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原委
散直，就是侍从之官的意思，也就是说，种世衡现在是官方派给张唐卿的随行侍从。
“把种世衡交给我，咱们之间的恩怨，一刀两断，否则，有你好看。”
张唐卿自从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嚣张的人，哪怕是王蒙正的儿女亲家刘美，都没这么嚣张。
张唐卿似笑非笑的说道：“是吗？我看看你打算给我什么好看？派人暗杀我？还是准备再去收买一个塞外部族，让人截杀我？”
张唐卿一说完，林岳和王蒙正双双变了脸色。
“猜对了，我说刚才试探林岳，林岳竟然没反应，感情，是这两个人联手做的啊。”
王蒙正，蜀中豪商，至于如何发家，张唐卿不知道，但是，既然王蒙正当了这边塞地区一军的都虞侯，家里的生意肯定要转变思路，出口的利益，远高于内销。
而通过榷场出口，一般都被官家垄断，所以，唯有走私，才更符合王蒙正的利益。
而走私，免不了要和塞外的部族打交道，想到这，张唐卿逐渐摸清了两个人的路数。
厅内众人，听到张唐卿如是说，全都变了脸色，齐齐的盯着王蒙正和林岳。
王蒙正还没嚣张到连截杀大宋官员这种事都承认的地步，“张唐卿，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派人截杀于你了？”
“我说过你曾经派人截杀我了吗？”
“你的意思就是我干的。”
张唐卿慢吞吞的坐下，浑身上下的压力一扫而空，不怕有敌人，就怕有躲在暗处的敌人，随时给你致命一击。
屋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王蒙正有点骑虎难下，本来觉得张唐卿年纪轻，只要自己吓唬吓唬，就得乖乖的把种世衡转给自己。
没想到张唐卿竟然不吃他这一套。
“张校勘，你不知道我的身份？”
“知道啊，你和刘美是儿女亲家。”
“既然知道我乃当今太后的姻亲，这点面子不打算给？”
“是给你面子，还是给太后面子？”
“既是给我面子，也是给太后面子。”
“如此，那这个人情我不能卖给你，我直接上书太后，面子卖给太后多好？”
张唐卿的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把王蒙正整晕了，但是，他听到了张唐卿最后的话，上书太后。
只要别人知道他是太后姻亲，都会给三分面子，没见连秦州知州张佶都要卖点面子吗？
但是，张唐卿不打算给。
“哼哼，张唐卿，你们翁婿真是一丘之貉啊，既然如此，那你就好自为之吧。”
王蒙正气势汹汹而来，灰溜溜的走了。
因为被王蒙正这一闹，再加上林岳的表现说明了很多问题，大家也失去了吃酒的兴致。
回到驿馆，张唐卿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就这样直挺挺的瞪着种世衡。
如果果真如种世衡所说，王蒙正不必费这么大的劲，非得要把种世衡拿捏在自己手里，看来，种世衡还有很多秘密没说。
而种世衡，也经过了天人交战，今天他看到王蒙正过来了，大体能猜到一些事情，估计王蒙正过来兴师问罪了。
说？知道的人越多，他死的越快，朝廷不可能为了他一个犯官，而去追究王蒙正的责任。
不说，张唐卿这一关不好过。
张唐卿越不说话，带给种世衡的心理压力越大。
至少过了一炷香时间，丁茂林说道：“仲平，有什么事，和张大人和盘托出，如今都是这种情况了，不说，我们都蒙在鼓里。”
种世衡依然没说话。
“种先生，我并非是不近人情之人，既然你已经做了我的散直，那咱们就是一体的，咱们之间总不能还有秘密吧，尤其是牵扯到生死大事的秘密。”
种世衡更加纠结了。
“大人，非是我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难不成还牵扯到造反之类的事吗？”
“与造反无异。”
张唐卿肃然而惊，不可能，王蒙正不可能造反，毕竟是皇亲国戚，那就只有一种情况，王蒙正可能在向西夏或辽国出售禁售物资。
张唐卿慢慢的坐了下来，这种事确实不知道的好，但是，王蒙正相信我不知道吗？
这就是典型的裤裆里抹黄泥，不是屎也是屎。
张唐卿苦笑起来，怎么就当了这么大一个冤种呢，怪不得王蒙正不惜以外族势力劫杀他。
张唐卿怅然而叹：“好人做不得啊。”
丁茂林盯着种世衡，恨不得把种世衡掐死。
“仲平，看来，你没理解大人的意思，上一次我们遭劫杀的事情，可能和王蒙正有关。”
种世衡一下站起来，“什么？是王蒙正劫杀大人？”
张唐卿说道：“应该八九不离十，不止是他，还有林岳可能也参与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抓住了王蒙正私通敌国的证据吧？”
种世衡一下跪下了，“既然大人已经猜到了，那我就全说出来，本来就是怕说了给大人招恨，既然已经这样了，那我就索性全说了。”
天圣二年，王蒙正把闺女送进皇宫，希望闺女能被皇帝选中，当皇后肯定不可能，哪怕是给个美人封号也是好的。
但是，太后拒绝王家女进宫，反倒是把王家女许配给了承恩侯刘美的长子刘从德。
太后觉得有点愧对王家，就主动给了王蒙正一个官身，顺德军军都虞候，相当于顺德军下某一个小军的三把手。
本来王蒙正还不高兴，秦凤路一个正五品的武将，还不如不做。
让王蒙正没想到的是，自己上任以后，竟然有天大的惊喜在等着他。
大家都知道他是皇亲国戚，他的上级让着他，甚至连顺德军的厢指挥使都和他平辈论交。
王蒙正在蜀中的生意，开始慢慢的向秦凤路迁移，最终，一次偶然的机会，做成了第一笔和西夏国的生意—粮食。
西夏国用青盐和王蒙正结算。
可以说，西夏国有能力继续西进攻打肃州、瓜州和沙州，与王蒙正的支持分不开。
本来生意挺好，没想到种世衡一到凤州，竟然盯上了王蒙正的商队，这还了得？
种世衡甚至抓住了王蒙正的商队管事。
这可把王蒙正得罪了，不过，王蒙正也知道，有好处，大家一起分润，所以，王蒙正亲自找上了种世衡，希望种世衡能通融则个。
种世衡拒绝了。
王蒙正就到处打听种世衡的短板，终于利用种世衡在当县令时的一桩案件，联合凤州知州贾明昌，一起把种世衡判了个充军。
本来，王蒙正的打算是在临到河北西路之前，把种世衡弄死，报个逃逸，就算是结案了，没想到张唐卿中间插了一杠子，打乱了王蒙正的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