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外放
果然，到了放榜的日子，与喜报一起来的还有文成被即时外派的圣旨。
泰兴帝明确告知文成即时赴任，不可在京中逗留。
这是琼林宴都不肯给他参加了。
玉璋不知道怎么安慰文成。
简直是飞来横祸！曾老弟啥也没干就被皇帝老儿厌弃了。
陆大将军闻得此事，也遣人来开导文成，“你读书若是为了做实事，那么在哪里干都是干。留在京城虽好，但到了地方你能干的事情更多。万事都是有得有失，我希望你到了地方能有所得。”
文成受教。
留不留京城，他自己其实并不是特别在意，正如将军讲的，做事的人在哪里都是做事，无所谓是不是在京城。
有得有失，离了京城，至少可以离寿安远一些，免得到时候惹出更大的祸事来，才是不值。
文成心平气和的开始收拾行李，对欲言又止的玉璋笑言，“能去做官了，你不恭喜我么？”
玉璋留意着文成的气色，见他脸上没有郁气，才放下心来。
“恭喜你，探花郎。”
“同喜同意，陆榜眼。”
两人不由得相视而笑。
文成问玉璋，“兄是准备回福建么？”
玉璋点头道，“我跟伯父讲了，我要回福建抗匪！”
“兄真是英勇！弟得向你学习。”
玉璋皱眉道，“匪类横行，急需人手，弟可以与我一同回福建。”
文成摇头道，“圣旨已下，怕是不能更改。你我兄弟今日分别，定有相逢之时。”
“嗯！一定！”
次日，文成起了个大早，与袁伯一起坐着马车离了京。
玉璋一路骑马相送，直送出三十里外。
两人在晨辉中含泪惜别，文成往南而去。
文成在路上一连走了十日，这一日于馆驿中突然收到家信。
家信中只道祖父逝世，盼他急归。
文成收了信，内心不免大痛。
祖父与他最是亲厚，突然逝世，直让他悔不当初。
当初若是中举后没有入京，那时回家去，定还能看到活生生的祖父。
可如今，祖父走了……
袁伯见文成哭到不能自抑，心下也是伤心。
“曾公子，请您立即向朝廷告归，其他一切事宜交给我来操办。”
文成狠狠哭了一阵，红着眼圈，勉强止住哭音道，“我现在就写，有劳袁伯。”
他有职务在身，需要向朝廷发奏折，才可以回家奔丧。
这一回，文成行路更急，到了金陵后，立即弃车登船，坐了快船连夜赶路。
连续走了半旬，终于到了湘乡。
登舟处，秉钰早就候着了，她一见文成，便立马红了眼眶。
“师兄，你瘦了，憔悴了……”
“师妹，祖父他……”
“祖父走时，一直有念叨你……”
文成听了，又一次悲恸大哭起来。
“是我不好，我若是不上京城去就好了……”
“师兄，这不怪你，祖父知道你越发上进，很是开怀……”
“祖父走时安详么？”
“安详，真的，特别安详。”
“回家。”
“好。”
曾家在湘乡有声名，曾祖父这人处事公道，很得乡里乡亲百姓的喜爱。
大家听得曾祖父丧，都不约而同的来曾家帮忙。
文成回到家时，内心里犹有窒息感，他脚步沉重，一步一步的往曾家祠堂走去，那里摆放着祖父的棺材，而祖父正安详平静的躺在那里。
“爷爷！”文成扑通一下跪在棺材前，端端正正的磕了头，他含泪哽咽着说，“爷爷，孙儿不孝，孙儿来晚了。”
曾有才早听到儿子回来的消息，料到儿子一回家定是要去祠堂，忙也匆匆赶来。
“文成！”
“爹！”
“好儿子！你回家来了，你爷爷一直在记挂你。”
“爹……”
父子两抱头痛哭。
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好不凄惨。
辛得欧阳靖出面开解，父子两人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至晚间，文成跪在棺木边尽孝，秉钰陪在身侧。
两人都是静静默哀，并不交流，可两人之间无声流转着的默契和感情却是明明白白，无需多言的。
入了深夜，文成劝秉钰，“师妹，你回去歇息吧。”
秉钰摇头，“我想与你一起多陪一陪祖父。”
文成怕她膝盖受不了，还想再劝，突然闻得外面乱糟糟一片喊声传来。
“不好了，不好了！县城沦陷了，鲁县令被杀了！”
“怎么回事？说清楚！县城被谁占领了，鲁县令被谁杀了？”文成保持着跪的姿势，皱眉问来报信的庄客道。
“李家村有人带头反了！他们杀进了县衙，把鲁县令和夫人都杀死了!”
“公子怎么办？他们会出城来抢杀咱们么？”
“冷静！你让大家都到堂上等我！”
“好的，公子。我马上去。”
秉钰神色凝重，“我要有预感，这世道怕是要乱。这几年，朝廷赋税重了不少，地里收成却不好。去年，很多商家也都裁员，养不活太多人，因为生意也越来越难做。师兄，咱们要要做打算。”
文成将秉钰扶起来后，点头赞同。
“朝廷缺钱，官场奢靡，陛下有意提倡节俭，也是有心无力，百姓不堪重负，怕的是一呼百应，事态扩大。”
“嗯！师兄，别处我们不管，但有贼人来咱们庄子，咱们定要让他有去无回。”
“先扫门前雪，师妹说得有理。”
庄子上一阵紧锣密鼓，大家闻得风声也都快速聚拢过来。
大家突然闻得此消息，自然是心有恐慌，都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县里有官兵，官兵都不是他们对手，咱们能怎么办？”
“我们会不会被杀呀？”
“我好害怕，我还不想死！”
“公子！老爷！您可有办法救救我们大伙？”
曾书有的前半生都在父亲的庇护之下，他也是个没遇到过事的，一时哪还会有主意？！
欧阳靖倒是冷静，可他尚未知道敌情，也不好判断自己有没有能力维护好所有人的安全。
“文成，可遣人去探听县里消息了？”
文成摇头道，“先生，我马上让人去打听。”
“嗯！这事你可有成算？”
“我想着光是我们庄子的人怕是很难抗住乱民，咱们不如联合周围的几个村子，大家能相互照应……”
“好！还有呢？”
“那些乱民也从未打过仗，他们虽然来势凶猛，拿下县城拼的却是出其不意，如今我们有了防备，不如多设陷阱多挖战壕，利用我们熟悉地形的优势，一举将他们拿下。”
“为师让袁伯去联系周边村庄，你负责设置陷阱。”
“好的，先生请放心，我一定要让贼人有来无回。”
欧阳靖欣慰之下拍了拍文成的肩膀支持道，“为师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