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换个主意
因为学校放假的缘故, 拖拉机上坐满了回家的学生。春梅和存志，也正好和顾玥楠她们一道回去。
“突、突、突”，拖拉机摇摇晃晃地驶出县城。途经几个村子, 车上的学生越来越少。很快, 孙大叔就把车缓缓地停在了村口的空地上。
“奶奶，你慢点儿！”顾玥楠小心地把潘奶奶从拖拉机上搀扶下来。
不像过年那阵子，村口总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唠嗑的人。如今正是农忙的时候，空地上, 并没有多少人影。
从拖拉机上下来，顾玥楠她们挽着手就向自家的方向走去。而存志就挎着书包，默默地跟在后头。
一路上倒是遇上几个相熟的老婆婆。
“呦, 潘大姐！小玥和春梅也回来啦！”婆子们看见潘奶奶她们，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哎，这不学校放假, 我寻思着回来住个两天。”潘奶奶回道。
其中一个婆子，捧着簸箕往侧腰一收, 挤眉弄眼地凑上前来问：“潘大姐, 县里住的咋样？是不是比咱这儿舒坦，你给大家伙说道说道。”
“嗨！县里你们又不是没去过，有啥新鲜的？要我说, 还不如咱们村里过得舒服！”潘奶奶打着哈哈，敷衍了一句。
然后她皱起眉头，抱怨道：“平时买个啥东西, 倒是方便不老少。就是没有地种, 也不能养鸡养鸭，吃啥都得花钱！啥也干不了，还没有人和你唠嗑, 心里空落落地，一天天的，真不得劲！”
听到她这样一说，几个婆子也都笑了起来，“那倒也是，村里好歹有咱们几个老姐妹做个伴。这么着，你这回回来，就别去了呗！”
“那哪成？”潘奶奶，收紧下巴摇摇头，笑着揽过身旁的顾玥楠说：“我能放心我孙女一个人在外头吗？不过也快了，再有几个月，学校停了课，咱们不就回来了！”
婆子们看着眼前潘大姐家，如花似玉的大闺女。呵！这模样，搁谁家，也不能放心呀！
“好一阵子没回来了，家里还不知道成啥样儿了
。我先回去收拾收拾，咱们回见。”
“欸，你先回吧。”
不过一会儿，她们就走到了赵家门口，春梅一边蹦蹦跳跳地进了家门，一边回头说道：“小玥姐，等会儿我去找你！”
存志也跟着腼腆地到了别。
“好。”顾玥楠微笑地应了声，和潘奶奶继续向前走去。
好些日子没回来，一打开家门，出乎意料的，院子里倒没有多少风吹进来的叶子杂草什么的。
来到堂前，屋梁上结了许多蜘蛛网，但桌椅板凳面上都没积灰，反倒是干干净净的，像是已经被人擦过了一样。
两人正纳闷着呢，顾玥楠放下手里的布袋子。
这时，王婶子从外边走进来 ，手里抱着一床被褥。
她见二人愣愣地看着她，先笑了起来，“潘大娘，我估摸着，这学校放假，你和小玥怕是要回来一趟。这不，我都把屋里的被褥都晒了，今晚盖着可暖和了！”
之前，潘奶奶准备和顾玥楠去县城。临走时，把家里钥匙交给了王婶子，拜托她每天到后院，给那三只鸡喂喂食，生出的鸡蛋就归她。
不用想了，这次回来，应该就是王婶子提前帮着把屋子打扫了一遍。
潘奶奶连忙走上前去，就要接过她手中的被褥，说道：“桂枝，真是太谢谢你了！”
“嗨！”王婶子偏过身，没放开手，而是把褥子先放到一边的长凳上，“谢啥啊？咱们现在的关系，再说谢谢，不就生份了吗？”
这一番话，说得潘奶奶也笑了起来，顾玥楠脸上泛起热气，不好意思地跟着笑了笑，“婶婶，您坐会儿，我去给您倒杯水。”
“诶！小玥，别忙活了。”王婶子叫住顾玥楠，然后说道：“潘大娘，那我就先回去了，灶上还烧着火呢！今晚您和小玥就来我家吃饭。”
“这哪成呀！”潘奶奶赶紧出声拒绝她的好意，“桂枝，不用。你都帮着打扫了屋子，我们也没啥要收拾的，自个在家吃就行了！”
“潘大娘，你这又见外了不是！”王婶子
拉住潘奶奶的手，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顾玥楠，劝道：“咱们都快成亲家了，吃个饭算啥？要不趁着今天吃饭，咱们就把两个孩子的事给定下来？”
“桂枝啊，大娘不是见外，只是小玥和存远的事儿，我还想和你再商量商量。”
“啥事儿，大娘你说，我听着。”深怕儿子亲事又出了岔子，王婶子神情有些凝重。
潘奶奶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解释道：“你放心，不是啥大事。灶上不是还生着火吗？你先回去，等吃完饭再过来，我和你细说。”
“欸，好嘞！”瞧这样子，亲事应该还没糊。王婶子稍稍放下心，点点头，只好先回去了。
等送走了王婶子，潘奶奶和顾玥楠就忙活起来。先要从后院的那口井里打水，把锅碗瓢盆啥的统统洗一洗，再抹干净灶台上的灰尘，才开始生火做饭。
好在这次回来，带了鸡蛋，猪肉肠之类的，简单地做碗鸡蛋面也花费不了多少功夫。
顾玥楠坐在木墩上往灶坑里添柴火，红艳艳的火光映照着脸颊，卷翘的睫毛，一扑一扑地投下阴影，显得愈发娇艳动人。
潘奶奶越看，眼里心里就越舒坦。一边往下面条，一边吩咐着：“等晚上，你王婶子过来，我就和她说，让她问问存远能不能回来。”
顾玥楠怕潘奶奶没弄明白她的意思，抬起头说：“要不，我自己问王婶？”
“哪有姑娘家自己说亲的！”潘奶奶板了小玥一眼，指头刮刮自己的面皮，“你到时候在一边，先别说话，虽然赵家人不错，但咱们也是正经大闺女，可不能让别人看轻了！”
看着潘奶奶如此重视的表情，顾玥楠忍不住笑了起来，“奶奶，现在都是新社会了，婚姻自由，不兴这一套了。”
“哪个讲的，就算到了新社会，婆子媳妇啥的都没变！这些都是老祖宗留下的智慧！”潘奶奶嗔怪道。
“好好好！我不说话。”
顾玥楠有些不放心，起身一个跨步追到潘奶奶身边，抱着她的手臂，再三强调：“那奶奶，
你记得，是要赵存远，等我放暑假的时候回来！是七月份！”
潘奶奶以为小玥是着急想见存远儿，乐呵呵地重复一遍，“好！奶奶记住啦，是放暑假那时候，对不？”
天渐渐暗下来，她们刚吃完面，潘奶奶收拾碗筷，顾玥楠正准备点燃煤油灯。
王婶子就上门来了，春梅也跟着一块儿过来。
一走进院子，春梅就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一路小跑冲到顾玥楠身边，扒拉着她的手臂，兴奋地说道：“小玥姐，你和我哥搞对象啦！咋没告诉我一声？”
刚才王婶子在饭桌上说起这事，全家就春梅，还有存志不知道了。
她当时一听，“蹬”的一下，就要过来找顾玥楠，还是王婶子按住她，让她等会儿再过来。
面对春梅的控诉，顾玥楠早就预料到会是这个情况，展开笑颜，软声解释说：“这不是没来得及嘛！我给你做好吃的，给你赔罪，好不好。”
春梅不自觉地瞥开眼睛，小玥姐这副模样真有杀伤力，忍不住说道：“那，那好吧”
王绳子乐得看见两人关系好，笑眯眯地一指头戳在春梅脑袋上，“和你有啥好说，就一个小疯丫头！”
春梅倒是不介意地撇撇嘴，十分高兴地挽着顾玥楠的手臂，说道：“太好了，那小玥姐，以后你就是我嫂子了。咱俩能在一块儿玩了。”
“你就想到玩了？”大家齐齐笑出声来。
等她们几个坐下来，王婶子就先开口，向潘奶奶问道：“潘大娘，小玥和存远的事儿，你有啥想说的？”
潘大娘说：“桂枝，是这么回事，小玥和存远是在省城的时候定下来的。我也不知道存远他是个啥意思？要是咱们给两个孩子定亲，让存远也回来一趟，你看，行不？”
王婶子一听，原来是潘大娘放心不下小玥，这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潘大娘也没去省城，就没见过两孩子在一起时的那样。
于是，王婶子一直悬着的心，落进了肚里，站起身走到顾玥楠身边，握紧她的小手拍了拍，笑着和一旁的潘
大娘说道：“大娘，我明白你的意思。小玥这样的，要是我闺女，我也如珠似宝地疼着。可是存远对小玥的感情，那是绝对真心实意。”
“不过你放心，前阵子我刚回了村，就给存远打了电话，让他赶紧和领导打报告。等明天一早，我就再去催催他，问他啥时候能回来？”
潘奶奶见桂枝态度很诚恳，也很欣慰，接着说道：“那就好。”
“我是想着，既然两个孩子，一个在部队，一个还在学校。不如等这个学期放暑假，再让存远回来一趟，大家伙儿到齐了，再把这个事给办了。这样，两个孩子也能多点时间相处。”
王绳子脸上笑开了花，连连点头答应：“对对，潘大娘，这样好。我明个就和存远说一说！”
倒是，春梅在旁边插了一嘴，担忧道：“难说，二哥的假那么难放。前两年，一次都没回来过，今年都回来探亲过一回了，这回怕是批不下来了吧？”
“说啥呢！”王婶子立刻竖起眉毛，气冲冲地动手拍了春梅一掌，“这么重要的事，领导能不给放吗？”
“我不是担心嘛！”春梅委屈地揉揉肩膀，嘟囔着：“那还不如，等放了假，我陪小玥姐直接去二哥那探亲呢！”
“你懂个屁！”王婶子刚啐完，反应过来，顿时眉开眼笑起来，“诶？可以啊，这个主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