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意外
韩慎求见周大人是为解释书桓到厨房的原因,并表明会全力配合查案,如果书桓有罪,他也绝不推脱责任。
周旦是打心底里相信韩慎的人品,自然也相信他的小厮不会是心思狠毒之人,若非有锦衣卫在场,他甚至想安抚韩慎几句。
很快仵作赶来,经过验尸,陈圆的死被认定为突发心悸所致,并未立案。
书桓被无罪释放,只是被吓得不轻,好在他遇上了一位宽厚仁慈的主子,不仅没责怪他惹麻烦,还许他在房中修养一日,并特意托府中的丫鬟给他煎药压惊。
书桓心里感动,喝完药立刻到主子房间伺候,面对韩慎疑惑的目光,他垂下脑袋,有点不好意思道,“多谢公子体谅,不过奴才也不是小姑娘,没那么矫情,若连公子都伺候不得,才真是半点用处也无。”
其实公子自理能力很强,平日也只喜好安静地写字读书,书桓平日只需洗衣端饭打扫房间,很多时候看起来比公子还闲,他明白自己遇到了好主子,自会好好珍惜。
“公子,那些锦衣卫怪吓人的,咱什么时候离开?”
他坚持留下,韩慎便没再多言,抿了口他递来的茶水,又听书桓叹道,“也不知道刘赢小姐会不会有事,听说她昨晚进县令书房被当成贼了。”
韩慎面露惊讶,放下茶碗,装作不知情地关心道:“其中可有误会?”
书桓摇了摇头,情绪有些低落,“奴才还是在厨房煎药时听陈圆说的,说刘赢小姐逃跑了,具体细节却不知了,说起来,陈圆跟我说了好一会儿话,看起来挺精神的,怎就突然……”
如果他能多在厨房停留些时辰,说不定就能救下陈圆。
“事发突然,这不是你的错。”韩慎温声安慰了句,接着将手边写好的信交给书桓,“这两日我们就离开,帮我给小恒送封信吧。”
最近刘恒除了早晚独自练武外,其余时间一直被县令儿子周清哲缠着,师父说蹭课不易,让他好好跟周清哲相处,可师父不知道周清哲是个话痨,也不知县令儿子的课业对他来说有多么繁重,他都快被折磨疯了。
若非身边一直有其他人在,他定会痛揍周清哲一顿,让他再不敢跟自己说话。
书桓来送信时,他正在努力享受午饭,极力遏制将碗扣到喋喋不休地周清哲嘴上的想法,所以拿到信后他立刻放下碗筷跑出屋子,像是发生了什么急事。
“我下午可能不来上课了。”
周清哲楞楞地看着刘恒跑开,想去追却被旁边的丫鬟拦住。
刘恒跑到韩慎屋里时还担心地朝外面看了两眼,然后才拿着信走到韩慎跟前,“抱歉,我还不认得太多字,先生有事找我吗?”
此时书桓急匆匆追来,扶着门框喘气,惊疑道:“小恒你跑什么?这封信是要你转交给刘赢小姐的。”还没来得及说呢,他就跟见鬼似的跑了。
刘恒:……
韩慎放下手里的书,微微一笑,“无妨,只是几句道别的话。”
“先生要走?”刘恒还不知师父夜闯书房的事,但从上午身边大人对待自己的态度也察觉到有事发生,他本就想来找韩慎问问师父的情况,“那我师父呢?”
“这。”韩慎面露些许犹豫,斟酌道,“她可能遇上了些麻烦,不过你无需担心,刘姑娘心地善良,定是发生了误会。”
他这样说,原本只是有些怀疑的刘恒立刻变得紧张,追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韩慎却表现出不想让他一个小孩子为大人的事操心的模样,安抚道:“我也是道听途说,或许是听错了,你全当没有此事,安心读书就好,你师父定也希望如此。”
住在衙内这几日刘恒从未主动找过韩慎,也没打听过师父的事,因为师父走之前跟他说过她有要事处理,事关他们师徒的安危,让他乖乖读书的同时不要忘了警惕,万一有危险就去找她。
他知道师父的藏身之地,所以他并太不担心,师父武功那么高,大不了两人远走高飞,但这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于是,刘恒表面上赞同韩慎的话,“恩,师父说过等她处理完事就来接我离开,我会好好读书,等师父来接我的。”
实则心里已经开始谋划离开县衙去找师父。
却不知自己早已被人看穿,接下来的行动险些害了师父。
话说刘赢带着六子逃到郊外树林,确定甩掉锦衣卫后就把六子绑到一棵树上,为他解开穴道,然后拿出匕首在他眼前比划。
“听说有种刑法是用刀将皮肉一片一片往下削,三千多刀还能让受刑者保持清醒,不知道真的假的?”
别看六子年纪小,却是个有骨气的,面对酷刑威胁能够面不改色,仰起脖子傲然道:“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六爷我若是喊一声疼就不是男人。”
“啊——你呜呜呜。”
刘赢捂住六子的嘴,笑得恶劣,“那就先来个宫刑,让你当不了男人。”
尖利地触感与微微刺痛令六子流下恐惧的泪水。
“呜呜呜。”错了我错了。
“不许大喊大叫,否则我一刀下去。”刘赢见他眼神服软,松开他的嘴,匕首却没拿开,冷声问,“说,锦衣卫来清河县的目的。”
六子吸了吸鼻子,闷声道:“查案咯,还能做什么。”后半句是极小声嘀咕。
“那你们都查到了什么?”
六子皱了皱眉,严肃道:“首先我要声明,我只是老大手下一个打杂的,不会知道所有事,但我也是锦衣卫中地位非常重要的一员,如果你真要杀我,锦衣卫定不会饶你,这世上还没人能逃过锦衣卫的追杀。”
刘赢嗤笑一声,“没记错的话,我好像刚刚逃过锦衣卫追捕,还带了一个你。”
“嘁,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忽然下腹一痛,六子立刻变脸求饶,“我错了大姐我错了,锦衣卫一直只管涉及高官朝野的大案,从不会关注这种小地方的拐卖案,其实我们也是临时受命,知道的并不比你多,不然我们老大也何至于追着你不放?依我看也是没其他线索。”
刘赢冷笑,满脸不信,“我可没听过正经清官查案会拿人亲朋做威胁,我看你们是借着查案之名掩盖罪行,想要将知情人全部灭口才对吧?”
六子紧紧后靠大树,疼地龇牙咧嘴,绑在身侧的手却偷偷抓紧袖子,捏搓缝在布料内的香膏,“锦衣卫确实存在许多上不得台面的事,但我们老大绝对是难得的清官,不信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我们老大从没错杀过一个好人,而且你想想,如果我们真想威胁你,早就围了你家武馆逼你就范,可我们到现在连你徒弟都没动过。”
“还想动我徒弟?”
“没没没,大姐手下留情,我还是个孩子啊!我家就剩我一个独苗啦呜呜呜。”六子闭眼爆哭,鼻涕眼泪遍布一脸,半点都没有锦衣卫该有的样子。
刘赢嫌弃地“啧”了声,终究收了匕首,不耐道:“行行别哭了,既然是家里独苗以后就少干缺德事,你老实等着锦衣卫来接你吧,我走了。”
“欸?”六子惊讶地睁开眼,见刘赢真要走,却是急了,“大姐这里有狼,你把我放开再走吧?”
信号已经传出去,兄弟们肯定会很快赶来,他还等着抓到刘赢后报这一刀之仇呢,怎能让她就这么轻易走了。
“大姐,我还有好多内部消息没说呢,你就没有其他想知道的了?!”这是看不起他!
刘赢还真没指望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方才的谈话也是为了让沈艳相信她并非奸人,那么沈艳接下来会否继续对她不利便也足以证明他是不是清官。
可她没料到无需等待沈艳做出反应,马上就有人将朝廷局势摆在她眼前,让她很快做出选择。
刚刚跟六子交谈时她没能注意到,林中不知何时变得异常安静,她没来得及走多远,隐在暗处的杀手便齐齐出手,暗器划过长空,伴随着六子惊叫求救声一起向她袭来。
刘赢躲过暗器,第一反应是返回去找六子,一个黑衣蒙面人正在为已经晕过去的六子解绳子,未等她靠近,方才放暗器的几人就冲出来阻挡,杀意明显。
显然这些人是冲着六子来的,这让刘赢越发肯定六子身份特殊。而且这些人放暗器的手法让她想起初见锦衣卫时那批刺杀沈艳的杀手。
直觉告诉她这批人绝非善类,绝不能让他们把六子带走。
神思一定,刘赢武力全开,旋身一剑挥开挡在眼前的杀手,同时飞射出匕首解决掉那个扛着六子的杀手,接着迅速击杀附近的杀手,不给他们离开的机会。
最后剩下三名杀手,许是明白敌不过刘赢,一人忽然退至一旁,在另外两人全力抵挡刘赢时他没有逃跑,而是将手里的弩对准六子的方向。
他要杀六子!
刘赢瞳孔微缩,只来得及将眼前刚被砍杀还没完全倒下的杀手踢过去阻止对方的动作,却还是晚了些。
□□射出正中六子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