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出狱
刘赢被带到县衙,经过一番不痛不痒地审问后就被押入大牢候审,一待就是两天。
期间书桓来狱中探望过她一次,给她带了些吃食并告知因接二连三发生命案,他们暂时不能离开清河县,不过已经搬出县衙租住客栈,小恒也已跟他们会合,让她不要担心。
被关第三天,六子来见她,因从老大那得知树林那批杀手其实是冲他而来,某种程度上来讲确实是刘赢救了他,所以再见面时他深感尴尬,态度也有所缓和。
“咳,周县令命我来问,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阴暗潮湿的牢房,刘赢靠坐在角落的木板上,脸色十分难看,“怎么,沈艳是想以周县令的名义解决我,以保你们锦衣卫清廉?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官?”
六子脸色微变,他不允许任何人诋毁老大,“哼,我们锦衣卫忙着呢,可没那闲工夫为一个平民女子费心思我是老大特意留下帮周县令查案的,你到底还有没有话要说?”
察觉到他话里的含义,刘赢起身走到门边,隔着栅栏问道:“沈艳不在清河县?可是查到了什么?”
沈艳早就料到她会打听,出于报复,他让六子转告,“老大说你要是真想知道答案就去鲁阳找他。”
刘赢皱了皱眉,随即舒展,“所以锦衣卫决定相信我了?”没有借刀杀人,也没有威逼利诱,还特意让六子过来传话,沈艳有什么目的呢?
六子显然也不知道沈艳有何计划,反驳道:“锦衣卫与你哪里谈得上信任与否,不过是我们老大看你一个小姑娘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窜,好心给你指条明路罢了。”
刘赢黑脸,冷冷质问,“所以我何时能出狱?”
六子本就是来放人的,方才问话一是想诈她,二是表明身份,此刻见刘赢周身冷气,也不想彻底将她惹毛,于是掏出钥匙开锁,边道:“锦衣卫行踪不定,但彼此之间会有联系,你要是想见老大只能通过我。”
留他一个被盯上的活靶子给她当路引,沈艳凭什么认定她会护他周全?
刘赢走出牢房,拿回自己的剑,终于想起一件事,顿住脚步,问六子,“沈艳把姚善婉带去鲁阳了?”
六子点头,眼神有些古怪,“老大说他还要带那女子回京城,说是私事,已经过姚老爷同意。”他也是前两日才知道的,具体什么私事他就不清楚了。
难怪姚善婉被锦衣卫带走姚家一直没有反应,原来是有私事,刘赢虽信不过锦衣卫,却清楚姚四在姚家的地位,既然姚老爷都放心把姚四交给锦衣卫,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现在的问题是,六子没有跟锦衣卫离开,清河县仍旧不安全,她现在也没理由继续待在这了。
在去找韩慎之前刘赢先去了一趟医馆,在牢里这几日腰上的伤口恶化,早上她突然发热,原本打算晚上越狱的。
医馆的女大夫看到她的伤十分吃惊,倒是没有直接过问由来,而是旁敲侧击道:“你这伤如此严重怎耽搁这么久才来呢,都开始化脓了,要用刀挑,你可得受罪了,看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可有家人陪同?”
“没。”
“炎症有些严重,先开三日的药,最重要的是要好好休息,回家可有人照顾你?医馆后面有空房,可以免费供你住几日,也方便我观察你病情。”
“多谢,不必了。”
直到处理完伤口,见刘赢始终面不改色,也没有要求助的意思,女大夫才忍不住问道:“这天下虽是男尊女卑,但女子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力,只要自己肯努力定会有所回报,你看我,小时候穷的光腚,可我不认命啊,这不就当上女大夫了,现在谁见了不尊称我一句顾大夫?”
刘赢正在系裙带,闻言一怔,随即佩服地看向女大夫,深表同意道:“您说的没错,只要心怀大志,女子也能建功立业,获得自由。”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刘赢在进医馆前把剑藏起来了,在外人看来,她只是个面容秀丽穿着朴素的普通小姑娘。
顾大夫望着刘赢坦然坚定的目光,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想岔了,“你怎么受的伤?”
刘赢:“江湖争斗。”
“”
见顾大夫好说,刘赢向她打听起造成范妞那种死状的原因,谁知顾大夫脸色大变,咬牙道:“看来你也听说了最近的事,普通百姓或许不知,但医馆是专门治病的地方,尤其像我们这种延续多年备受邻里信任的,说是对半座城池的百姓身体状况了如指掌也不为过,可从去年六七月开始就出现了你说的那种急症,光我亲眼看着去的就有三位姑娘。”
“您是说因此症去世的人有很多,但一直没找到治愈之法?”
顾大夫唏嘘道:“之前一两月出现一例,也不是没人报官,但仵作大夫都查不出真正死因,只能不了了之,直到这几日接连死了三个姑娘才得到官府重视,今早没的那姑娘就在后面那条街,我还过去看了,似乎还是没找到真正死因,哎,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专挑年轻小姑娘下手。”
刘赢这才知道自己这么快被无罪释放的原因是今早又发生了相似命案,又与顾大夫聊了几句,却打探不出更多消息,还有其她病人等着顾大夫看诊,她便早早告辞了。
客栈内,韩慎正在教小恒画画。
正值暖春,百花盛开,连客栈房间内都摆上几枝杜鹃花做点缀以吸引住客,两人同坐一桌,小恒握着毛笔,表情严肃地照着窗边的花绘画,韩慎偶尔指点两句。
“公子,刘赢小姐来了。”
桌前二人同时抬头,一个俊,一个萌,橙黄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他们身上,构成一幅父慈子孝般和谐的温暖画面。
饶是不解风情的刘赢也被眼前这幅美好画面感染,似乎有一股暖流淌过心田,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才找回神思,“在做什么?”
她走过去,看到桌上摆着一幅展开的卷轴和几张用过的纸,卷轴上是一幅山水画,山有独居炊烟,脚下林木飞鸟,林中有鹿饮水,隐约藏鱼。
刘赢不懂赏画,但看到卷轴上的画面不禁眼前一亮,只觉活灵活现,仿佛置身其中。
“韩先生在教徒儿作画。”小恒观察着师父的神色说道,他想学作画,以后为师父画画像,但如果师父不喜欢他学这些,他就不学了。
刘赢摸摸小恒头顶,弯眼笑道:“要学就好好学,不能半途而废哦。”
小恒立刻回以一笑,点头应是。
刘赢收回手,转而看向一旁的韩慎,笑道:“小恒能遇到韩公子这样好的老师是他的福气,您也要注意身体,不必事事依他。”
韩慎敛目浅笑,难得没有接话,默然拿起茶壶给刘赢倒了杯茶,在她坐下时偏过头隐晦地看了眼书桓,后者立刻上前将画轴卷好拿走。
正在饮茶的刘赢目光一斜,发现书桓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的,似乎对待什么宝贝,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神色如常的韩慎,及时开口喊住走到门口的书桓。
“那画,要卖?”
也许是被韩慎交代过不能让她知道,书桓有些紧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垂下脑袋没有作答。
韩慎开口道:“闲来无事所画,不便带走,姑娘若是喜欢,便送你。”
这话听起来有些耳熟?
刘赢不知道韩慎为何要偷偷摸摸地卖画,但很清楚他这样做是因为缺钱了,而导致人家缺钱的罪魁祸首正是她他莫不是担心她太过愧疚才故意瞒着她的吧?
刘赢后知后觉地以为自己发现了真相,看向韩慎的目光有点不太自然,想说什么又觉得语言太过苍白无力,“那个,我觉得租客栈又贵又不方便,吃得也不合胃口,我之前一直住在亲戚家的空房,你要是不介意,不如与我过去同住?”
见韩慎看着自己没有作答,她立刻补充,“是个宅院,还挺大的。”顿了顿又道,“只是与前几日发生的命案范家是邻居,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
韩慎答应了,并将方才的山水画送给她。
他们行李少,唯一的重物就是一辆轮椅,很快就收拾妥当上了马车,向七师兄家行去的途中,刘赢问起韩慎何时能离开,他说要等查清清河县的命案,乃周县令之命。
“周县令连我都放了,并未说不许出城,为何唯独阻拦你?”刘赢问道,“我听说这案子始于去年六七月,那时你还无论如何也怀疑不到你身上吧?”
韩慎没在意她险些失言,疑惑道:“姑娘了解案情?”
“我知道的也不多。”刘赢提及顾大夫,见韩慎神色认真,便如实叙述与顾大夫的谈话内容。
韩慎听完后思忖片刻,似是想起自己还没回答刘赢的疑问,开口解释道:“周大人上任不久,在范家姑娘出事后意识到可能是杀人案,调查后才知近半年已有十几人死于相同急症,而唯一的线索就是死者生前都曾生病去过医馆,正好在下有腿疾,或许能帮周大人打探些消息,所以才留下来,并非周大人阻拦。”
也就是说,他是自愿留下来帮忙的。
历经人间疾苦,仍存善心乐于助人吗?
刘赢歪了歪头,没有深究,“听你这么一说,我身上有伤,进出医馆也挺方便的,或许也能帮上忙?”
小恒一听立马不再沉默,瞪着眼上下扫视师父,“师父你受伤了?何时的事,伤在哪?”难怪师父脸红红的,他还以为师父是热的,原来是受伤了!
“啊,小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