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chapter38
米开朗后怕,不敢想,可脑子里全是金灿从阳台上跳跃的画面,她胸口像被千万斤石头压住,心跳也乱了节奏,冷汗不停地往外冒,喉咙也被堵住了,涩涩的,发不出一点声音,眼睛一发热,眼前就一片模糊。
一种无以名状的情绪将她包裹起来,混杂着喜悦、心疼、担心。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她只想去抱金灿,好像只有这样,她才一种脚贴地的安全感,才能表达自己所有的情感。
米开朗刚一动,旁边的人忽然开口说话,她身子一颤,蓦然回了神,迎入眼帘还是噙着笑的男人,她心尖倏然一热,红晕爬上了脸颊。
她这才意识到,他们还在警局呢。她看了金灿一眼,马上收回了视线。
方才说话的是查理,米开朗没听到,现在听到他又在问:“警官,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对啊,他们应该可以走了吧。米开朗看向警察,用眼神与他确认。
然而警察只是一笑,看着金灿,眼睛眯了眯,下巴朝那个男人摆了下,说:“还走不了,您看看,您把他打成这样。”
得了,一群人都忘了金灿把那人打成猪头的事了。
这要怎么办?她在英国生活了十几年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米开朗有些焦急,下意识地往前倾了倾身子,盯着警察,思忖着该问些什么才好。
还没等当事人开口,猪头男人又跳了起来,指着金灿张牙舞爪地大声乱叫:“警官,千万不能放过他,他在飞机上就打我!这种人一定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众人:??
警察紧锁着眉头看着那男人,根本不想搭理他,挠了挠耳朵,一脸“你还有脸说”的表情,向后招了招手,说:“过来,先把他先带走。”
男人扭动着身子,挣扎着被人带走后,警察局的这间小房间终于安静下来。
警察如鹰的视线扫过几人,停在金灿身上,抬了抬手,一脸“你解释一下”的表情。
可这人不会英文啊,解释什么解释?米开朗看着警察,又看了眼查理,想他能说些什么,然后又看向金灿,心说,算了,还是她来解释吧。
米开朗刚要开口,旁边的人轻叹一声,身体微微往办公桌前倾了点,开口一段流利的英文。
米开朗:?
“他性骚扰,我见义勇为。”金灿看着警察,语气像陈述着别人的事情,寡淡的就跟根本不是自己动的手似的。
他微微弯唇,身体又入往前了点,一只胳膊横撑在桌子上,睁着明亮的眼睛,态度极好地说:“性骚扰,贵国应该判的很重吧?刚才在房间里我都看到了,不管是在飞机还是酒店,我都可以作证。”
什么意思?
米开朗脑袋里像有什么炸开,“嗡”地一声,脑子里又开始乱作一团。
她吸了口气,让自己镇静下来。脑子里的画面像电影胶片一样,一帧一帧地往回翻,忽然她睁圆了眼睛,那猪头不就是飞机上坐她旁边的男人么?
她居然一直都没有认出来。
所以,金灿是一早就看出来那人有问题,才要跟她换位置?所以,他在飞机上是又是何时打了那个男人?就在她去洗手间时?米开朗如梦初醒,难以置信地看着金灿,心想,金灿一直在默默保护她?
她盯着金灿,心情更加复杂了。他从二十层高楼上一跃而过的画面她都还没能完全消化,忽然又增加这么多信息,完全超过她的理解负荷。
但是,金灿为何要这样?因为她是队伍里唯一名女性?但这样保护她是不是太拼了?
就在米开朗犯迷糊时,rose的话忽然窜进脑袋,“他喜欢你”四个字忽然占满了所有的空间。
所以?
米开朗看向金灿,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忽然笑容卡住。
米开朗双眸暗了一瞬,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看着金灿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这人刚说的是什么?流利的英文?
米开朗眉头越蹙越深,她后知后觉,怎么说总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原来这人说着流利的英文。这说的跟原生态一样,还要她翻译?
米开朗想到几天来自己像傻子一样跟在他屁股后头翻译,就忘了他救她的事实,顿时生出火来。
“你,”米开朗盯着他的后脑勺,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金灿像有感应似的,随着他手里一空,他身子一顿,还在说跟警察说着话的他,忽然一个急刹车,停住了。
警察一脸不解地看着金灿,查理和张源两人满脸“我不知道,和我没关系”,捂着嘴,偏过脑袋,望向两边的墙,陷入深思状。
只有米开朗风波不动,静静地盯着金灿的后脑勺。
怎么有一股杀气?
气氛很诡异,警察视线在几人间梭巡,但他终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金灿哪里还说得下去,就在米开朗抽出手的那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问题。他身子僵了几秒,脸都白了,闭上眼睛,吸了口气,再吐的干干净净后,转过身来。
他转身的动作就像生锈的钟表齿轮,卡卡卡地,走的艰难又缓慢。他一转身,视线飘忽,不敢看她。米开朗却神色平静,眼里没有一丝的气恼,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嘴角抽了抽,扯了个生硬的笑,挠了挠眉梢,硬头皮说:“那个,我,我,那个……”
“先把事情处理好吧。”
其实金灿也找不出什么理由,当时说自己不会英文也是一时给自己解围扯的理由,但是后来确实是为了把她拉在身边,如果没今天的事,他只要再坚持两天就好了,结果……
金灿像做错事情的小男孩,抿唇着,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声,转身的时候又偷偷看了眼米开朗。
米开朗神色淡淡,甚至看向警察的时候还笑了下。这一笑,笑的金灿心里鼓声更大了。
不知道米开朗等会会怎么处置他,他现在有点慌。
最后事情还是解决了。
查理的律师担保,又因为涉及到外国人,加上猪头男人性骚扰的人证物据确凿,警局最后罚了金灿一百英镑,让他们回去了。
几人出来的时候,天微微亮,路上零星几个人走过。忽然一阵带着雾气的凉气扑面,几个人都打了个哆嗦。
还是那辆黑色商务车,停在警局门口,后座门大开着。查理站在边门边,抬了抬手臂,说:“先回酒店吧。”
金灿走在三人的最后面,耷拉着脑袋,整个人蔫蔫的,完全没有惩罚恶人之后的快感和愉悦。就在跨上车的时候,查理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哀怨地看着他,仿佛在说:“瞧,我就说了吧,别玩过了。”
金灿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扯了下嘴角,上了车。他走到米开朗坐的位置时,顿了下,他想坐在她旁边,那女人却像没看到他似的,神色冷淡地看着前方。
金灿抿了抿唇,灰溜溜地坐一屁股坐到了张源旁边的位置。
“过去点。”他一坐下,就没好气地拐了张源一肘子。
张源:……
张源捂着手肘,错愕地看着金灿,心说,你有气也别往我身上撒啊,早就知道装着不会英文会出事,明明是自己作死,怪谁。
他就看着金灿一脸幽怨地盯着侧前方的人。他深吸了口气,靠着窗户,闭上了眼。
他累了。
查理上车后,车子缓缓启动。
一路上都没有人说话,心照不宣。
车子一进酒店院子,一群人就跑了出来。
“查理先生,真是对不起,是我们酒店的问题,没有照顾好您的客人。”酒店经理模样的人一见车进来,门还没完全打开,他就微弯着身子,两手向前伸出,做迎接状,满脸挂着欠意。
看见金灿和米开朗出来,身体弯的更深了,真诚道:“实在对不起,让您受惊吓了,是我们酒店的问题,我们一定会赔偿的。”
金灿刚想开口说话,米开朗就抢在了前面。
“不用了,也不是你们的问题。”米开朗声音极轻。如果那男人在飞机上就有了预谋,无论哪个酒店她都逃不脱这一劫,只不过她觉得酒店阳台离的太近,确实是问题,她想了想,最终也没开口。
“不不不,在我们酒店发生这种事,我们肯定是要负责的,现在房间给您换了一间,您先休息。”酒店经理谦卑地说。
米开朗微微点头,跟着酒店经理往前走了。
“我就跟你说了吧,早点坦白,你看看,人家现在都不理你了。”金灿跟着米开朗的步伐,刚迈出一步,被查理扯了回来。
金灿看着米开朗的背影,陷入深思。
她米开朗是谁啊?百年艺术世家的长女,混身都散发着优雅,得体,连生气都生的优雅,不理人,还笑。就算他知道米开朗有勇敢,真实的一面,但那种高雅的疏离感简直与生俱来,生起气来尤为明显。
那他该怎么办?
查理见金灿神色暗淡下来,一脸的幽怨。他憋着笑,在金灿肩上重重地拍了两下,小声说:“不怪我没告诉你啊,男追女人都得不要脸,懂么,不要脸。”查理说着,在自己脸上比划了几下。
见金灿还是一脸懵,他摇了摇头,皱着眉问:“没追过女人?”
金灿抿唇,摇摇头,“嗯”了声。
查理上下扫了眼,笑说:“你这样,也正常,”然后又说:“你要是真喜欢,一定要道歉,你的真诚她会感受到的,但是要追人家,一定要不要脸,你这么矜持,不怕她被别人抢走了?”他说着,挑眉看了眼金灿。
纯情的他见过,这么纯情的还是第一次。
金灿低着头笑了下,“嗯”了声。
米开朗回到新的房间后,警觉地把门窗都锁的死死的,然后倒头栽进了床里,之前她一直神经高度紧张,这会放松下来,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她得抓紧这几个小时,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一闭眼,就是金灿从阳台上跳跃而过的画面,随即心跳加快,快要跳出胸口。
太不要命了。
可是能因为救了她,她就不能问他要个欺骗她的理由吗?不能。
她虽然这么想的,然而看着天花板的眼睛弯成了新月,嘴角逐渐弯起,娇嗔地轻哼了声,然后翻过身侧卧着,心痒难挠,低声笑了出来。
没过多久,一行人就出现在了伦敦king\""scross火车站。
“让我的车送你们过去,何必还要坐火车?”查理已经说了一路,这会在站台上,还在责怪金灿没有给他机会送他们去剑桥,他看了金灿一眼,又说:“哪有你这样出行的总裁?”
金灿笑了下,给了查理一个拥抱,说:“谢谢了,在伦敦已经很麻烦你了,过去也就不到半小时,很快,那边有人接。”
“跟我还客气?”
金灿笑了下:“随时来北城。”
查理也笑,点了点头,凑到金灿耳边,放低声音说:“那我去的时候,你们要在一起。”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抬起头,向米开朗招手,提高音量,说:“michel,咱们改天再见,我和rose都会想你的。”
米开朗站在一边,侧头微微一笑,向他招了招手,笑着说:“谢谢你们,我也会想你们的。”
一行人就这样告别了。
火车票是张源买的,座位都是他随机选的,所以大家都上车后才发现自己的位置居然和米开朗连在一起,而自家老板好死不死地分到了另一个车厢。
张源拿着票,抖抖索索,看了眼旁边的米开朗,又看着站在座位前侧的金灿,站起身要让出位置,笑眯眯地说:“老板,来,来,您坐这里。”
谁知他根本挤不出来,米开朗坐在靠走廊的位置,两眼凝视前方,也不看金灿,一动不动。
张源看了眼米开朗,又看向金灿,无奈地瘪了瘪嘴,又担心自己抢了老板的位置,他扶着椅背,出不去,又不敢坐下,一脸无所适从。
火车启动,惯性带动张源跌坐下来,他刚又要站起来,就听到金灿说:“没关系,我到后面车厢。”
金灿往后走的时候,余光看了眼米开朗,那女人仍然风波不动地望着前方。他吸了口气,心说,果然,是生气了,不是不发,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米开朗:只想知道金灿有没有受伤,却拉不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