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Tower73
沈珈他们去了杂物间, 王成赶紧跟了上去。其他的先不考虑，先跟紧他们才能有活下来的几率。
沈珈唱盘上的灰清理干净，然后将唱片放了上去, 他把唱帽上的保护套拿了下来，将唱针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唱片上。
其他人字他动作时都围在他身边, 紧紧地盯着留声机。
唱片在他们的注视下缓缓地动了起来, 或许是太久没有用，起先发出了一些刺耳的噪音，后来唱片转动，却没再发出声音。
陆子然压低声音说:“这是坏了吗？”
沈珈也不知道, 留声机和唱片看起来就是一个很明显的线索，难不成不是吗？
“再等等看。”杨媚说。
其他人便都耐下性子, 看唱片在唱针下慢悠悠地转着。
终于，沈珈听到了一声粗重的喘息，紧跟着一个声音:“我靠, 不要过来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空气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一齐看向陆子然，陆子然反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脸色瞬间一变。
紧着着又响起另外一道声音, 透着慌张和不安:“喂, 喂！你们人呢？不是说了带着我吗？”
“……”王成掐紧手心, 一滴冷汗滚了下来, 他对自己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那就是他的声音。
之后每个人的声音都依次出现了，沈珈在最后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我们被困在阁楼里了。这游戏难度太大了，我感觉我们可能是出不去了。”
唱臂收了回去, 唱片也停止了转动，不转了，沈珈想再放一遍，这次唱片上的声音缺像完完全全被洗掉了一样，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众人一起陷入了沉默。这段音频就好像是一个预言，而且绝对不是一个好的预言。
王成六神无主地看向他们:“怎、怎么办？这是不是在说，我们无论怎么样，都过不了这个副本？”
沈珈揉了揉额角，也有点头痛，却听到了唐生的嗤声:“你们不会真的信这玩意儿吧？”
沈珈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眼一亮:“对啊，这只是一个游戏，怎么可能会预料到我们之后会
发生的事情呢？应该只是基于我们个人性格的一个恶意的推测，再说，游戏也不会给玩家设下死局。”
只不过是恐吓，然后让我们方寸大乱罢了。
想通这一点的沈珈又忍不住在心里给游戏制作组比一个中指。等他回去他一定要打听一下谁是游戏策划，真是太狗了，啊不，太牛了。
听了沈珈的话，王成和陆子然都稍微放松了一点。王成抹了把头上的汗，虚弱地道:“那我们接下来该干什么？”
杨媚言简意赅道:“等。”
王成蒙了一下:“等、等？”
陆子然显然也一头雾水，唐生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沈珈感觉自己好像一个信息中转站，但好歹自己还稍微能跟上这两位大佬风一般的节奏，不然就是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刚才那段录音给我们提示了，最终任务完成的地点应该是在钟楼，现在我们只需要等进入钟楼的契机就好了。”
王成反应缓慢地点了点头:“哦……”
几个人重新回到客厅，沈珈料想这个契机来的不会太慢，果不其然，他走到门边的时候，就看到管家在门外，给玫瑰浇水。
外面的天气依旧阴沉沉的，玫瑰花却红的艳丽而鲜明，整个画面合在一起，像一幅滤镜过重的旧相片，有点刺眼。
管家背对着他们站着，脚上有泥，昨夜可能下了雨。
很快，管家就提着洒水壶走了进来，他手上也有泥，颜色有点古怪。
陆子然看了一眼他的鞋子，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连忙狂捣沈珈的胳膊，示意他去看。
沈珈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发现在黄色的淤泥上，管家的鞋头上还溅着滴鲜红色的液体，在这种游戏里，红色的液体除了血根本不做他想。
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抬头，视线落在管家手中的水壶上。他拎着的水壶是红色塑料的，看不出来什么，但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塑料上凝结着一些深色的血块。
管家用来浇水的是血……
沈珈觉得鼻端仿佛萦绕着血腥味。
管家看起来心情还不错，虽然从他的脸上并不能直观的感受到:“虽然来得都是一些很麻烦的客人，但好歹今天有了很好
的花泥，那些玫瑰就能开的更好看了。”
王成的腿不可自控地抖了起来，那些花泥究竟是用什么做的，兮兮的尸体又去了哪里，答案显而易见。他忍了忍没忍住，蹬蹬蹬跑到垃圾桶边，扶着桌子干呕。
管家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只是隔着一段距离看着玫瑰，脸上满是感慨之色:“真好，这座别墅里好久都没有新鲜的颜色了。”
他很快把视线投到其他人身上，没什么感情色彩地说:“我等会儿要去修剪花木，你们帮我去把客厅打扫一下。记住，不要偷懒，年轻人，还是勤快一点儿好。”
说完他就拎着洒水壶走了。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要不要按照他说的做，杨媚已经去角落里拿起了扫把，准备扫地，她做起家务来很熟练，看得出来并不是那种高高在上、四体不勤的大小姐。
沈珈对她产生了一点好奇，但他并不打算冒犯地去问别人的私事。
他转了一圈，从厨房里找到两条抹布，把其中一条给了唐生，然后对陆子然说:“厨房里还有一条拖把，挺脏的，你去洗一下吧。”
唐生乖乖地接过了抹布，站在他身边。陆子然拉着脸:“我们非要打扫卫生吗？”
沈珈说:“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不要跟管家对着干比较好。”
陆子然看起来非常不情愿，但还是去了。
沈珈打了一盆水，放在窗下，然后开始擦洗窗户，唐生就在他的对面擦窗户。
这窗户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擦过了，上面一层污垢，和唐生面对面，他都没办法看清对方的脸。
沈珈边擦窗户边放空自己，干这种不需要动脑的体力活时他就喜欢发呆，好像回到了高中大家一起大扫除的时候，上了大学之后，就很少有大家能聚在一起的集体活动了。
窗户渐渐被擦干净，变得透明起来，沈珈听见“叩叩”两声，看过去，唐生指了指他，笑道:“哥哥，你这一块地方擦了十几遍了。”
沈珈愣了一下，有点尴尬地把抹布换了一个位置，继续擦起来。
唐生手臂很长，擦窗户的动作也很流利，他边擦边说:“
哥哥，我们来聊会儿天吧。”
沈珈刚好也想这么说，就点了点头:“好啊。”
“哥哥你现在多大了？”
沈珈听到这个问题，没忍住笑了:“还真是一板一眼的问题啊，嗯，周岁二十四了，大概是吧，我不太会算年龄，也有可能是二十五。”
“啊。”唐生点了点头:“那这个年纪，家里人应该开始催婚了吧。”
说着他摆出很苦恼的表情:“我家里人都比较古板，告诉我上了大学就要尽快找女朋友，不然出了社会再找就不好找了。我就挺烦的，我还不想那么早就被人管着呢，哥哥，你说，缘分这种事情可以强求吗？”
这个问题好像是很多这个年纪的小孩儿都会烦恼的。
沈珈看了他一会儿，才斟酌道:“我家里人的态度都比较开放，不怎么催我。不过我觉得，缘分是不能强求的吧……但是，如果遇见了喜欢的人，当然要抓住机会，缘分这个东西很悬，有时候根本没有想到，它就来了。”
他说完，又补充道:“你现在虽然这么说，但说不定找到那个人，就不会那么想了。”
唐生听他说话，面上一直带着淡淡的浅笑，不知道是什么意味。等到沈珈说完了，他才点点头，一双眼睛都弯起来:“嗯，是哦。如果是我真心喜欢的人，我大概就不会介意被他管着了，说不定还会很开心呢。”
他把手贴在玻璃上，和沈珈的手掌隔着玻璃重合，他好像觉得这样有点有趣，做的乐此不彼:“那么，哥哥，你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一个人呢？是因为眼界比较高吗？”
这句话乍一听起来有点像是讽刺，但少年的眼里流露出来的却是纯粹的好奇和探究。
“……也没有啦。”也不是第一次被问到这种问题了，沈珈无奈地笑笑:“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觉得跟我真正契合的，我又不太会经营这种感情，就一直搁置到现在了，想想确实是挺麻烦的。”
唐生听完，又认真地问:“那哥哥有没有选择对象的标准？”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沈珈，动机和意图都几乎算是明显了
。
沈珈想他一直在绕着弯地想要问这个问题，觉得有点想笑。
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每个人心里当然都有一个情人的模板，但诸多事实证明，取向和现实往往并不是完全重合的。
“小学的和初中的时候我喜欢的类型都是那种温柔的，皮肤白，眼睛要大，头发要长，要优雅，说话的表情要生动。”沈珈看见唐生蹙起了眉毛，笑笑说:“后来我才发现我的审美标准完全是照着迪士尼公主来的。”
唐生看向他，也笑了。
“然后高中因为要忙着学习，抽空去打篮球还有参加各种烦人的讲座，就没有思考这种问题了，高中毕业后我倒是想过，不过脑子里只有一个空壳子，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形容词——好看。”沈珈挠了挠下巴说:“很肤浅吧？不过大家都是这样吗，上大学之后我就更佛了，我不习惯应酬的场合，就经常呆在寝室或者图书馆，也没有机会接触各种各样的人。”
所以才会下载那个游戏打发时间，还不知不觉沉溺了进去。
沈珈顿了一下，又继续说:“后来也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觉得没什么不好的。标准的话是真的没有，或许哪一天我遇见了，标准就会变成他吧。”
唐生垂着眼睛，不紧不慢地擦拭着窗户，闻言道:“嗯，那样挺好的。”
沈珈望着他:“说了半天我的，那你的呢？礼尚往来？”
唐生擦窗户的频率没有变，声音听起来有些随意，但没有经过什么思考:“我喜欢的，要善良温厚，为人真诚，偶尔在我面前犯点迷糊，会觉得很可爱。要笑起来像太阳，让人觉得每一天的开始都是温暖的。”
沈珈听完就点点头，却没有追问或者玩笑为什么他的标准会这么具体。
话题默认结束，唐生没再开口。
窗户擦了一大半了，沈珈端着污水去换干净的水，唐生就靠在墙边望着不远处的玫瑰，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成不太敢和杨媚说话，就去找陆子然，他指了指唐生，憋不住地说:“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大佬在生姜面前就很不一样啊？”
陆子然看了一眼唐生，嘁了一声，鬼才看不出来。不过他又有点不确定了，都这么明显了，沈珈会看不出来吗？
沈珈的反射弧虽然慢但也不至于绕地球一圈，以往一旦发现有这个苗头他都会主动地远离对方，但到现在为止，沈珈都还是那样，让他觉得稍微有点微妙。
要是别人陆子然肯定懒得管，但毕竟这是跟自己穿过一条裤子的兄弟，还是得留心。
陆子然决定除了副本就找人仔细盘问一下。
大概花了一个多小时，整个客厅就打扫的差不多了，管家剪完花枝回来，就检查他们打扫的结果，他背着手转了一圈，细枝末节的地方都要看一眼。
其他人站在一边，像接受阅兵一样，紧张的手脚冒汗。
管家伸手在窗户上抹了一下，对着手指看了看，没有看到灰。
他回过头来看着其他人，欣慰地点了点头:“不错，打扫的还挺干净的，看来之前是我对你们误会了。”
沈珈憋在胸腔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那么，作为奖励，这些花就送给你们吧。”
管家说完，就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几支玫瑰，一人分了一支。
他看着他们接过花，注意着他们脸上的表情，意味深长地说:“拿好，说不定能帮你们一点小忙呢。”
作者有话要说:快了快了，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