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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陶商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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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是啊!”

    “糜香当年不懂事,做出了些荒唐的举动,幸好府君心胸广阔,没有责备她。”

    糜竺收回放飞的神思,开始与陶谦、陈珪等人拉扯家常。

    人老了,便喜欢说些过往的开心事,甚至连当初喝醉酒了,躺在路边沟渠里的事情都说得津津有味。

    到了深夜,糜香端来汤药,要给陶谦服用。

    陈珪站起来说道,“府君今日才醒来, 身体还极为虚弱,需要多加休养,我们也不要多叨扰了。”

    “幸好有糜香在这里照料,我们也放心多了。”

    陶谦说道,“你们能过来陪我说说话,我心中很开心,感觉病也好一些了。”

    “只是夜已深,你们又都是官职在身、事务繁忙之人,徐州这段时间都靠你们在撑着了。都回去吧,明日我们再来商议一些事情。”

    众人纷纷起身告辞。

    糜竺走到糜香身边,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叮嘱她好生照料陶谦,并无多言。

    到了门口,其他人都走了,却见陈珪、陈登父子在说着话。

    陈珪见糜竺出来,笑眯眯地对他说,“子仲啊,怎么不见你家糜芳过来啊,他向来都是跟着你到处跑的啊。”

    糜竺心中一动,以为陈珪察觉出了什么,又怕糜芳出事,便说道,“我二弟今晚喝了些酒,便早早睡着了。”

    陈珪摸了摸胡须,“喝点酒好啊,尤其是陶商酿造的丹阳醇,现如今已经在徐州都要靠抢、靠走关系才能拿到了。”

    “可是我听说有人查封了白玉京酒楼,也不知道最终查出了什么东西没有?”

    糜竺说道,“这是衙门的事情吧,等查清楚了,要是没什么问题,白玉京自然会重新开业的。”

    陈珪对陈登说道,“我就喜欢丹阳醇,一天不喝一杯,心里难受。”

    “不过陶府君醒来了,陶商回来了,这徐州也应该太平了,我这心里啊,也就舒坦多了,看来今晚能睡个安稳觉了。”

    陈登说道,“父亲,你倒能睡个安稳觉,我就苦了。陶府君又压了好多事情给我,我怎么忙得完啊。”

    陈珪说道,“给你压事情,加担子,这是在磨砺你,是在锻炼你。子仲身兼数职,日理万机,你是时候为他分担一点了。”

    “登儿,你要多向子仲请教啊,他是陶府君最信任的人,能力也最强。陶府君最欣赏子仲的一点便是他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陈登拱手说道,“我知道的,我会努力的。”

    糜竺听得陈珪话里有话,也不去接话,“怎么陶商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我都没来得及向他致谢的。”

    陈珪眼睛微眯,“陶商啊,恐怕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哦。”

    陈登扶着陈珪走向马车,快要上车的时候陈珪又停了下来,转身对糜竺说道,“我前几日与乔公下棋,听得一句有意思的话,你要不要听一听。”

    糜竺正色道,“洗耳恭听!”

    陈珪说道,“我们向来说开弓没有回头箭,落子无悔大丈夫。可是乔公这人很赖皮,很喜欢悔棋。我不准,他竟然说大丈夫无所畏惧,落字可悔,悬崖勒马,为时未晚。”

    “我回家仔细一想,虽然赖皮,倒也有些道理。哈哈哈!”

    看着陈珪陈登父子上了马车,消失在夜色当中。

    糜竺没有上车,而是沿着街道往回走。

    夜晚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糜竺在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

    月色将糜竺的失魂落魄的影子拉得很长。

    “大哥,怎么样?为何去了这么久?”

    “我差点忍不住带人冲进去了。”

    糜芳从拐角处冲出来,满眼焦急地看着糜竺。

    糜竺双目无神,看着糜芳。

    糜芳急了,“大哥,你怎么不说话啊,接下来怎么办?”

    糜竺长叹一声,“陶府君没事,陶商没事,徐州便也没事。还能怎么办?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二弟,我们输了,输的很彻底。”

    糜芳瞪大眼睛,“怎么就输了啊?徐州还在我们的掌握之中啊,曹豹还掌握着军队啊。”

    “嗯,曹豹这么久了还没有来,他不会出事了吧?”

    糜竺眼中满是无奈,“我也以为徐州尽在我们掌握之中,可是我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这种以为,是有人故意让我们产生这种幻觉。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是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当这种幻觉的泡沫刺破之后,我才发现我们的所作所为,其实就是一个笑话。”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曹豹不会来了。不是他不想来,而是他根本就来不了。徐州的兵马,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指挥动。”

    糜芳不敢相信,“他可是徐州的都尉啊,他说军中上下都听他的,绝对没有人敢反抗他的军令。”

    糜竺冷笑一声,“连谢广昆都出现了陶府君的家里,连萧建什么时候来的我们都不知道,曹豹更加不知道。”

    谢广昆、萧建都是陶谦培养起来的心腹,成长后便放到各地去任职,位高权重,手握大权。

    糜芳终于有些明白事态的严重性了,陶谦是个带兵打仗的人,对于军队的掌握,他绝对要比一个都尉曹豹要稳得多。

    “既然我们输了,陶府君为什么会放大哥出来,为什么不对我们动手?”

    糜竺眼中浮现出了哀伤的神色,“是啊,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一切都在陶府君的掌控之中,既然我们输了,他为何不对我们动手。他要杀我们,师出有名,易如反掌。”

    “我们被杀掉,被抄家,哪怕是被灭九族,一旦此事公开之后,徐州百姓只会骂我们忘恩负义,只会称赞陶府君英明果决,为徐州除害。”

    “可是陶府君没有,他甚至连这件事都没有提及,只是和我亲切地拉家常。这才是让我真正绝望的地方,我们的自以为是,我们的狂妄自大,在他人眼中,都不屑一顾,不值一提。”

    糜芳低下头,看着影子,“大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糜家四百多号人,性命可全系在我们身上啊。”

    “对了,小妹呢,她在陶府怎么样?没有受委屈吧。”

    说起糜香,糜竺眼中浮现出一丝柔和,“小妹很好,她做得很好!”

    “如果说我们糜家和陶家还有一丝恩情在维系的话,那便是小妹了。”

    “我看到她亲自给陶府君熬药、喂粥,给他盖被子,就像一个下人一般在那里忙里忙外,我心里又痛又开心。”

    “我痛的是,小妹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她可是从小到大被家仆伺候长大的,是被我们捧在手心里的珍宝;我开心的是,小妹长大了,成熟了,而且我看得出来陶府君真的喜欢小妹,甚至还有想法让小妹嫁给陶商。”

    糜芳说道,“可是陶商已经有了那个乔氏啊!”

    糜竺看向糜芳,“那乔氏不是失踪了吗?”

    糜芳醒悟过来了,“大哥,你是说,陶府君想要让小妹代替乔氏?”

    糜竺又摇了摇头,“我以前觉得自己很了解陶府君,甚至我认为有些事情我还能比他做得更好。”

    “可是经历过这一次之后,我才发现我连陶府君的背影都追赶不上。”

    “对了,刚才出门的时候,陈珪那老东西和我说了一句,不知道是他个人的意思,还是陶府君的意思。”

    糜芳问道,“是什么话?”

    糜竺抬头看向前方,深不见底,“他说落字可悔,悬崖勒马,为时未晚。”

    “二弟,你愿意悔棋吗?你愿意止步吗?你觉得晚不晚?”

    糜芳心里默默地念着“落字可悔,悬崖勒马,为时未晚。”三句话十二个字。

    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糜芳摇摇头说道,“大哥,你知道的,我脑袋想不了很多问题的。”

    “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你怎么走,我就一直跟着。”

    “输了就输了。现在我明白了,陶府君做这一切,唯一的目的就是不想将徐州让给外人,而是要将徐州传给他的儿子陶商。我现在就想知道一点,那该死的陶商现在在哪里?”

    陶商现在躺在床上。

    一张很香、很软、很舒服的床上。

    床上还有一个容貌艳丽,穿着清凉,身材饱满的女子。

    还有一只很香、很软的手在他身上。

    陶商将这只手捏了出来。

    “十三娘,我睡过的床很多,还就数你这张床最舒服。”

    杜十三娘轻声笑起来,“床上舒服,还有更舒服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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