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祸事
刘赢看到作业时忍不住当场笑了出来。
“哈哈哈，比我当年写的还丑，你这抖动的幅度倒是挺均匀的哈哈。”刘赢乐完了不算，还把小徒弟的作业纸拿给师兄弟们传看观赏。
师父没有生气，刘恒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憋屈。
“咳，这字儿确实丑过头了，就放在我这吧，别交给先生了。”刘赢收回作业纸后叠放进衣襟内。
“啊？不交了吗？”刘恒担忧道，“夫子会不会怪罪？”
刘赢抽出鞘内秀剑，用手指探了探剑锋，勾唇道：“你若不想被先生怪罪就再写一篇咯，就像之前我说的，并不会要求你学识多好，自然也不会过问太多，你自己看着学就行了，我只看结果。”
刘恒闻言窃喜，就在他以为不用再写作业，要把炼狱学堂重新划分为幸福学府时，下一刻就被打破幻想。
“不过你师父我比较忙，你若是表现太差让先生找我促膝长谈的话，我可是要生气的。”刘赢将剑面拍了拍手，用眼神告诉刘恒她生气的结果就是打屁股。
“……”刘恒呆住，所以他不仅要在今晚重新抄写一篇文章，以后还不能在学堂犯错惹夫子生气？
这晚，刘恒含泪点灯到深夜。
可他没想到自己很快就闯了祸。
散学后，刘恒背着师父给买的崭新书袋独自走在街上，双手下意识做起抓握动作，希望尽快得到放松，写作业时也能少吃点疼。
心有所想，也就没注意到前方巷口鬼鬼祟祟的身影。
“虎哥，他来了。”强子缩回观望的脑袋，向胖虎汇报情况。
胖虎正靠着墙出神，猜测家里晚上吃什么，闻言精神一振，连忙扒拉身侧的小饼，压着嗓子下达命令，激动道：“快快，投手准备。”
小饼中午只吃了一个馒头，早就饿的两眼发花，却不敢违背胖虎的命令，立刻握紧手里的石子挪到强子身后，待强子一声令下，他立马跑出去，想也没想地将石子朝走近的小少年扔去。
石子准确无误地落在刘恒肚子上，可小饼实在太饿了，使出的力道并未让刘恒感到多疼，从他慢吞吞地反应就可以看出来。
小饼有些担心，竟然没把他扔哭，不知道胖虎会不会怪他，反悔给他饼子吃的承诺。
心里担忧着，还是第一时间缩回巷子里向胖虎笑着报告：“虎哥，我扔到他了。”
胖虎与强子已经亲眼目睹，纷纷向小饼投去大拇指，并没有注意到力道问题。
胖虎大喊一声，跳出巷子，指着止步前方的刘恒，趾高气昂道：“小子，你已经被我军击败了，你现在是我军俘虏，还不速速跪下求饶！”
面色茫然的刘恒顿时定神：原来方才不是错觉。
他看了眼地上随处可见的小石子，心中谨记师父嘱咐，不想惹事生非，于是只当没看见胖虎，垂着脑袋从街道另一侧走过。
胖虎微愣，随即大怒，朝刘恒的背影喊道：“大胆俘虏，竟敢忽略本将军的存在，来啊，速将此人给本将军拿下！”说着举手做往前冲的动作。
强子得到指令，自觉冲出巷口去追刘恒，刘恒哪里会等他，察觉到背后的跑步声，头也没回，拔腿就跑。
强子见状一惊，立即扭头喊援军，“俘虏逃跑，请求支援！”
胖虎白白胖胖的脸蛋紧绷，招呼小饼一声也拔腿追去，“弟兄们冲啊！”
日薄西山，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升起白烟，偶有妇女喊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从巷子深处传来。
强子身高腿长，刘恒好不容易甩掉他，却在四通八达的巷道里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胖虎堵住前路。
胖虎三人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娃，对河道两旁的大街小巷非常熟悉，强子在前冲锋，胖虎与小饼抄近道围堵，刘恒注定逃不开他们的手掌心。
“哼哼，本将军的作战策略还没有失败过，我劝你乖乖投降。”胖虎喘着粗气，霸气开口。
刘恒皱了皱眉，心道熊孩子什么的最烦人了。
前有胖虎，后有强子，刘恒当机立断选择右侧的巷口跑路。虽然不清楚自己改变路线后还能不能按时回武馆，但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强子姗姗来迟，与胖虎在刘恒消失的巷口会合，“人跑了？”
胖虎歪着嘴哼笑一声，臭屁道：“就知道他会往右拐，本将军早就安排小饼等着他了。”
强子点头，“那咱们快去吧，小饼跟他差不高，也不知道能不能拦住。”
“冲啊——”
沉浸在打仗游戏中的两人并不知，饥饿的小饼并没有赶上趟，等他到达指定路口时另外三人早就跑远不见了踪影。
小饼躲在暗处痴等了一会儿，很快就认清现实，他大概是拿不到胖虎家的饼子了。
“哎。”小饼老成的叹了口气，他跟胖虎跟强子可不一样，家里只有奶奶相依跟他为命，既然拿不到饼子，他还是早点回家帮奶奶绣手帕吧。
小饼抄近道往家走，路过某个大宅子时抬头看了眼写着“陈府”二字的牌匾，目光中流露出些许羡慕。
陈府也该吃饭了，肉香飘出大门钻入小饼鼻间，他下意识靠近陈府，一路贴着陈府墙根往家的方向走，好似闻能饱腹一般故意放慢了脚步。
陈府并不太大，跟主街那些阔府比差远了，但在十三巷内算是富贵的，要不是他家公子性子孤僻，大概每天都会有邻里的孩子踏着返点来讨好。
小饼想，如果真有机会，他也一定会来讨好的，他家实在太穷了，偏偏奶奶还硬要他读书。
“哎。”小饼摸着越来越饿的肚子又叹了口气，脚下也走出陈府，嗅觉享受完了，他正要加快脚步回家，却被一道奶气十足的狗叫声吸引。
声音是从陈府旁侧胡同后面传来的，小饼脚步一顿，本想不予理会，可他没走出几步就听见小狗发出歇斯底里地嗷嗷叫声。
邻居家有养狗，他知道小狗只有在极为疼痛时才会发出这种叫声。
尖利刺耳的叫声很快转为低低呜咽，听起来可怜极了。
小狗好像非常害怕，是被狠心的主人欺负了吗？
声音倒不像是从陈府传出来的，陈府后面是普通住宅，小饼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看看。
就算不敢阻止别人，也许对方看到他路过会觉得不好意思，停止欺负小狗了呢？
小饼做好决定就赶紧跑着穿过胡同，还故意加重了脚步以作提醒，等他跑出胡同时小狗还在低声呜叫。
仔细分辨，声音竟然是从不远处的窄巷里发出来的。
他记得那是死胡同，有时会堆放杂物，难道是谁家小狗走丢了，被困在里头了？
小饼眼睛微亮，快而轻地走过去。
“小狗狗？”
正值黄昏，胡同内已着不到光线，一片昏暗。
小饼看到一只白色的小狗正缩在角落呜吟发抖，皮毛上染着触目惊心的红色。
它受伤了！
小饼有点心疼，稚嫩的声音比以往更加柔软，“小狗狗别怕，我来救你啦。”
瘦小的身影融入阴影中，丝毫没有察觉到蛰伏在墙上的危险，在小饼快要触摸到小狗的时候，身后悄然落下一道身影。
小饼本能地动作一僵，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人捂住了口鼻。
“呜呜呜。”
刘恒绕了个大圈子，终于在被抓住之前跑到武馆门前。
胖虎不敢在武馆门前放肆，攥着拳头满脸不甘，“哼，休整一夜，明日再战。”
两人像是吃了败仗的士兵，垂头丧气地撤退回家，一路上也没说几句话，也没有寻找一直没有出现的小饼。
小饼身子弱，家里又离不开他，两人已经习惯他提前退场回家了。
刘赢正在食堂吃饭，远远就看见刘恒心虚似地一个人在角落位置快速扒饭吃，不禁被逗乐了。
“头一回看到他这种表情，不会是上学第二日就把谁揍了吧？”
坐在对面吃饭的周进闻言，顺着师姐的视线扭头看去，不由撇了撇嘴，“深得师姐真传呗。”
刘赢笑了笑，“胡说，你师姐我从小就是以德服人。”
“噗。”数道喷饭声从周围响起，有人大声附和道，“对对对，师妹打小就擅长给人讲道理，只要她开口，没一个孩子敢反驳。”
“因为她都是把人打趴下后才开始讲道理。”
“哈哈哈。”
哄笑声中，刘赢的幼年糗事成为话题。
刘恒这才发现自家师父正在食堂吃饭，等反应过来师父已至身前，“不必着急，慢慢吃。”
刘赢说完离开食堂，不料刘恒后脚就跟了出来，像个小尾巴似的默默跟在她身后。
刘赢侧头看向他，玩笑道：“你这是知道我给你准备了夜宵，晚饭都不好好吃了？”
刘恒微怔，接着红了脸，低头道：“徒儿今日回来晚了，不想耽误练功，剩下的饭等练完功再吃，不会浪费的，夜宵，师父用了吧，您更辛苦的。”
徒乖如此，师复何求？
刘赢揉了揉乖徒儿头顶，嗔道：“好啦，师父没有怪你，晚上只练半个时辰，只要睡前完成就行，你可以跟小朋友们在外面多玩会儿的，只要在食堂闭门前回来就成。”
“恩。”刘恒点头，并不想让师父知道他有师父一个人就够了，根本不想交朋友，也就没有提及散学路上遇到的烦心事。
刘赢还真以为自家徒儿交到朋友了，晚上睡觉都是脸上带着笑入睡的，结果她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时至半夜，她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周进的大嗓门如响在耳边，震的她头疼。
“师姐快醒醒，大事不好啦！”
刘赢打开门，脸色黑沉，“你要说的事最好非要由我出面不可。”
周进满脸焦急，“咱们十三巷丢孩子啦，好像跟小恒有关，家里来了俩捕快要问话呢，师父不在，大师兄也不了解小恒的事……总之师姐你还是快点去看看怎么回事吧。”
“丢孩子？”刘赢瞬间清醒，立马将披在身上的外套穿好，边走边道，“我这就去叫小恒一起去前厅，事关重大，你快去将大师兄也喊过来，所有留宿的弟子都叫醒，让大家随时准备帮忙找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