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再入金陵
白衣公子陆玉璋,广州人氏,十几代人都在朝中做官,绝对的官家子弟。
他父亲现为广州守备,乃是武官。
陆玉璋天资聪颖,十八岁上参加府试,一试得中。
原可第二年便入金陵参加乡试,硬是被陆老爷拘住,让他再多习几年,巩固知识。
这次也是陆玉璋第一次入金陵。
他乘的是家里长辈安排的一艘商船,又配足了府兵,一路互送。
今日他本来在船上欣赏江景,忽然闻得号角声,心下生疑,让人查看之下才发觉原来此处竟有水匪谋财害命。
陆玉璋平素为人正义,全没有其他官家子弟的傲慢。
他听得消息,即刻命手下剿~匪,才救下了这一船人。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受陆玉璋照顾,一路顺风顺水入了金陵城。
及到金陵码头,文成和陆玉璋也不急着下船,定要把眼前这一局棋下完。
文成棋风保守,陆公子喜出奇招,两人棋风不同,却也常常杀得难舍难分。
终于一局棋下完,文成险胜。
陆玉璋叫人来收了棋盘,对文成这个朋友极为不舍。
“曾兄,在金陵你可有入脚处?”
文成道,“我听学兄讲,金陵城有两处地方令我等学子住得最舒服,一是状元楼,一是喜文楼。”
“状元楼名气大,装饰好,入住的人也多。”
“喜文楼清静,简朴一些,这两处地方都离贡院不远,方便我等赴考。”
“曾兄属意哪处?”
文成道,“我倒愿意清静一些,便住喜文楼吧。”
“那好,我与曾兄一起也住那喜文楼好了。”
“喜文楼是一个寡嫂所开,怕是没有状元楼舒适,陆兄或再考虑一二?”
文成想着陆玉璋乃官家子弟,从小锦衣玉食,与自己这出身农家的不同,官家子弟普遍更讲究吃喝享受。
陆玉璋笑道,“曾兄看扁我了,我也曾随爹爹行军,风餐露宿也有过,并不是那等物欲盛的人。”
文成听他这么说也是欢喜,他也舍不得与陆玉璋分开,离考试还有几天,这几天他们还能一起交流学习。
陆玉璋把府兵留在船上,只让一个亲近的换了家常衣裳,提了他的书箱跟着。
一行四人加上袁伯,雇了一辆马车直接到了喜文楼。
喜文楼高两层,东西走向,一排十几个房间,楼上楼下总共有二三十间。
文成和陆玉璋要了两间楼上的房间,又给府兵开了一个楼下的房间。
袁伯和文成同住一间。
袁伯怕自己影响文成休息,死不同意,也让店家儿子开了一间一楼。
袁伯并不缺开二楼房间的钱,只是二楼采光高,室内也干燥些,留给来考试的学子住,希望他们住好一点,考得顺利一些。
大家一时入住,都梳洗过了,又到堂下来吃饭。
点了两荤三素,够四个人吃了,也不浪费。
店家做的菜菜味清淡偏甜,独独那一碟子桂花鸭,颇为咸香,很是下饭。
几人吃饱喝足,正想好好宿上一觉,便见从店门口进来一位邮差打扮的汉子,他望也不望厅里,只扬声问道,“此处可有湘乡来的考生曾文成曾公子?!”
文成见他找的是自己,心下狂喜,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紧忙跑过去道,“可是有我的家信?”
邮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你就是曾文成?”
“正是!”文成掏出身份文谍给他查看。
邮差细细核对过,才松了口气道,“你是今日到的?这信到了几日,让我好找。”
文成连忙从荷包里掏出二两银子来,塞进邮差的手里,感谢道,“你劳累。”
那人见文成客气,对他印象好了几分,心里也不抱怨这信送得难了,嘴上也如抹了蜜。
“不麻烦,不麻烦,这就是我的职责,当不得您谢。”话虽这么说,银子却是已经被他收入怀中,“某祝愿公子您一定考中,此生官运亨达!”
文成笑道,“谢你吉言。”
那人告辞离去,文成拿了信冲陆玉璋扬扬手道,“陆兄,我回房看家信,与兄稍后再聚。”
陆玉璋含笑点头道,“定是嫂夫人来信,兄弟你只管去,不必管我。”
文成捏着信,胸口处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
他以往没接过家信,却不想接家信也让人这么激动。
等回了房间,不等入座,他已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信件。
一目十行,急急看去,越往下看,心中欢喜愈盛。
直至看完,道一声,“这是师妹笔迹。”
说着,他忍不住将信纸覆在面上,轻轻一吻,深深一嗅道,“师妹~。”
他拉张椅子坐下,将信铺开在桌上,一字一字的读去。
信里没写一句想他的字。
全信都是师妹的念念叨叨。
院子里的桂花树开了,她们摘了好多金黄的桂花,准备用它做桂花蜜,蒸桂花糕。
又说到今年的中秋节,嘱咐他将金陵的月色画下来,带给她瞧瞧,也好让她知道,金陵的月亮是不是比家里的要更圆一些。
接着是先生、祖父和父亲对他的关心嘱咐。
满满当当写了三张纸。
没说想念却全是想念。
除了这些,信里还夹着两张两百两银票。
还是怕他出门在外吃不好,住不好,照顾不好自己。
文成看完这些,心里暖暖的,涩涩的,就想提笔写回信。
他写了一路的江景风光,又说自己交到了谈得来的朋友,当然略过了江上的凶险。
想了想,终是问店家借来一面铜镜,摸索着给自己画了一幅自画像。
虽然画得不尽如人意,却也能解几分相思。
文成找来信封,封了蜡印,找来店家的儿子,托他去寄了信。
傍晚时分,陆玉璋来约文成逛金陵。
文成收拾了些散碎银两,换了身衣服,与陆玉璋一起出了门。
金陵最出名的还数秦淮河夜景。
文成和陆玉璋都是正经人,只在河边找了家酒楼,点了一壶好酒,几个小菜,小酌几杯。
玉璋相问文成道,“兄弟可是已经成亲?”
文成笑道,“未曾,但我已与心仪之人定亲。”
“陆兄你成亲了么?”
玉璋道,“我十九岁上结的亲,如今孩儿都有三四个了。”
文成听了惊奇道,“嫂夫人倒是挺能生。”
玉璋哈哈大笑道,“曾兄还是纯情男子,心心念念只有你心仪之人。”
“我房里不只一位正妻,还有两个合心意的小妾。”
“原来如此。”文成恍然道。
“等曾兄成家立业,把嫂夫人娶回家,嫂夫人也会为你张罗房里的事。”
文成皱眉摇头道,“我可不愿让她操心这事。”
陆玉璋笑得含蓄,“你没成过家不懂,女子一个月之内总有不方便服侍男人的时候,等她为你生儿育女,更是不方便服侍你,这时候小妾就派上了用场。”
文成傻傻的呢喃道,“如今我独身一个也过得,为什么成亲后就忍不了了呢?”
玉璋执着扇子哈哈大笑起来道,“等你有了夫人你就明白了!”
文成自是想不通这其中关系。
他守身如玉了二十一年,即便是师妹在身边引得他心慌意乱,小鹿儿乱撞,他尚能克制住,不逾了矩去。
怎么一旦成亲,一月里只是几天不便便忍不了了?
女子怀孕,做丈夫的不体贴着,不关心着,反而抛下为他生儿育女的夫人,去跟小妾厮磨?
这又是何道理?
文成想不通便也丢开不想,反正这等事他是做不出来。
又想到不久后师妹肚子里也会怀上自己的宝宝,他的笑容都温柔了几分,耳朵轮廓也因为想到了某事,而腾的一下火烫起来。
玉璋见了笑而不语,“曾兄还真是个情窦初开的男子。”
俩人都喝了些酒,不多,堪堪提神。
酒后,俩人沿着秦淮河信步走去。
船上岸上到处都是亮堂堂的烛火灯光。
一盏盏红灯笼迎着夜风轻轻摆动,朦胧而迷离。
俩人走了两三里地便叫了一辆马车,回到了喜文楼。
等上了楼,互相道安,各自回了房。
洗漱毕便早早的上床睡去。
只等明日醒来,再看些书,刷几套题。
静待七天后的乡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