他你根本活不下来。他是我们的兄弟，你现在，让我把他的尸体，放在这里不管？”
温北吸了口气，点点头，“我知道，可是校园里到处都是监控，你背着一具无头尸体，浑身是血地走出去……”
“同学们看到了，要怎么想？”
“老师看到了，会怎么想？”
“警察看到了，你又要怎么解释？”
“说我们在这里玩一场死神的游戏，还是说，是我们杀了孙震？”
温北不愧是我们几个人里，最理智的。
他理智到让我觉得害怕。
祁言也劝：“老谢，我们活下去，隐藏自己，以后……才能帮孙震报仇。”
我攥了攥拳头，和他们僵持了近四五分钟。
良久，我缓缓地放下了孙震的尸体。
我不想再待在这栋废楼里，匆匆地跑了出去，回到宿舍洗了个热水澡，换下了沾满血渍的衣服，就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我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尖叫。
“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