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包打听
癞头擦掉脑门上的汗，“肯定是要剁。这些日子不安稳，天天打仗，他们居然还敢闹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四人对视相望，心下沉了两分，不过是吵架就要砍手，还有没有王法，到底是谁罩着这片法外之地。
癞头又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我的责任，跑了一趟茅房，闹出了这么多事。走吧，今天不要钱，带哥几个好好逛逛。”
水上人家没有分区，卖各种东西的船混在一起，每条船都以木板连接，就像是一座座桥将一座座孤岛联系在一起。
凌时安指着一艘没有屋子，只有大棚的船。里面坐满了女人，这些女人长得不美，脸色苍白，不像是妓女，也不像是卖身为奴的女人。
“那艘船是干什么的？”
癞头看了一眼凌时安，干净无邪的脸上满是天真的好奇，他将头扭了过去，“腌渍事，公子还是别打听，污了耳朵。”
对于女人来说，最腌渍的就是逼良为娼了，还有什么能腌渍过这事。
凌时安扔给癞头一颗金瓜子，“给爷讲讲，左右不过又是出来卖的。”
癞头看着手里的金瓜子，又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富家公子。
癞头道：“那是药人，有些偏方需要用血肉入药，客人就来这里买。不光是血肉，内脏，毛发，什么都能买。”
凌时安一愣，没想到是这样，突然觉得胃中翻涌，没有了说话的力气，其他人也是一样，一言不发。
癞头看着四人难看的脸色，心中骂了一句“矫情”。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有时候钱比命重要。
癞头安慰道；“都是自愿的，急需用钱罢了。”
一行人将整个水上人家逛了遍，癞头也没有耐性，“都逛了一圈了，哥几个到底想玩什么，我可是免费带你们逛，你们赶紧选个地方，我还要做生意呢！”
癞头靠当向导赚钱，天快亮了，他要赶快多接几个客人，不然天亮渔船开走了，今天就算是白干了。
凌时安掏出一枚五十两的银子，放在癞头手里，”问你几个问题，回答完了，这钱就是你的。“
癞头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但也不能一夜上赚五十两，他毕恭毕敬道：“公子尽管问，我一定照实说。”
“这边的老大是谁？”
“杨爷。”癞头指着远处一艘漂亮的花船，“他就待在那艘船上，常年不见人。”
“杨爷是干什么的？他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
“不清楚，听说原来就是一个打鱼的，后来带着弟兄们干，不知怎么的就发了家。”
“最后一个问题，你说他能带人进城，是真的吗？”
癞头嘿嘿一笑，“公子其实是想进城吧，早说啊。”
凌时安拿过癞头手的银子，癞头一怔，立马上去抢钱，苏三和小七挡在癞头前面，癞头觉得腹部一硬，低头一看，一把尖刀抵在癞头的肚子上。
癞头的气势一下子弱了，怂道：“公子有话好说，好好说。”
凌时安折扇一转，“放开吧。”用下巴指了指癞头，“接着说。”
“杨爷是能送人进去，之前我见过有人求他办事，但是我具体怎么办到的，我不知道。我就是一个小啰啰，还请公子饶命。”
凌时安将银子扔给癞头，“带我们去见杨爷。”
癞头连忙将银子塞到怀里，这次可不能再让凌时安抢走了，“我可做不到，杨爷不见我们这些小啰啰。公子要是求着杨爷办事，可以去找包打听，他专门管这些求人的事。”
癞头将人带到一艘小船上，说它小是因为它只有一层，门口写着悦来饭店四个大字。
癞头道：“就是里面，你们进去吧。”说完癞头拔腿就跑，一眨眼就没影了。
“哪个是包打听啊。”凌时安在后面追问道，可惜没人回答她。
苏三往屋里张望，厚厚的珠帘将里面的风光挡着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
凌时安打了帘子进去，里面放了十几张餐桌，餐桌后面是一个柜台，一个小二打扮的少年趴在柜台上昏昏欲睡，他身后是一个酒架，放着两排酒，一排上面写着天随，一排上面写着苍旌。
吃饭的人不多，只有一个船家在喝酒，他穿着和送凌时安来的船夫一样的衣服，只是他没有带草帽，一头黑发梳着油光水滑，一丝不乱。
四人走到小二旁刚想要拍醒他，那船夫笑出了声，“孩子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何必打扰他呢？”
四人回过头看向船夫，凌时安道：“包打听？”
船家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客人请坐。”
凌时安坐下，其他三人站在她的身后，三个壮汉几乎将半个桌子围住，乍一看，吓人的很。
包打听笑道；“三位壮汉请坐。早年经常被追债，一群大汉就像各位壮士一样站在我前面，吓得我夜不能寐，还请壮汉们行个方便，旁边一坐。”
凌时安使了一个眼色，三人坐到一旁。
“多谢。”包打听倒了一杯酒，“请问公子想办什么事？”
凌时安双手抱胸，手里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手臂，“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进城里。”
包打听将酒一饮而尽，笑道；“公子说笑了，现在打仗，城门大闭，就是天皇老子都进不去，我们就是海上做小本生意的，你想杀个我们还行，要进城里我们真办不到。”
凌时安打开折扇，上面画着一幅风雪夜归人的图，凌时安翻过扇子，上面写着三个大字，不差钱。
“开个价吧。”
包打听口里的酒差点喷出来，这是哪里来的纨绔。
“怎么，钱都不行？”凌时安嚣张道。
柜台上趴着的小二一下子被凌时安惊醒，也如包打听一般，一副看傻子的眼神。
”带爷进去，想要多少，爷就给你们多少。“
包打听嘴边含笑，又倒了一杯酒，此时，船外响起一阵喧闹的声音，癞头说的杨爷的花船行到了旁边。
这真的是一艘花船，船上摆满了各式的鲜花，连走路的小道都没有。黑爷从花的缝隙中挤了过来，登上了包打听的船。
黑爷看见凌时安愣了一下，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到柜台前，小二很有默契地拿出一壶酒，黑爷背靠着柜台，悠闲地看着凌时安。
包打听道：“黑爷，客人想进城，任我们出价。”
黑爷晃着手里的酒，随意道；“去里面干什么。现在兵荒马乱的，小姑娘还是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