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失落
顾忱偏头道：“傅楼轶，实话告诉你，其实这个蟋蟀一点都不——”
“一点都不好看，是吗？”
顾忱没说出口的话被傅楼轶补充完了，傅楼轶垂下了眼，眼神定定看着手掌，手掌里轻轻包裹着那脆弱的草蟋蟀。
垂下的长睫在眼睑下洒下一片阴影，薄唇绷成的一条直线。这副神情在顾忱眼中，自动被解读为，傅楼轶因着没法将自己的礼物送到心上人的手里，而感到了万分失落。
顾忱：傅楼轶可真会撒娇，说了一句就不高兴了。
顾忱一咬牙一握拳道：“我说这个草蟋蟀一点都不，一点都不输给那些折草的手艺人，在我眼里这就是最好看的。”
你真的没救了，顾忱。
傅楼轶语气低落：“真的？可你刚刚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顾忱抓起傅楼轶的手，轻轻一拍，顺便将那丑蟋蟀摸会手中，肯定道：“你多心了。”
傅楼轶很快接受了顾忱的说法，他鞋底磨着地面后退，直到身体几乎完全要贴近后方的山壁时，才停下来道：“既然你喜欢，那我们接着走，到了地方我再给你折一只，好不好。”
顾忱乐了，心想，自己还是很有哄人的天赋的。
他将草蟋蟀长长的尾巴塞进腰带中，其余地方暴露在空气中，他还给那蟋蟀调整了一下位置，这样就不会把它弄坏了。
整理好了后，顾忱抻了抻身子，呲溜一下窜起来，走到了傅楼轶身边。
顾忱随意拔了一根草，握在手中打着转：“我们要去哪儿，就算你不知道，总该知道个方向吧？”
傅楼轶捡了根长棍子，沿途打打杂草，拨开一条路。闻言，傅楼轶目光移向远方，手臂悠悠抬起：“应该是那。”
傅楼轶手指的地方林木相对其余地方多了不少，高大的的林木一个接着一个。
只因秋季的到来，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红落叶，底下的一层红叶已经深陷进了泥里，上面的一层还很干燥，踩上去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顾忱在来的路上摘了几颗果子，这会儿正吃着：“来这里做什么？”
傅楼轶环顾四周：“找一处山洞。”
顾忱将口中的果子咽了下去，和傅楼轶一起看起了周围：“山洞？这里好像没有山洞啊。”
“再看看。”傅楼轶踩过落叶往前方走去。
两人绕着这地方逛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山洞。
顾忱啃着最后一颗果子：“傅楼轶，你有没有记错什么的。”
傅楼轶闻言，闭目仔细思索了一阵，摇头道：“不可能，就该在这地方。”
见傅楼轶板着一张脸，顾忱也意识到了或许不是什么小事，他提议道：“那我们再找一遍？”
“好。”
顾忱点头，将果核随手一抛，拍拍手就要与傅楼轶再走一圈。
没想到的是，那果核没砸到山壁，没砸到林木，没砸到地面，砸进了一个隐蔽的甬道里。
那果核连续碰撞到了好几下，一路往那甬道里头去了。
傅楼轶与顾忱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眼底的意思。两人快步走过去，果然有一条狭窄深邃的洞口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洞口狭窄，仅能容纳一个人侧身走进去。
方才因为这洞口前矗立着一颗大树，树干几乎都将洞口挡得严严实实，两人才都没看见。没想到歪打正着，倒让一颗果核暴露了这里。
顾忱拾起一颗比那颗果核大了两倍的石子，颠了颠试试手感，向后抻直手臂，将那颗石子扔了进去。
这颗石子明显就要比之前的果核滚得更远，与山洞里石板碰撞的声响也更清脆。
那石子差不多滚了五息的时间，才将将停了下来，可山洞中的回音依旧没停歇，那空洞寂寥的回音穿过狭窄的山壁，传进了两人的耳朵里。
傅楼轶肯定道：“这里就是山洞。”否则回音不可能持续这么久。
傅楼轶抽出袖中放着的火折子，率先侧身走了进去，顾忱紧随其后。
两人穿过了狭窄的甬道，走了将近半盏茶的时间，刚走过拐角处，忽然眼前一亮，几束刺眼的光逼得傅楼轶立马闭上了眼。
等眼睛适应了这里明亮的光线后，傅楼轶才放下了挡着光的手臂，眉头紧皱着睁开眸子。
他吹灭火折子，冷冷的双眸中始终透露着果然如此的意味。
这里空旷异常，几乎是军营的两成大，四周摆着好几块平坦光滑的石板，上方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刚才刺眼的光线就是从这个洞口照进来的。
傅楼轶摸上山洞中的石壁，石壁上斧砸刀划的痕迹比比皆是，有些只是在石壁的表面浅浅划出了一道白痕，有的刀痕甚至能有两寸深。
山壁上布满尘土与灼黑的痕迹，傅楼轶的手指一划拉，能带下一层厚厚的黑灰。
不光是山壁，地面上也有着不少痕迹，但与山壁上不同的是，这地面上的痕迹大都是拖拽重物而留下的划痕。
也因着上方开了一个大口子，地面上的堆积着雨水冲刷后，残留下来的沙砾。
顾忱掏出匕首，刀尖在石壁上剐蹭几下，直到没有黑灰继续掉落，才伸出两指，捻了点黑灰在鼻下闻了闻。
顾忱弹指抖去黑灰，神色凝重：“这些是什么？”
傅楼轶抬脚踢开堆放在地面上几块破牛皮：“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顾忱将匕首收到鞘中，大步走了过来。顾忱也学了很多年的武了，摸过的武器不知凡几，地上的是什么东西他一眼便看出来了。
地面上，破牛皮盖住的地面坑坑洼洼，不规则的铁疙瘩散落在各处，毫无规律可言。
顾忱脸色一变，眉头紧紧蹙在了一起：“是造兵器留下的废料。”
傅楼轶凝视着那些铁疙瘩：“对。”
顾忱又抽出匕首，继续揭开那些铺在地上的破牛皮：“你这回被贬到西郊军营里来，也是为了查这件事吧。”
傅楼轶意外地看了一眼顾忱，接着微微颔首。
“是谁？”
顾忱或许自己都没注意到，他那沉静的话语中裹挟着害怕听到某个答案的恐慌感。
傅楼轶抬头，两人是视线就此对上了：“是西郊军营。”
方才还在担忧的顾忱，终于得到了答案后反倒镇定了下来，他噌地一下直起腰道：“不可能！我爹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顾忱冷静反驳着，可他说到一半也意识到了傅楼轶是相信他爹的，否则带他来这里，与直接告诉顾宽没差。
傅楼轶也只说了“西郊军营”，并没有说是谁，自己也不能保证西郊军营里的每一个人都干净。
顾忱手握匕首，手指泛白：“还没查出来是谁，有嫌疑的人都没有一个，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