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娘子……
两天之后，顾思言已经不记得自己修炼了多少次。
他双眼通红，血丝胀痛，仿佛这两天的修炼都是无用功。
微风伴随着轻缓的敲门声将顾思言从修炼状态中唤醒。
他拍了拍有些沉重地脑袋，走下床去，顿时一股失重感传来，他也随之倒地昏迷过去。
“咚……”
门外的安小小听着响声从房内传来，她也顾不得多想，急忙推门进去，看到顾思言躺在地上，面如白纸。
她急忙放下手中的切花，欲要将顾思言扶起。
可其力道终究有些小了，脚下一滑，也摔倒在顾思言身上。
感受着身下之人冷若寒冰，心跳缓慢，似全无血气。
安小小心下一紧，使出全力将顾思言扛到床上。
看着昏迷的顾思言，安小小一时间手足无措。
她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小手伸入顾思言怀中，想要寻找补血丹。
安小小一阵摸索，并未找到任何丹药，倒是摸出了一张古朴的兽皮，取出一看，心神顿时被吸引入内。
这一刻，安小小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片血红色的天地之间。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她一个人，她恐惧不已。
天在哭泣，大地在流血。
安小小的身体逐渐变冷，眼睛泛红，就这样呆呆的弓身在顾思言上方……
突然天地之中流淌的血液开始沸腾，她前方的血池逐渐升高。
而后血不断滴落……
“滴答……”
“滴答……”
每一滴血滴在池子之上都像是敲在安小小的心神之上，让她几近崩溃。
当血液全部滴落，只留下一道黑红色的身影立在血池之上。
安小小看着对方的面容并不认识，心下更加恐惧，身体颤抖。
“娘子……”
那身影嘴唇微启，语调凄凉，似饱含着凝聚了万古岁月的思念……
安小小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眼角不由自主流出泪水。
她不再有丝毫的恐惧，而是看着那身影茫然无措……
“修罗……”
那身影再次开口，语调更加悲伤。
而安小小在听到修罗两字之后便昏迷过去。
安小小身体前倾，倒在顾思言肩头，呼吸渐渐恢复平稳……
地上的翠雀花瓣随清风扬起，散落在桌上，散落在床头，散落在安小小发间，将这单调的房间点缀，清雅幽香……
等顾思言醒来之时，一股温热之感从右颈间传来。
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混合着淡淡的馨香。
轻缓起身，他将还未醒来的安小小放到枕头上，拉过被子为其盖好。
自己的身上依旧能闻到那沁人心脾的幽香。
感受着身体的状况，顾思言不禁苦笑，自己确实是有些过于激进了。
顾思言走的炼体路线，身体气血已然恢复，但精神依旧不佳。
他在靠窗的位置就木板盘膝坐下，冥想修养精神。
当他再次醒来之时，月光也透过窗棂照入房内，安小小依旧沉睡不醒。
顾思言眉头紧皱，有些担心，但好在其呼吸顺畅，身体并无异样。
顾思言也不好直接将其摇醒，便走出门去。
今晚的月看似很圆，却依旧残了半边。
他在蜿蜒小路上默默的散着步，在月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似因为他的到来，昆虫也停止了鸣叫，花瓣绿草上圆润的露珠折射着月光，晶莹剔透……
在这样的静谧中，顾思言的心获得了久违的空灵，没有过多的思绪，只是静静的闻花赏月……
“嘎吱……”
正在漫步的顾思言顺着声音望去，安小小正从房中走出。
只见她脚步轻缓的向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
顾思言也停下了脚步，他感觉安小小有些不一样了。
神色中有淡淡的忧伤，却又如一株遗世的青莲。
白色的长裙，裙摆扫过花丛，被露珠打湿……
安小小很快走到了顾思言的前方，并未搭话。
而是双手拢起长发，左手捏住发梢，弯腰随手折下一枝翠雀。
双手盘起长发，右手翠雀当做发簪将长发固定，蓝色的花朵在微风中摇曳……
安小小抬头望着天空的那轮残月，而顾思言却也看得有些呆了，再挪不开眼……
月前看花花赏月，醉是迷离两人眼……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清冷悲伤的声音从安小小口中传出。
顾思言不觉心底一痛，却有些茫然。
他看着安小小不知这悲伤从何而来，却又似刻在魂里一般……
“师弟，我卷了……”
说完安小小便脚步轻款，向着她自己的房中走去，只留下顾思言一人呆呆的看着离去的白色倩影。
顾思言沉默，看了看西玄天宫的方向，也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盘膝坐下，那股淡淡的馨香经久不散。
看着地上散落的蓝色花瓣，顾思言无心修炼，躺在床上入睡了。
而另一个房间，安小小回到屋子，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下，双手抱膝低声啜泣起来。
半晌之后，安小小抬起头来，看着窗外的天空，用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开口道：
“君以百世轮回入砚，我又何尝不想与卿共长天……”
月光随清风隐去，顾思言醒来已是中午。
透过窗户，看到斜对面安小小的房门依旧紧闭着，他也不再思虑，再次修炼起来。
很快顾思言又连续画了两次，可依旧毫无进展，仿佛真的如同阁老所说一般，这秘术根本就无法修炼，就连顾思言也有些怀疑起来这秘术是否真实。
但顾思言想到连四师姐安沐雪给他的功法他都修炼成功了，还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呢。
顾思言骨子里隐藏着的执拗也逐渐体现出来，他又连续修炼了三次，依旧一无所获。
吸取上次的教训，他先是休养好精神，而后继续修炼。
能坚持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每一次他都死死的盯着那逐渐形成的圆圈。
半个月后，顾思言已经记不得自己已经修炼了多少次，也无心数还剩余多少补血丹。
修养好精神，他再次投入到修炼之中，这次他依旧全身关注。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次他也终于发现了略微的不同，他画的圆看起来是圆的，但线条却依旧有些扭曲。
曲线并不是绝对的曲线，顾思言也顿时明白过来。
自己失败的原因便是圆还不是真正的圆，而是一个不知有多少条边的多边形！
至此，顾思言也顿时信心大增，找到了问题所在便也离成功更近了一步。
但是想要真正的圆，只能练，这秘术的修炼无法依靠外力辅助，只有熟能生巧。
故此他便也不再执着，而是决定每天固定修炼三次，现在他已然能一个时辰画出一个不规整的圆。
念头通达，顾思言也下床更换了一袭长衫，向着门外走去。
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顾思言心头豁达，心情也十分好。
他下意识的向着安小小院子的方向看去，对方正提着一个水壶在浇花。
头发如那晚一样盘起，只是换了一个蝴蝶花簪。
顾思言也未多看，再次躺在摇椅上享受着温暖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