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不知道沉睡了多久,待大庸睁开眼时,他正躺在地板上,身边躺着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那男人长得瘦弱,身上穿着破旧的粗布麻衣,额头上正流着鲜血。
“醒醒”大庸呼喊着那个男子,可是他依旧沉睡着,大庸伸出手,想去摇醒他,只是这手竟然从男子身上穿透而过,大庸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他望着身后的大树,大胆地往前面撞去,自己居然穿透树干而过。
这时,大庸的脑子也开始清醒起来。在不归山上,他被那致命一击,震碎了肉身。
“我已经死了”大庸坐在地上自言自语“年纪轻轻就成了个死人”他开始想着后面的事情,&34;接下来鬼差是不是该来索我的命了,这一世,我是该上天堂还是地狱呢?”
眼前的男子被他这碎碎念的声音吵醒,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人坐在他身边自言自语。
“你是谁?”那么男子问道
“你居然看得到我”大庸怀疑地看着这个男子“难不成你也死了。”
一听他这话,男子惊慌失措,“我怎么会死呢?”他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突然大声喊道“好疼,我还活着。”
这时,几个从山上下来的村民看到那名男子,上前打招呼“韩二狗,你这头怎么嗑破了,快去摘点药草,敷一下。”
“韩二狗”大庸这才知道了男子的名字。
“你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还不快回家去,还有你那牛呢”一个路过的人好心提醒道。
韩二狗这才意识到牛丢了,他吓得满山找了起来。
待众人走后,大庸开始回想。
在不归山上,他被打死之后也曾灵魂出窍,遇到一个老头,问他是愿意成仙呢还是愿意继续留在人间。
他想着百姓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舍得离去,便告诉那老头,他想留在人间。
于是老头便把他的灵魂附在羲和玄铁上。
再之后,各宗门的人开始争夺羲和玄铁,前前后后倒了几手,直到路过汉山时,两伙人大打出手,羲和玄铁不小心掉落到韩二狗头上,把他的头砸出血。
“难道是韩二狗的血流到羲和玄铁上,导致我与他通了灵。”大庸开始怀疑起来,他又想起那些村民的反应,明明是看不到他的,为什么韩二狗可以看到他。
天渐渐黑了,韩二狗还是找不到牛。“这牛要是丢了,回去嫂子非得打死我。”韩二狗自言自语道,他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是哥哥嫂子把他拉扯大。
哥哥韩大牛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幸亏力气大,能干活。嫂子胡氏自小看他不顺眼,觉得他就是个拖油瓶,经常打骂他。
韩二狗战战兢兢地回了家,侄子正在院子里玩耍,看见他过来,也不忘记往他身上扔些泥土。“傻狗回来了”侄子边扔泥土边喊道。
嫂子倒是一早准备了根棍子等他“牛呢?”嫂子质问道“我可都听张婶说了,你把牛给放丢了。真是个窝囊废,整天只知道捧着那没用的书看,成天吃白食。现在连牛也放不好,你说你有什么用。”
韩二狗当即跪了下来,准备接受嫂子的家法。这头牛是全家最值钱的东西了,家里的那些地全靠着牛来犁地。以往春耕时分,这牛还能帮着村子里的人拉拉地,收点钱和粮食。牛丢了,韩二狗心里也难过,他也知道是自己错了。
嫂子见他跪了下来,拿起棍子抽打了起来“这牛没了,以后靠什么犁地,你哥叫韩大牛,你以为他真的是牛吗?”
嫂子越打越委屈,竟哭了起来“那牛可是我的嫁妆,我们家攒了多久才买来一头小牛崽,我又是花了多少力气,才把他养大的,你知道吗?”
韩二狗头上本就受着伤,嫂子又拿着木棍打他,因为常年吃不饱饭,他身子骨本就瘦弱,那一棍一棍打得他险些晕了过去。
“韩大嫂,别打了,别打了”村子里的龙婆站了出来“这二狗身子骨本就不好,哪受得了这打啊。”
嫂子还在气头上,恨不得直接把人打死“我这直接把他打死,家里少个人吃饭也好。”
“韩大嫂,这别打坏了,到时候还得请大夫,要花钱的”龙婆说道
嫂子一听这话,又看着韩二狗快挺不住了,才停了下来“罚你三天不准吃饭。”嫂子说道
韩二狗无助地望着大庸,那眼神里满是绝望。
伤痕累累的韩二狗肚自回了屋,以其说是屋,不如说是牛棚。
家里的屋子本就少,侄子出生之后,更是没有他的份。
嫂子把他赶到牛棚,冬冷夏热,还有不少蚊虫。
韩二狗蜷缩在一旁,“这没被打死已经很好了。”像今天这样的打,他也数不清挨过多少回,嫂子向来对他刻薄,从小到大,只要稍不顺嫂子的心意,不是被打就是吃不上饭。
“真是可怜”大庸站在牛棚边说道“只是你这伤,这样怕是不行”大庸想去帮他找找草药,只是自己现在是个鬼魂,就算找到了草药,也带不回来。
韩二狗的肚子开始咕咕地叫起来,这他白天上山之前,本就吃得少,在山上也没找到野果子吃,如今没吃晚饭,自然饿得慌。
饿得实在难受,韩二狗索性倒头就睡,这样还能省点力气。
大庸也不好吵他,便在村子里走了走。
村民住的房屋破破烂烂的,有些人家的条件还不如二狗的牛棚呢。
那饭桌上的食物更是糟糕,基本没有哪户人家能吃得上白米饭,更别提肉了。
他走了几户人家,大多数都是吃着窝窝头,就着咸菜,条件好一点的,能吃上一口野菜汤。
那种出来的大米,大家都舍不得吃,那都是用来换钱的。
“秦鸣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百姓的日子还这样难过”大庸不禁反问起来“众人都说秦鸣是万恶之源,殊不知这万恶之源竟是这世道。”
萧宁为了让西蜀罢兵,同意割地并送上大量金银财宝。而为了筹得所需的钱财,便加重了百姓的税赋,导致百姓的生活更加困难了。
韩二狗趴在草垛上,这伤口疼得他睡不着。
到了夜里,哥哥才从田地里回来。这一回来就听说牛丢了,哥哥坐在门口也不禁抹泪,嫂子则继续大喊大叫“牛丢了,你让我们全家人以后怎么活。都是你那个窝囊废弟弟,干活干不成,整天捧着一本书,怎么的,他还能考上。这本来想着,他看书的时候顺便放牛,这倒好,牛给放丢了。”
嫂子越说越大声,哥哥在旁边大气不敢出一个。
韩二狗,小的时候家里贫穷,以他这样的家庭,是没法供养他上学的。那时候,镇上的乡绅家有个少爷,想要找个陪读。韩大牛一看,是个好机会,便把二狗送了过去,这不韩二狗才有了读书识字的机会。
后来,那户人家的老爷中了进士,全家人便搬到外地去了,韩二狗自然就回到村子里,继续跟着哥哥嫂子讨生活。
那家少爷走之前,留了几本书给韩二狗,韩二狗倒是宝贝得不得了,经常拿出来翻看。这韩大牛想着,弟弟好歹读过几年书,可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便也支持他读书,只是家里穷,请不起先生来教,他便只能自学了。
韩二狗书看得入迷,经常因为看书忘了时间。这嫂子肯定是不想让他吃白食的,天天想让他下地干活,若不是哥哥拦住,他哪里有读书的机会。
“二狗读过几年书,以后是要考功名的,可不能让他跟我们一样,当个农民,能有什么出息”哥哥韩大牛苦口婆心地劝着嫂子。
再加上韩大牛力气大,能干活,嫂子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只是这韩二狗,时运不济,考了几次,都没考上,嫂子自然越来越看他不顺眼。“这种地种地不行,考秀才也考不上,真是个窝囊废。”
一想到自己这悲惨的命运,再想到自己把家里唯一的一头牛给丢了,韩二狗躲在草垛里哭了起来。
听到哥哥被骂的狗血淋头,他如梦方醒,或许自己就不是读书的料,自己就该在这村子里当一个普通的农民。少爷教他不要认命,可此刻他不得不认命。
他冲到院子里,在哥哥嫂子面前跪下“哥哥,嫂子,我以后不读书了,从明天起,我跟着你们下地干活。”
哥哥万般不舍,他不想弟弟这数十年的心血就这么没了“那怎么行,这十天后就是院试,在这个时候,你怎么能放弃?”
嫂子瞪了哥哥一眼“都多少回了,回回考不上,你弟弟天生就不是吃这碗饭的人,怎么的,你还做着白日梦,以为他会当官啊。”嫂子这话犹如一盆凉水倒在他头上。
“哎”韩大牛叹了口气“算命的说我弟弟的命,贵不可言,我不信这次还考不上。”
韩二狗眼泪直流,这么多年来,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哥哥。
黑暗中,韩大牛看见了他额头鲜血直流,“二狗,你这头怎么了”韩大牛走近一看,才发现韩二狗不只额头上,连后背都是血。
“你这老娘们,下这么重的手,你还是不是人”韩大牛大声斥责着。
嫂子这下也不敢出声。
韩大牛赶紧连夜上山,找了些草药回来,给韩二狗敷上。这村子里的人,就算病死,也是舍不得看郎中的,生了病,都是去山上找些草药,能不能好,就全看自身造化了。
世道艰难,连饭都吃不饱,更不用说找郎中了。
韩大牛把摘了的草药,用石头砸碎,敷在韩二狗的伤口上。“二狗,有点疼,你忍着点。”
“嗯”韩二狗说道,便咬紧牙关,韩大牛给他上了药之后,又说道“咱爹娘死得早,是哥没本事,没能照顾好你。”韩大牛不禁自责起来。
“哥老是想着,你能读书,以后能高中,过上好日子,这样,我们一家人也就有了盼头”韩大牛说的时候,眼里带着泪“你打小就聪明,不像哥脑子不好,空有一身力气”
韩大牛越是这样,韩二狗越是自责“哥,都怪我没用,考了这么多次也没有考上。”
“再试一次”韩大牛哭着说“咱们再试一次。”
“可是,牛没了,以后家里的活怎么办?”韩二狗不禁担心起来,这以往他能安心读书,也是因为家里有头牛,能干不少活。如今,牛丢了,全部的活都落在哥哥身上,他本来就每天干到这么晚,没了牛,岂不是要不眠不休了。
“以后哥哥累一点就行,没事,哥哥力气大”韩大牛说着
这时,牛竟奇迹般地回来了,自己走到牛棚里,用牛尾巴甩了甩韩二狗,仿佛在说“快看,我回来了。”
韩大牛高兴地叫了起来“牛回来了,二狗啊,你可以继续考试了。”
韩二狗满脸泪水,抱着那头牛“牛兄啊,你终于回来了。”
他转身看看韩大牛“好,再考一次”兄弟俩高兴地大叫。
“好了,不早了,你休息吧”韩大牛把牛拴好后,便回房睡觉去了。
大庸凑到韩二狗身边“这牛回来了,高兴吧。”原来,刚才大庸居然是出去找牛去了。这牛也是厉害,居然看得见他,一看到他过来,便跟着他回来了。
“谢谢你”韩二狗对着大庸说道“谢谢你帮我把牛找了回来。不过我不能陪你说话了,我要温习功课了。”
韩二狗说道,便跑到外面去,等他回来时,袋子里正装着萤火虫。
这他家境贫寒,根本买不起油灯,到了夜里,他便抓些萤火虫,借着这亮光,来看书。
大庸也不好打扰,便乖乖在一旁睡着了。他虽是鬼魂,可也需要休息。“这会不会睡着的时候,官差就来找我索命了。”大庸自言自语道。
韩二狗回来的时候,顺手把羲和玄铁也带了回来,随手放在院子里。
这第二天,嫂子看到羲和玄铁,想拿它劈柴,发现怎么也劈不开,便把它拿来当镰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