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公道
大庸越想越不对劲，这画只乌龟却中了秀才，怎么可能。他借着自己是个鬼魂，别人看不到他，偷偷进了李府。
筵席结束后，李公子偷偷把罗大人叫到一边，从袖子里拿出三千两银票，递给罗大人“罗大人，这是尾款，您收好。”
罗大人一把接过来，也不清算，慌乱地看了看周围，他可不想被人看到。
这李公子中了秀才，除了老头面上有光之外，这好处也不少。
比如他可以不用纳税，而且每月朝廷还会发一笔钱，虽然那点钱可能都不够他一顿饭钱，但对于穷人家而言，却可以保证不被饿死。
还有一点，秀才见到知府，可以不用跪，就算犯点事情，也可以不用受刑。
一想到这些，李公子瞬间觉得这五千两银子花得真值。
“罗大人，若非您帮我偷龙转凤，我哪里能有今天。那韩二狗还傻傻的跑去领我李家的粥。”李公子借着酒劲说道“那韩二狗也不能怪我，要怪只能怪他自己穷，因为穷，谁都能拿捏他。”
罗大人此刻也有些上头了“李公子，您这直接在考卷上画只乌龟，也是太不地道。这上面的人一看那韩二狗的卷子，气得半死，还说要禁止韩二狗参加考试呢？还好被我拦了下来。”
李公子哈哈大笑起来“不好意思，当时没想那么多，差点断了大人您的财路”
这罗大人可不想韩二狗被禁止参加考试，毕竟这韩二狗的卷子，现如今可是他的金字招牌，算上李公子，这可是第四次中秀才了。
这一切，被大庸听到他，他攥紧了拳头，喊了句“可恶。”就因为韩二狗没钱没背景，便这样被欺侮，这世道，哪里还有公道。
若非自己已经是只鬼魂，他定是要上去揍这群虚伪的人一顿。这世道，穷人要出头就如此得难吗？
等他回到破庙，韩遂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壶酒，正坐在破庙里喝了起来。
“我就是个废物，考了四次，一次都没有考上”韩遂看到大庸过来了，对着他说道
“你别喝了”大庸看着他满脸通红，想必是喝了不少，况且他之前从未喝过酒，酒量本就不好，没喝多少，便已经醉得厉害。
“你别拦着我”韩遂说道“就让我今天再醉一场，等过了明天，我就认命，我想好了，我以后留在城里赶车，不回乡下去了。”
大庸看着他这个样子，实在不忍心“韩遂”大庸喊道
“第一次听人喊我这个名字，你还是叫我二狗吧，我不配叫这个名字”韩遂继续说道“我本来就是条狗，干嘛学着叫什么人名，我明天就去改回来。”
“韩遂，你听好了，你考上了，只是考卷被人掉包了”大庸严肃地说道
韩遂听到这话，瞬间清醒了“怎么可能，那考试可都是有严格的流程的，谁敢干这样的事情，你一定在诓我。”
“那个李公子的卷子上，明明画了只大乌龟”大庸说道“怎么可能就中了秀才。”
韩遂这时慢慢相信了大庸的话“你亲眼看见的吗？”
“是的，那天我亲眼看见的”大庸继续说道“他给了那个罗大人五千两银子，就是那个姓罗的帮他换的卷子。而且他们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自你第一次踏入考场，你的卷子就被人换过了。”
韩遂哇哇大哭起来“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这偷的不只是我的卷子，是我的人生啊。”想起这些年来因为没有考上，所受到的白眼和冷嘲热讽，以及杏花因为这样嫁给别人，韩遂心里的委屈，便再也藏不住，哇哇地大哭起来“他们就是小偷，可耻的小偷。”
哭过之后，他又有些迷茫“可是他们一个是朝廷命官，一个是高门大户的公子哥，我只是个小老百姓，我怎么斗得过他们，谁又能给我做主呢？”韩遂说道，他自然明白民不与官斗，那些人捏死他就如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
“难道就算了吗”大庸说道“他们如此欺侮你，你竟连站出来揭发他们都不敢。”大庸有些生气，这个韩遂怎么如此懦弱，都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都不敢出声。
“好吧，我豁出去了”韩遂说道“若是不能讨回个公道，我留着这条贱命有何用？”
从京城前来阅卷的官员，在放榜后，又在罗大人的安排下游玩了一两天，便决定回京城去，毕竟公务繁忙，还得及时回去复命。
就在他们要离开之时，韩遂在城门口挡住了众人，手上拿着亲手写的状纸，“诸位大人，草民有冤屈要哭诉。”
罗大人一看韩遂跪在地上，心里嘀咕着“这人来这里干嘛？”
京城来的官员中，品级最高的当为一位姓林的大人，供职在翰林院，四品官员。此人看到韩遂，好奇地问道“罗大人，这位是？”
罗大人早就汗如雨下“这是今年考试的考生，此人已经考了多次，均落榜，可能是受不了打击，精神有些失常了。”
林大人大概了解后，便对着韩遂说道“有冤屈，你找州府，找我们何意。”
韩遂见状，直接喊道“草民要举报此次科举舞弊事件。”
一听这几句，罗大人更加紧张了，赶紧喊道“韩二狗，有什么事情后面再说，万不可挡了几位大人的路。”
韩遂丝毫让开的意思都没有“草民要举报罗大人私自调换考生卷子。”
一听这话，那位林大人立刻来了兴趣，毕竟这科举舞弊，如果没有处理好，恐怕他也会受到牵连。
“换谁的卷子”林大人问道
“偷换我韩遂与李勋的卷子”韩遂说道
林大人看了看周围的几位大人，又看了看罗大人，此刻他早已汗如雨下，大喊道“韩二狗，你住口。”看他丝毫不肯动，便叫来手下道“这个韩二狗，考试失利，怕是得了失心疯，来人，快给我拖下去，送到医馆。”
罗大人此言一出，他的手下便上前去，想拉走韩遂，大庸见状，上了韩遂的身，虽说此刻修为尚不能全部发挥出来，但这些人想把他拉开，也绝非易事。
他尝试着使出力气，竟把这些人一一推倒。
“住手”林大人喊道“看来今天我们是走不了了。
一行人回到贡院，这韩遂和李勋的试卷都被调了出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李勋自然也被请了过来，他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毕竟这几个京城来的官员，他也没有交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罗大人此刻更紧张了，汗如雨下。
林大人看了一眼李勋，又望了一眼韩遂，话也不多说，直接让人备下笔墨。
“两位把考试时的答案再写一遍吧。”林大人说道，关于此次的事情，他心中有数，既然两人都说那题是自己答的，索性让他们重新写一遍，谁能写得和那份优等卷子一样，就说明谁说的是真话。
韩遂拿起笔，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
李勋这边拿着笔发抖，他不知道该如何下手。这事先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那答案，罗大人也只是看了一眼，根本不可能把信息传递给他。
李勋想了半天，愣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韩遂则一字不差地写了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林大人自然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他质问着李勋“怎么，自己答的卷子写不出来了。”
此刻的李勋也不知如何是好，索性在上面又画了只乌龟。
“原来这份才是你的”林大人拿出李勋原有的那份试卷说道。
此刻的李勋，见状什么也不肯再说，此刻他沉默，就是最好的方式，再多的狡辩，只怕给自己挖坑。
“罗大人，你怎么说”林大人质问道
这罗大人老奸巨猾，事到如今，他是万万不敢承认的，这科举舞弊，轻则乌纱不保，重则是要杀头的。
“林大人，想必是监考官把两张卷子弄混了”罗大人为自己开脱，找了个理由。
这个林大人虽然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两只卷子弄混是事实，但至于怎么弄混的，他没了主意，也不想趟这趟浑水。
再后来的事情，经过李家和罗大人的各种操作，这个事情平息了下来，一个当天负责运送考卷的小吏背了锅，说是他不小心把试卷弄掉了，捡起来的时候名牌搞错了。
自然，犯了这样的错，他便不能在贡院做下去。但却意外得到一大笔钱，又摇身一变成了李家的掌柜。
林大人自然明白这其中的事情，只是他也不想得罪人，毕竟罗大人能有今天，背后肯定是有支持之人的，这打狗还得看主人，他自然不想得罪他背后的主人。
虽说罗大人和李勋像没事人一样回了家，但韩遂秀才的身份总算被换了回来。
这榜换了，李勋变成了韩遂。他和大庸站在榜单下，心里却不是滋味“为什么作恶的人轻轻松松就过了关，一点事情也没有呢？”韩遂说道
大庸也没想到罗大人这么快就没事了，李勋还和往常一样到处喝酒遛鸟，只是遇到几个相熟的纨绔子弟，不免被嘲讽一番“李兄，听说你画的那只乌龟值五千两，改明儿也送我一只。”
李勋倒也不生气，这些事情在他们眼里没什么丢人的，因为大家都是这么做的，至于这次的事情，只能归咎于时运不济，还有就是那个韩二狗，狗急跳墙。
一想到这里，他气便不打一处来，听说韩二狗还在省城里，他便决定好好教训他一顿。
于是他便找来几个家丁，守在韩二狗经常休息的破庙里，打算等他回来揍他一顿。
只是等到他们打算出手时，这韩二狗不知怎的，战斗力爆表，把他的家丁暴揍了一顿。
这时大庸高兴起来，功力至少恢复了一成。虽然只有一成，但对付这些家丁，已经绰绰有余了。
在那之后，李勋自然不敢再来找韩遂的麻烦，便消停了。
韩遂中了秀才的事情，传到了村子里。韩大牛高兴地哭了出来，“我韩家祖坟终于冒青烟了。”
嫂子虽然不喜欢韩遂，但此刻也是真的高兴。毕竟他中了秀才，他自己的税便免了，而且每个月还能领到一些钱，虽然不多，只够买些大米。但这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已经好很多了。
“下一步，便是举人”韩大牛高兴地说道，只要弟弟能通过举人，一家人的税便能免了，而且发的钱还多一些。有了举人身份，弟弟便能入朝为官，一家人的生活便能越过越好。
“别做梦了，那举人老爷难考着呢，就你那个弟弟，怎么可能”此刻的嫂子仍然不忘冷嘲热讽“县里有个秀才，听说考到六十了，还没考上举人呢，那考试难着呢。不过啊，二狗能考上秀才，以后他的那份税不用交，你也能轻松一点，我们全家人的日子也能好过点。”
杏花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不忘冷嘲热讽道“那傻子，运气好，还真让他考上秀才了。不过，这考上又怎样，穷酸秀才多得是。”杏花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她可不想承认自己选错人。
韩遂倒也不急着回去，毕竟这几个月后就是乡试，也是在省城举行。这一来一回，路上要花费不少时间，不值得。索性自己留在省城赶车，一日三餐是没有问题的，还能有些富余。
同时也为了挤出些时间温习功课，韩遂便与人合租一辆马车，每人出车半天，这样他既能维持住温饱，又能有些时间看书。
很快到了乡试的时间，这次组织考试的人、监考人以及阅卷人，都是从京城派来的。
乡试在秋天举行，故又称秋闱。
考试前一段时间，韩遂便停止出车，他的钱够用，考试前的时间又是紧张的，自然要好好珍惜。此次考试，他正常发挥，待出了考场时，他又是边出车边等着放榜。
到了放榜那天，他欣喜若狂，中了，自己中了举人。
他有些难以置信，我韩二狗，一个低贱到泥土的人，怎么也能中了举人。
消息传到村子里，所有人都沸腾了，都知道韩二狗中举了。
韩二牛高兴的，早早收工回家。这以后，全家人的税都可以免了，也就是他们自己种的庄稼，可以自己吃了。
自那以后，韩二牛家的餐桌上吃上了白米饭，不只如此，肉、鱼虾等也上桌了。
家里更是有了富余，可以送侄子到学堂读书，他们全家人在村子里的位置也直线上升，出门都有不少人巴结。
韩遂还是没有回村，他继续留在省城。几个月后，便是会试，那是在京城举行的，只要通过了会试，就是进士。
他继续留在省城赶车，也是出半天车，读半天书。这去金陵得花不少钱，他可得赚点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