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假做真陷七刀阵
只听铛得一声，孙二贵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但他感觉不到疼痛，玉化的皮肤并没有神经系统。
然后他整个人往后仰，撞到了坚硬的影壁墙。只听哗楞一声，墙体破裂，砖块残破，砖屑和土渣子弥漫开来。在粉末的作用下，墓穴深处的强光被分割成昏暗不明的光柱。掩蔽了墓穴深处的墓厅。
孙二贵很诧异玉化后的自己居然如此坚硬，还感觉不到疼。
现在情况很坏，孙二贵对墓厅里的神秘男人是单方面透明的。孙二贵却因莫名其妙的光幕，观察不到对手的举动。
影壁墙被孙二贵砸出一个窟窿，大量浮土从墙体里流出。孙二贵踩在土上有点打滑。他支撑着墙面，才能勉强站起。
孙二贵感觉对面蓝光一闪，尖啸声突响。孙二贵往外送肩膀，递肘向前，抡动左右前臂，打出拳风护墙。只听得叮叮当当，三声脆响。三只蓝宝石被应声打落。都是冬枣这么大的蓝宝石，头部被削尖，打制成了飞镖。
孙二贵拿起蓝宝石仔细看了看。每个蓝宝石上面都有白色的敲击痕迹，破坏了宝石整体的美观。那是和自己玉化的双手打击产生的。孙二贵觉得当个尸妖也挺美的。
孙二贵慢慢摸着自己的脖子。他想看看对方向自己的脖子扔了什么东西。
然后他发现，一个巨大的东西卡在自己喉咙上。他发力才能把这个东西拔出。
瞬间孙二贵宝石化的眼睛，感觉突然瞎了。但见眼前只有白色的光辉。那是一块小孩拳头打的单体钻石。头部被什么东西打磨平整，当成了暗器。
特大号钻石飞镖！
孙二贵闭上眼睛，准确的说是转动宝石眼睛，把眼仁隐藏在眼窝后面。孙二贵的眼部皮肤玉化，并没有合眼的能力了。
也许是孙二贵一次性打掉三支蓝宝石暗器，震慑住了墓厅里的对手。他不敢再轻易行动。孙二贵有了喘息的机会。他感觉有点渴。孙二贵努力回想着水、酸梅、柿子干这些生津止渴的东西。
但自己的大脑里却不断冒出毛血旺、冒鸭血、烤脑花、炖骨髓的画面。接着就是没有佐料的血豆腐、脑花、脊髓。最后是鲜血、脑浆和骨髓液。
这东西不能解渴，孙二贵的理智告诉他。但他脑子里蠕动着什么东西，一直用血腥的画面刺激着他，让他感觉到饥渴。对鲜血、脑浆和骨髓的饥渴。
缓和了一会，孙二贵的紧张战胜了自己的血色渴望。
孙二贵，开始在地上摸索着什么。他的手穿过浮土，去找寻棍棒一类的物体。他的皮肤已经整体玉化了，不可能有详细的触觉感知。他只能通过物体的形状去判断物体大致是什么。
然后他摸到的一个鸡蛋粗的棍子。提棍暴起，孙二贵抡开棍打了三个棍花。这个重量，这个感觉确实是花梨枪。孙二贵收回花梨木枪，准备着下一步计划。
他这时候才发现玉化的皮肤真正用途。用极小的试错风险，去闯难关。
孙二贵抡着花梨木枪，小步快跑走入耀眼的光亮中，去直面未知的危险。
孙二贵在光芒中穿梭，然后光芒突然暗了下来。
他赫然发现面前是一个卧房，房间里很潮湿，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房间里有一个扇巨大的雕花窗棂，但中间破碎，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洞。
孙二贵开始发抖，这不是墓穴里的场景，他隐隐约约地能感觉到。
他明朝灵魂深处封藏的记忆突然冲破保护，呈现在了混沌态穿越者孙二贵的脑海中。
那是南京富乐院的场景。他在那里当了十二年奴隶，一出生就挨着鞭子和辱骂。他已经逃出来三年多快四年了。孙二贵害怕回忆屈辱的生活。
在富乐院里，他并不是龟公，而是满足达官贵人变态心理的玩具。
孙二贵望向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情景。那是清倌人蕊珠姐姐的房间。她是秦楼楚馆里的琴师，并不卖身。在孙二贵父母双亡后，是她抚养孙二贵长大的。
对孙二贵来讲蕊珠姐姐是他母亲和姐姐的双重寄托。
但她已经死了，四年前惨死在了自己的绣房。孙二贵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下人，老鸨子为了灭口，把孙二贵打成废人，扔到了乱葬岗。
现在床上横躺着蕊珠姐姐的尸体，血从她修长洁白的脖子上流了下来。她上半身躺在被血染红的翠绿鸳鸯榻上。修长的双腿耷拉在床下，露出白皙粉嫩的小腿，和没有裹脚的纤足。
但原本粉红色的肌肤开始僵硬，粉白开始变成蜡白，有些地方开始出现绿色的经脉。
孙二贵想跑，他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影壁墙和石头砌成的墓穴。而是雕花的苏州式杉木月亮门。还有各种名贵的缎子面挂毯。放满木雕文玩的博古架。
这里是富乐院！他当奴隶的地方。孙二贵抡起大枪准备防御。他不知道为什么来到了这里。他自己进入了自己的回忆？就像是做梦，梦到过去的情景一样。
孙二贵换单手提枪。如果是真实世界，大枪的重量会给自己的手臂巨大的压力，这样导致的疼痛会让他瞬间清醒。但他一端枪才想起，自己的手已经玉化了，感觉不到疼痛。
而且自己好像完全不会累。这就是成为鬼仙的好处？
孙二贵觉得可能这个幻觉是成为鬼仙之后要经历的。能和自己死去的亲人见面。是某种意义上的团圆。但为什么自己面对的却是回忆里的死亡现场呢？
突然他感觉对面床上的女子动了，好像什么丝织的薄纱被死去的女子踢出。那薄纱慢慢升起，起先像烟气，后来像浮云，然后是雾气，最后是半透明的光影。是一个穿白色寿衣女人的光影。
那是一个皮肤白中透着粉嫩的鹅蛋脸美人。大大的杏仁眼，八字眉微微上挑，略带一丝傲骨。孙二贵认识的蕊珠姐姐回来了。不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个有血色的、活生生的人。
孙二贵放下木枪。想上去搀扶这个摇摇晃晃的人。
但对方疯狂的尖叫，吓的颜色更变。孙二贵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容貌已经形如僵尸或骷髅。玉化的皮肤如同风干的牛皮挂在脸上。
突然脚步声大作！四面八方的人开始往蕊珠的房间聚集。咔嚓！门被撞开，一队壮汉冲入。他们不是孙二贵记忆里面的妓院伙计或者黑道打手。
他们是穿红袍白靴的东厂番子，手里提着柳叶刀。闯入的人足足有七人之多，很有默契的在孙二贵周围站了一个三角形。
这是一套阵法，因为地方狭小不能所有人同时出刀，只要保证同时在目标的正、侧、后，各有一把刀进攻就足够了。
现在孙二贵就是那个中心目标。
很安静，因为对方在等孙二贵出手，他们有绝对的人数优势，有等待的资本。
孙二贵放下花梨木枪，拔出了腰间斜插的长钩战斧。这兵刃的战斗半径要远小于木枪。但长钩战斧有刃，可以更轻松地杀敌。
七个东厂番子踏出引以为豪的白猪皮靴子，往前近了一步。
包围圈收紧了。
“阉狗的白爪狗崽子也配拿你们的孙二爷爷！”孙二贵高声骂道。
对方很有经验，非常能沉得住气，没有人独自上攻，更没有人还嘴。
孙二贵蹬步上前要去钩正前方的刀。果然自己的侧面突入一个挥刀的东厂番子。
孙二贵一转身，斧头从腰下发力，一个上挑，斧刃亲吻挥刀东厂番子的脖子。大量的血水喷出，死尸倒地没有抽搐就死了。
他能感觉背后恶风不善。孙二贵一个下劈斧，拦下迎面的攻击。同时，孙二贵闪身让过迎面攻击的东厂番子。
迎面攻来的东厂番子和后面偷袭的同伙瞬间纠缠在了一起。孙二贵立马变招，把下劈的斧子反转立起，一个抡起击正中目标。手腕一抖斧刃转向又打出一个横劈。
两个东厂番子的手肘被砍落在地。血瞬间流出，弄湿了地板。
孙二贵感觉非常滑，玉化的脚掌非常难抓住地面。好像血水的流动性很强，又非常真实，不像是在做梦。
现在战场上只有四个敌人活着，他们改成四方阵刀对着孙二贵，防御地滴水不漏。
孙二贵知道这个阵法，是相隔两个人进攻，剩下两个人防守。一个回合改变一次攻防顺序。
孙二贵半侧身，抡出战斧要砍身体左侧东厂番子的刀。对方感觉到了杀意，马上立刀防御。
在斧刃和刀刃击打的一瞬间，孙二贵突然反手递肘，用斧头钩卡住对方的刀刃。左手一个立掌敲击斧头。
斧柄刷拉拉地打出，直刺左侧东厂番子的喉头。呀的一声沙哑嚎叫，那东厂番子直挺挺地倒地，砸碎了身后的高大木门。孙二贵一个探身冲出房间逃命去了。
后面三个东厂番子也对他穷追不舍，排成一列在狭小的走廊里追逐。孙二贵知道腹背受敌的道理。决心在下楼梯之前解决掉这三条走狗。
但要怎么解决呢？
最简单的办法是利用后方来人队形混乱，然后再一一斩杀。但后面的三个东厂走狗是有经验的，按照先锋的步率在跟进。而且自己手上也没有暗器，不能打乱他们的步伐。这招看来不行。
孙二贵看见眼前有一个拐角，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欲知孙二贵心中有何计划。
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