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我所知道的就是这样,他们都是已经作古的人,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是很清楚。”景恒解释道。
事事难料,以百芷清爱小赵公子的程度,她会为了他牺牲也不为过。
“那你说百芷清为什么要让我看她的回忆呢?”
“时安,我还是那句话,我也不知道。我之所以让你知道这些也只是怕你太过悲伤,会陷入她的情绪里不可自拔。你要心里有个底!”景恒道。
凌时安的手一顿,情绪大开大合间她确实会有些失控,点点头,“我明白。”
之后的几次场景,凌时安确实情绪很不好,小赵公子对百芷清不冷不热,视而不见,犹如温水里煮青蛙,一刀一刀划着百芷清的心。
而且时局不好,一切都由百芷清抗着,百芷清越是厉害,越发趁着小赵公子的无能,他也就越发不搭理百芷清。
红梨坐在床边,仔细地擦着小赵公子的伤口,“将军,你的伤基本上已经好了,夫人找来的药特别好,再擦几次巩固一下,估计就没事了。”
红梨用绑带把上好药的伤口给包上。
“夫人的药很好?”小赵公子问道。
“是呀,这是都是最名贵的药材,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就说这里面的乌薏,只有龙海的龙家手里才有。龙家是多孤芳自傲的家族呀,有多少人去求药,都被赶了出来。”红梨帮小赵公子包扎完毕,“好了。”
她收拾着自己的药箱,又道,“夫人是血脉传人,想必龙家也不敢不给夫人面子,将军能娶到夫人是将军的好福气呀!”
小赵公子略带嘲讽的笑了笑,“是吗?”
红梨蹙起眉头,不明白小赵公子是何意,“难道不是吗?”
小赵公子用右手掀起被子,伏身躺下,“也许是吧。”
站在门口的百芷清眼神暗淡下来,她打了门帘,脸上含笑的走进来,红梨向她行礼,“夫人。”
“你快起来,不用多礼。你如此费心的医治小赵哥哥,我才要谢谢你才对。”
红梨拘谨地摇摇手,“夫人客气。这里已经包扎好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下去了。”
“好,红梨姑娘慢走。”
红梨离开,百芷清包着一堆洗干净的衣服看着床上的小赵公子,他闭着眼睛没有理睬百芷清。
百芷清说道,“你现在手已经好了,就不要卧床不起了,多出去走动走动,或者处理一下政务,他的那些手下都等着见你呢!”
她把小赵公子干净的衣服放到衣柜里,又把脏的衣服收到盆子里。
小赵公子合着眼睛,正躺在床上,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
百芷清已经习惯了他这样的状态,她和他说话,他总是装作听不见的样子。
百芷清看了他一眼,端起盆子,“你先休息,我把衣服拿到外面去洗。”说罢,百芷清走向门口。
“我们和离吧。”小赵公子幽幽地说道。
百芷清的脚下一停,她对小赵公子的话没有什么惊讶,她已经设想过无数次,小赵公子会说出这句话。这些日子以来,她能感觉到小赵公子的变化,她越是将事情做好,他就越是对自己冷淡,她知道自己将他的仅存的自信心打击到了。
“不要。”百芷清深吸一口气,“如果你不喜欢我管事,我可以把所有的事都交给下属,你的身体也恢复了,你也可以自己来。”
小赵公子睁开了眼睛,他动了动肩膀,原来能举起来的左手,现在已经空无一物,只有一条袖子搭在床上。
“血脉传人,跟着一个没有手的男人,你听说这样的笑话吗?别傻了!好好找一个完整的人,再嫁吧,我不需要你陪我耗着!”
“怎么叫陪你耗着,你不就是缺了一条胳膊,比别人差在哪里?我为什么要换一个人。”
百芷清转过头,走到小赵公子身边,她看着小赵公子,眼泪不自觉的就流下来,她最近流了太多泪,泪水仿佛已经轻车熟路。
“小赵哥哥,我喜欢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你,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小赵公子也看向百芷清,面无表情地说道,“可是我心里过不去,你就像是一座大山,我之前还能爬一爬,但现在我用什么爬,这空荡荡的袖子,别人只会说我是吃软饭的男人。你会喜欢这样的男人?”
“我喜欢,只要是你,我都喜欢!”百芷清连忙握住小赵公子的手说道。
“哼!”小赵公子讥笑地转过头,“十年,二十年呢?被别人说一辈子呢?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会不会开心,百芷清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就放过我吧。” 小赵公子推开百芷清的手。
“小赵哥哥,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相信你一定会再次振作的,如果我在这里会让你难堪,我就先回家,我把百家的人留给你,我在家等着你,等着你凯旋归来。但是你一定不要和我和离,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不会同意的。”
小赵公子闭上眼,“随便你!”
第二日,百芷清就启程离开了前线,接下来的等待凌时安并没有经历,等到她再次醒来时,杏儿已经有了一个三岁的女儿,百芷清的眼角也已经有了皱纹,她和小赵公子的二进的院子已经成为了赵家的一角,赵家不再只有她一个人,这座已经大到荒唐的院子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女人。
凌时安坐在院子里仰望着万丈星空,风吹动着墙外的桂花,引来一阵甜香。
百芷清对着身边的杏儿道: “又到秋天了,今年的桂花开着有些早啊!”
“是……”杏儿刚开口,喧天锣鼓就打断了她的话,那乐曲足足响了小半个时辰才停止。
百芷清问道,“府里是有什么喜事?”
杏儿暼了百芷清一眼,支支吾吾的,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又有新夫人进门了?”百芷清道。
杏儿为难地摇摇头,“是……是红梨夫人生了一个儿子。”
百芷清露出一个很淡、很淡的笑容,“当年第一次看见红梨,我就觉得她是小赵哥哥喜欢的类型,身段妖娆,如今她生下第一个儿子,也证明我的猜想不错,她确实是最受宠的。”
杏儿撇嘴,不服气道,“不一定,前面还有那么多夫人生了女儿,她只是运气好才生了儿子……”
话还没说完,杏儿突然反应过来,差点没扇自己一个嘴巴子,她瞎说什么,这不是往百芷清的心窝上捅吗!
百芷清笑了笑,“也许吧。”
杏儿讪讪地回笑,站在一旁不再说什么。
而此时百芷清飞上了枝头,院子里有一颗松树长的比三层楼还要高,百芷清经常飞到上面藏在树上看赵府的全景,她想偷偷看看小赵公子但一次都没有看到过。
好几年没见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赵府最中央的院子灯火通明,宾客络绎不绝,几年时间赵家已经成为水域的第一家族,世上的人总说,再过几年赵家也许能称霸两域,成为第一个称霸两域的家族。小赵哥哥,你已经这么优秀了,为什么你还不来接我呢?
她靠在树上,寻找着小赵公子的身影,但如之前一样,她什么都没有找到。
此时,门口响起敲门声,李富贵的声音传来,他已经高升,现在已经是赵府的总管了,“夫人,老爷叫您过去!”
百芷清没有动,她有点反应不过来。好多年没有听到过李富贵的声音了,她以为是幻听,愣愣地看着门口没有动,直到杏儿又叫了她一声,她才反应过来。
百芷清飞到大门口,她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激动的心,脸上挂了一抹端庄的笑容,她打开门,“什么事?”
李富贵好多年没见百芷清了,即使管着偌大的赵府,长居在此,李富贵也一次没有来过,他是小赵公子的心腹,应该和主子统一战线,可他又怜惜百芷清,常年如守活寡般守着一个院子,所以他这些年在吃穿用度上从来没有克扣过百芷清。
不过,他也不敢克扣百芷清,毕竟是血脉传人,离了赵家也不愁没有地方去。
李富贵端端正正地给百芷清行了一个礼,说道,“夫人,老爷有事要找你,让我来请你。”
百芷清心凉了半截,她以为……但转念一想,即使要见她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怕真是有什么难缠的事吧。
“什么事?”
“不知道,老爷没有说。”
百芷清点头,“那麻烦你领路,我们走吧。”
“夫人请。”李富贵摆出一个请的姿势,百芷清顺着他的手望去,原来靠着门口的围墙停着一辆马车。
百芷清走到马车旁,一脚踏上车辕,李富贵就伸出了手,百芷清笑了笑,踏上马车,一边打着帘子,一边回头说道,“不用,我自己来。” 说罢,她转过头。
这是一辆黑色的马车,里面包着明黄色的布,从外观上看就是一辆普通的马车,所以她没有想到里面坐着小赵公子,或者说她没想到小赵公子回来接她。
百芷清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百芷清的语气正常轻松,仿佛小赵公子天天和她生活在一起一样。
小赵公子一愣,然后又板着脸说道,“有事要和你说。”
百芷清点点头,坐到了小赵公子的旁边。
即使第一句话多么的自然,恢复理智后两个人依然是尴尬,百芷清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手,她的左脸对着小赵公子,小赵公子一抬头就看到了她脸上的疤痕,眼里的冰冷缓和了些。
“李家来人了,在前厅正在闹,说要见你。”
“李家?哪个李家?”百芷清皱起眉头,她没有想到自己和李家有什么瓜葛。
“水域的李家,是百家窜捣的。”小赵公子道。
“我没有指使百家!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百家的人了。”百芷清连忙解释道。
小赵公子没有怀疑百芷清,他清楚百芷清的行踪,她确实没有和百家联系。
“百家有人不安分,要想出来兴风作浪,所以我要你陪我出去走个过场,安安他们的心。”
“好。”
马车停了下来,百芷清和小赵公子下了马车。百芷清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了,不知是不是都想巴结这个未来的两域之主,五域之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不过有一部分在屋里出不去,一部分站在院子里进不来。
百芷清打眼一看,一位老者端坐在门口,他身后升起一道水幕将大门堵着严严实实。
百芷清不经常与人打交道,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江湖上的事,如果她没有猜出此人应该是李家的活祖宗李泌。相传他爱武如痴,在武功里修得大法,身活三百岁而不死。
五域之中有两种高手,一是血脉传人,他们是依托血脉觉醒而成功,二就是李泌这样的人,他们是实打实的修炼。两者路数不同,从不交手,所以五域中没有人知道那种更厉害。
众人见小赵公子携一女子而来,虽常见小赵公子身旁伴红夫人,但一看百芷清脸上的疤也猜到了百芷清的身份,自觉地给百芷清让出一条路。
这种尊敬与对红夫人的尊敬不同,他们对百芷清的敬重不是因为她是小赵公子的夫人,而是因为她是百芷清,百家的血脉传人。
百芷清脸上含着笑走到了李泌旁边,朝李泌行了一礼,“李老爷子有礼了,以前常听家里的长辈提起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承蒙老爷子赏脸参加赵府的喜宴,外面风大,晚辈扶你去屋里坐吧。”说着百芷清去扶上李泌的手臂,想要拉李泌起来。
高手的较量不在大开大合,而在细微之间。后来据参加宴席的人说那半盏茶的时间,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草一木都没有破坏,一个人站着,一个人坐着,一动也没有动,半盏茶后,李泌被百芷清扶了起来。
当时在场的众人还迷迷糊糊的,知道百芷赢了,却不知道怎么赢的,直到十天后的一个晚上,每个参加宴席的宾客左脸上同时出现一个划痕,好像不小心剐蹭的一样,那受伤的位置与百芷清的左脸上的伤疤一模一样。
从此之后,在五域之中不管武功修炼的多高,那高手榜上也不再有他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