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灵槐镇4
越子险将画里那个奴仆给放了出来,一道绿色的光从画里飞出来,跌在地上后,竟然变成了族长的模样。
族长仍旧是吊梢眉细长眼睛,但周身气质柔和许多,她从地上爬起来,劫后余生使得她眼泪忍不住落下,连连朝越子险和花壮壮道谢。
她用手抹着眼泪说:“要不是你们,我可能这辈子就困在这幅画里了。”
确实,要不是越子险察觉到这幅有画不对劲,要不是花壮壮刚好和她一样是灵族能感应到她的求救,她可能会永远被困在里面。
越子险问她:“你是怎么被困在这幅画里的?”
说起这个,族长气地身体发抖,全身血液都沸腾,她愤恨说道:“是皈英那王八蛋干的好事!”
说完,她才回过神,看向越子险和花壮壮,灵槐镇很少会有外来者,她打量了两个人一会儿,才客气地问:“还没问两位恩人是谁,怎么来到灵槐镇了?”
花壮壮被打量得很不舒服,躲在越子险身后,越子险看着族长,回道:“自然是因为你们灵槐一族在祸害周围百姓。”
族长愣了一下,眼里闪过震惊,但立马是恍然大悟的模样,她叹了口气,坐在了太师椅上,说:“我们灵槐族一直本本分分修行,前不久大巫预测出不久的将来会有灭族之灾,实在是走投无路才误入歧途,也是因为我不赞同他的做法,才被他和皈英合力封在了画里。”
灵槐族大巫的占卜预测向来准确,得知消息后的灵槐精们惶恐不安。
大巫最后表示只有族人足够多才能抵御这场灭族之灾。因为族人够多,哪怕是再大的灾难,总会有几个逃出生天的人。
而怎么才能在短时间孕育出后代子孙呢?
大巫将矛头指向了凡人,表示可以用凡人血肉快速饲养出新的生命。
族长和大巫由此产生了矛盾,因为灵槐一族从来不做伤害无辜百姓的事,族长坚决不允许这样做。
那天晚上风雨交加,雨水冰冷,狂风呼啸,族长在昏暗灯光的堂屋里来回挪步想着解决的办法,大巫就静静看着她。
没多久,族长突然看到背叛族人的皈英出现在她大堂门口。
皈英浑身湿透,身上的衣服淌着水。
族长正要抓他,一眨眼,他突然就出现在了眼前。
速度快得离谱。
紧接着,她就被皈英困在这幅百妖宴会图里,她看着皈英变成了她的模样,看着大巫跟他联合起来号召族人抓凡界百姓来替他们孕育子孙后代。
接下来的事情越子险都知道了,他问族长:“皈英变作你的模样后跟大巫有没有说什么?”
族长又叹了口气:“他说来帮大巫完成计划。”
越子险说:“皈英是个人偶傀儡。”
族长吃惊地看向越子险:“人偶傀儡?控制他的人是谁?为什么要让他回灵槐族假扮成我的模样?”
越子险:“因为有人想将灵槐族推向风尖浪口。”
族长惊得险些跳了起来:“你是说有人想对付我们灵槐族?”
越子险点了点头。
族长仍旧不可置信,说道:“我们灵槐一族从来没有得罪过谁,除了皈英这个叛徒想报复,实在是想不出还能有谁。”
她知道,皈英被人杀了做成人偶傀儡,所以不可能是皈英设计的一切,那么就剩下一个人,那就是大巫,很可能是大巫将皈英做成人偶傀儡。
大巫也背叛了灵槐族,族长恍然大悟看向越子险,说:“我知道了,肯定是他。”
越子险说道:“不是他。”
真正想让灵槐族成为众矢之的的越子险当然知道是谁,而族长肯定想不到会是那个人,她嘴中说的只是她能想到的人,除了跟皈英这个人偶傀儡同流合污的大巫,她不可能想到第二个人。
越子险的判断并没有错。
族长震惊于她没有说出是谁越子险却否定得那么坚决,她问:“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越子险点头:“大巫不过是个走狗。”
族长又想起来,要是大巫的话,人偶傀儡不会对他说说是来帮他完成计划的,帮这个字,说明操控人偶傀儡的另有其人,但族长不明白还能有谁,她追问:“那会是谁?”
“你将来也许会知道,”越子险说,“你的族人都在离镇子口不远的屋子,这些天发生的事灵槐族最好有个交代,该罚的人莫要姑息,若是被有心人抓到一丝把柄,祸端将随之而来。”
越子险话说到这儿了,族长也明白了要注意的是修真界那些最喜欢伸张正义的修仙道士,毕竟以往至今祸害凡人而被他们灭族的妖族不是一个两个。
族长感激地说道:“多谢仙士救我灵槐族一命。”
现在还没酿成大祸有补救的余地,族长谢过了越子险,立马就往那儿赶。
越子险看向花壮壮,她手里还拿着那被烧了一半的信,越子险转身看向她,伸手,说:“把信给我。”
花壮壮本来在发呆,听到越子险的话立马回过神把手里的信给他。
越子险边打开边问她:“在想什么?”
花壮壮如实回答:“弟子在想他们为什么要盲目听大巫和皈英的话,怎么都没有自己的想法,太愚蠢了。”
“确实愚蠢,但在面对生命威胁时脑子很少有清醒的,容易被牵着鼻子走,少数有想法的在大流趋势下也会变得盲目。”越子险边回答花壮壮的话边看着只剩下左半边的信。
信上只有两行字,写的是:事有转变速速撤离灵槐镇,象鼻山下茶棚一叙,重议此事。
越子险手指指腹捻了一下被烧的边沿灰屑,确定是前不久留下来的,时间大概是在发现了皈英是人偶傀儡的时候。
那么这信是写给谁的?这是族长的屋子,但族长已经被困在画中,更不可能是给扮做人偶傀儡的皈英,大巫么?大巫这个时间跑到族长书房烧一封信,还特地留下半张?
越子险有一个猜测,他对花壮壮说:“去大巫家中看看。”
大巫家在镇子最西边。
大巫家中亦是没有一个人,越子险在堂屋里那还有余温的火盆中发现了半封信。
越子险走过去拾了起来,打开。
里面内容和在族长家中的一模一样。
越子险确认了,这信是故意留给他的,想让他去象鼻山下的茶棚,大巫应当是担心越子险看不到,特地在两边都留了。
只要越子险看到其中一封信,必然会为了真相火急火燎赶过去。
但没想到越子险两封未烧完的信都拿到了。
里面内容花壮壮是看过的,她看着越子险拿着两张一模一样的信纸,忍不住问:“师父,那我们还要去吗?”
越子险手稍稍一用力,信纸便成了粉末,他弯起嘴角,说:“为什么不去?”
越子险也没有再管灵槐镇的事,出了灵槐镇后,越子险站在枯萎的大槐树下,停下了离开的步伐。
他看向瘦小的花壮壮,对她说:“你去镇子里找你两个师兄,找到他们后直接回去等我。”
花壮壮“啊?”了一声,扭扭捏捏地说:“师父,我想跟着你一起去。”
能跟着师父一起抓凶手,这是多么有意思的事,正好两个师兄都不在,回去后还能对他们吹嘘一阵。
然而越子险的目光陡然冷了,花壮壮立马意识到越子险不高兴,吓得拔腿就往镇子里面跑,并说道:“师父,我一定找到两位师兄,把他们带回去——”
越子险孤身一人去了象鼻山。
象鼻山高耸入云,山腰便被云雾缭绕,山体绵长,正是初春,山青翠欲滴,因为寂静,山林的鸟儿清脆的鸣叫空谷传来。
象鼻山下确实有一个茶棚,茶棚里只有三张桌子,里面坐着七八个人。
时至午时,日头高悬,越子险走过去,一身红衣格外惹眼。
然而,越子险并没有感受到周围哪怕一丝的危险气息。
春日的艳阳温和,还有清凉的风时不时拂过来,泥土是湿的,脚下是青碧的草,茶棚周围有几株开了一树白的梨树。
高而绵长的象鼻山如同蜿蜒的长蛇。
茶棚的老板在肩上搭了一条白毛巾,手里拿了一块抹布,看到越子险后笑盈盈快步迎了上来,将越子险引到了只有一个人坐的那张桌子前,给越子险快速擦了桌子凳子,说道:“客官,这儿坐。”
越子险坐在了那个人的对面。
那人穿着一身墨黑的绸缎,戴着斗笠,斗笠檐被刻意压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就露出一张嘴,像是人间走江湖的。他眼前有一碗凉茶,没有喝一口。
越子险的一碗凉茶很快就上来了,老板将凉茶放在了越子险面前,乐呵呵说:“客官,两文钱。”
越子险身上没有一文钱,他灵识在乾坤袋里落了灰的钱袋子里找了找,最后拿出一两银子放在了桌上。
老板顿时有些为难:“客官这找不开啊。”
“不必,”越子险又拿出一锭十两的银子,语气肃然,“你的茶棚我买下了,现在收拾好,带着其他桌的人马上离开这里。”
越子险的目光盯住了坐在他对面的人,那人正抬起斗笠檐看向他。
目光一交汇就是电光火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