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渔船上(中)
不远处的房间里传出严商的怒骂,“我学聪明,这是我学聪明的事吗!师父从来没有骂过我,居然为了这个女人骂我!我说错了吗,那女人确实不安好心。”
严商声音越来越高,严桷急忙起身走到窗边,打量了一下外面,见四下无人连忙将窗户关上。
“你小声一点,还想让师父骂你!”
严商放低了声音,委屈地坐下,“我就不明白了,那个女人是有法术吗?师兄,师父,一个个的对她青睐有加,和颜悦色。你说师兄喜欢她,对她好就算了,师父为什么也对这么好,为了她还骂我。”
严桷看着严商委屈的模样,顿时觉得好笑,“你呀你!有什么可委屈的!师父也没说你什么,你就是被师父宠的矫情过头了,说你两句就受不了。严姑娘再怎么样也是花了钱的,师父对她客气也是正常的,就是店小二见了客人,也会客客气气的。”
严商想了想,师父也没说什么,虽然不想承认自己矫情,但确实是这个道理。他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道:“行吧,我以后就绕着她走。”
“那倒也不用。”严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桌子,像是在思考什么,“你有没有想过凌姑娘家是干什么的?”
“富商巨贾。”严商脱口而出,“她自己说的。”
“她说是她说,你看她的行为做派,谁家的小姑娘能一个人从天随到苍旌。你想想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这位凌姑娘只能用一个‘不简单’形容。”
回想第一次见凌时安时,他们从人群中将她绑来,不慌不急、镇定自若的做派,确实不像一个普通人。严商皱起眉头,“她家还能是干什么的,当官的?当官的人家能有那么多钱!就算有那么钱能让自己家的姑娘瞎跑。师父说过,天随规矩多,大家闺秀被礼教束缚,不像我们金……”
“嘘!”严桷紧张地打断严商,“师父忘了师父说的了。”
严商连忙捂住嘴,“大意了。”
严桷严肃道,“一定不能说,我们的家乡是禁忌!”
严商郑重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你接着说。”
“凌姑娘家里也许不是普通当官的。”严桷指了指天,“天随可有一个姓凌的相爷,听说他家的贵妃娘娘也是这般年岁。”
“啊……这……”严商觉得严桷的猜测太荒谬!他们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接近天随皇上的办法,贵妃轻轻松松就能遇见?“娘娘真这么容易见到!你发烧了吧。”
严商伸出手,想要摸严桷的额头,还没摸到,一巴掌被严桷拦了下来。
严桷道:“没发烧。你小心点这位凌姑娘,她一定不简单,估计还有幺蛾子。”
严商满不在乎,他已经看凌时安不顺眼了,肯定紧盯着她。而且他还要盯着师兄,这个嫂子真的不行。
“你心里有数就行。”严桷道。
屋内渐渐变暗,窗外一片落叶般的金黄。今天天气晴朗,海上平静如水。白天天高海阔,一缕幽蓝挂天上,这会子,太阳西落了,烧着天边一片火红。因为无云,色彩更加纯净,红的更红,蓝的更蓝,白的更白。
说来也是奇怪,在海边时还是风雨大作,雷电交加,越往深海走,越是平静了。
严桷道,“天黑了,你记得去找师父,生气归生气,别忘了去疗伤。”
“知道。”
………………
天越发的黑了,船上又到了最热闹的时候,但是这热闹也不是平常的热闹。
下人穿梭于各个房间将食物送到每个房间,然后悄声退去。不管是八尺威猛大汉,还是小巧玲珑的小厨娘,都是安静到听不到的脚步声,就如深夜里的野猫,它不叫一声就听不到它的动静。
等过了一阵,船上又恢复了安静,直到深夜才会又有一点声响,下人要给严宫音的房间送水了,洗澡水。
威猛的大汉提了一桶又一桶的热水,那桶大的离谱,每个都是齐腰高,面缸那般大。
“这么多水?屋里是有池塘吗?”凌时安躲在拐角处,默默嘀咕道。
一桶又一桶,大汉们来回了五六趟,个个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汗珠顺着额头落进眼睛里。一个方脸厚唇的大汉忍不住甩了甩头,汗珠四溢,大汉的余光正好看到拐角的凌时安,凌时安眼神一撇,正好与大汉对上眼。
凌时安吓了一跳,立马转过身去。
此时,房间里传来严宫音的声音,“门口的人在干什么?”
原来方脸大汉挡住了后面的人,井然有序的队伍都堵在了方脸汉子的后面。
方脸汉子回过神来,快步走进房间,将水桶放进屋里,拎起旁边的空桶就往外走。
严家师徒的房间很大,有卧室有会客厅,大汉们只是将水放到客厅,然后再去拿空桶接水,他们也不知道这些热水送到哪里,用到什么地方。
“不懂规矩吗?我在问你话,刚才为什么堵着路?”严宫音语气不善,不怒自威。他对凌时安很和善,对其他人就没有那么温柔了。
方脸汉子看起来呆呆的,这会子一吓,更是呆呆的,低着头也不说话,只是枯站着。其他人好似看不见这一切,依旧有条不紊地送水。主人事不多,也好伺候,唯有一点一定要按照他们的要求做事,不然一定会被赶走。
“我……刚才……”方脸汉子头上的汗滴到地上,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害怕,支支吾吾地连话都说不完整。
严宫音皱着眉头,看起来是更烦方脸汉子了,“下去,去找管家领罚……”
方脸汉子还是呆呆的样子,也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但走到门口,严宫音突然又叫住他,“等一下。”
严宫音走到方脸汉子身边,弯腰曲身不断地靠近他。方脸汉子头冒虚汗,顿时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一滴汗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不知是怕还是……
“你的汗味好奇怪。”严宫音轻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