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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喇叭唢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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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唢呐声响起来,曲调哀怨。

    李文进恼怒的说道:“听的人心头难受。”

    张唐卿指着吹唢呐的人说道:“家没了,你让他吹欢快的曲子?”

    “我……”,李文进恨恨的进了脚店。

    看着蜷缩在墙角下的人,张唐卿终归是于心不忍。

    “那个吹唢呐的,过来一下。”

    “官人可是要听曲?”

    “不听曲,不过,我给你写一首曲子。”

    “大官人说笑了,您是大学问人,如何能写小曲?”

    张唐卿没废话,丢给了唱曲人一贯钱,“拿着钱,去临淄唱我给你的曲子,要是能唱的满城皆知,还有赏。”

    一看一贯钱,唱曲人立刻跪下磕头,“谢大官人赏,谢大官人赏。”

    “喇叭,唢呐,曲儿小,腔儿大,官轿来往乱如麻,全仗你抬声价,匠听了匠愁,民听了民怕,哪里去辨什么真共假,眼见吹翻了这家,吹伤了那家,只吹得冶场停工财散罢。”

    唱曲人听完后,小声清唱了几句。

    “小官人,您可是要为我等冶户出头?”

    张唐卿点了点头说道:“其他的,我无能为力,只能帮你们到这,我听说京东东路提点刑狱司李昭玘官声颇佳,你们可以去试试。”

    “谢大官人,谢大官人,小老儿不能要您的钱,小老儿不要您的钱。”

    “拿着吧,此去临淄上百里路,总要有个盘缠。”

    “请大官人赐下名号,小老儿给大官人竖长生牌位。”

    “罢了,不用给我扬名,只要能帮到你们就不错了。”

    张唐卿说完,也回了房间。

    第二天,张唐卿果断的拒绝了李文进的要求,没有进莱芜监城,而是慢慢踱步到了吕家铁匠铺。

    叮叮当当,颇有韵律的打铁声此起彼伏,数十个炉口冒出红色的火苗,几十个铁匠,光着膀子,喊着号子,举起大锤,重重的砸在烧红的铁上。

    吕正臣看到张唐卿过来,拱了拱手,“张兄,怎么到这来了?”

    “呵呵,对你们家的铁匠铺比较好奇,过来看看。”

    “哈哈,打铁可不是什么上的台面的事情,你这读书人也喜欢看?”

    “吕兄此言差矣,要是没有你们打制农具,农户如何种田?”

    “哈哈,倒是张兄看的通透。请。”

    张唐卿发现,这时代的打铁作坊,和前世完全不同,一是煤炭不同,二是鼓风机不同。

    “莱芜监出产的煤炭总是要差一些,反倒是河东路出产的煤比较适合打铁。”

    河东路,就是今天的山西附近。

    “这是在锻钢,冶场出来的生铁,非常脆,打制的农具不经用,所以,我们要先来回锻打生铁,直至把生铁打到比较软了,再和生铁活在一起锻打,直至打到满意的硬度,这样打制出来的农具坚硬、耐磨。”

    因为冶炼的过程中,炉温达不到,所以生铁里还有大量的碳分子和硫元素,利用加热后锻打的方式去碳化和去硫化,成为熟铁。

    生铁发脆,没有韧性,不耐磨。

    熟铁发软,韧性好,但容易变形。

    所以,再用熟铁和生铁结合,使铁的碳含量适中,达到硬度和韧性相平衡的最佳状态。

    张唐卿后世看过苏轼的《徐州上皇帝书》,里面的几句话写的非常详细:世间锻铁所谓钢铁者,用柔铁屡盘之,乃以生铁陷其间,泥封炼之,锻令相入,谓之团钢,亦谓之灌钢,此乃伪钢者。

    苏轼写的这种方法,和吕家用的方法一模一样。

    “吕兄,你可知,为何生铁发脆,而熟铁发软?”

    吕正臣摇了摇头道:“不知,不过历年都是如此锻造农具,倒是没有追求过本源。”

    “盖因生铁中含有碳和硫。”

    吕正臣疑惑的问道:“碳?因为生铁是黑色,所以就含碳?”

    “吕兄,不用过于纠结,你只要记住,生铁中含碳过多,则铁易碎,不含碳,铁则过软,含硫多,也会让铁变脆,如何处理碳和硫的含量呢?”

    “难不成要烧?”

    “聪明。”

    “可我们不是烧过了吗?”

    “很多碳和硫燃烧不掉,是因为炉温不够。”

    “都能融化铁水了,还不够?”

    “是的,如果炉温够了,炼铁更加快捷,根本不用锻打这一环节。”

    吕正臣抓住张唐卿的衣袖,“当真?”

    “当然,我张唐卿从来不骗人。”

    “张唐卿?张唐卿?爱莲张唐卿?”

    “正是在下。”

    吕正臣忽然长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唐卿,呆了半盏茶的时间。

    “黄天啊,我见到了张唐卿?黄天啊。”,吕正臣忽然在原地转起了圈圈,“黄天啊,黄天啊,我见到了张唐卿。”

    忽然,吕正臣撒腿就跑,“爹,爹,张唐卿,张唐卿到咱家来了,爹啊,呜呜,张唐卿到咱家来了。”

    张唐卿估计又碰到了个粉丝。

    片刻功夫,一个身穿皮围裙,头发花白,满脸灼伤的老人跑了过来。

    “您是张唐卿?”

    “如假包换。”

    “天啊,张公子,张大人,张校勘,快快入内奉茶。”

    之所以叫张校勘,是因为张唐卿身上有一个馆阁校勘的官职。

    “叨扰吕老先生了。”

    “哪里话,哪里话,您到我家来,就是我家天大的荣幸,小老儿吕操求都求不来啊。”

    主客落座。

    吕操问道:“张校勘,您的青玉案元夕真的是写给王相公家的小娘子?”

    张唐卿没想到,已经是半大老头的吕操,竟然也有一颗八卦之心。

    “是的,当时恰逢其会,见到了灯海里的王家小娘子,所以才有了这首词。”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我看到这几句时,只感觉豁然开朗,当年,我和我浑家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就是在这大铁炉子旁边,火光照的她脸上通红通红的,真美,当时我不知道该如何描述,直到看了张校勘的词,我才恍然大悟、。”

    张唐卿哈哈大笑起来,吕正臣尴尬的说道:“爹啊,几十年前的老黄历了,你提这个干啥。”

    “无妨无妨,诗词歌赋就应该来源于生活,而更高于生活,如此才能引起大家的共鸣。”

    “来源于生活,更高于生活?”,吕正臣痴了,这十个字,总结的太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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