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9
米开朗还是跟金灿道了谢,就离开了。
这事也没给在她心里激进什么涟漪,因为她要操心的事实在太多。
一回家,她就开始项目材料,直到深夜,又整理了些可以卖的名表,一直搞到凌晨才爬上床,脑袋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米开朗先去青禾,她今天得处理些馆里的事务,再去二手店把表卖了,赶着中午回来把工资发给大家,然后再去au集团。
安排的很好,然而意外根本就不会跟你打招呼。
米开朗卖的手表是她生日的礼物,已经记不清是谁送的了,价值四十多万。
她平时做实验不方便,基本上不戴手表,也不戴什么首饰,唯一的装饰只有小小的耳钉。
她以为手表是增值的,谁知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哪怕是全新的,二手店主一开口就直接砍走了四分之一,不仅如此,店主还要现金交易,说是为了节约手续费。
好吧。
米开朗也不懂,但她急着用钱,也没什么谈价的能力。最后,她只能妥协,先支付大家的工资和馆里的日常开支,后面再慢慢想办法。
三十多万不是一笔小钱。米开朗来的时候没有料到会给现金,只背了个小包,这下一堆钱怎么拿走成了问题。
她正犯愁,二手店店主递给她一个黑色帆布袋:“这袋子结实的很,黑色的,也看不出里面是什么,还封了口,我们的顾客都是用这个装的。”
米开朗接过袋子,翻来覆去看了个遍,她也没别的选择,迅速把钱装进袋子,拎着就往外走。
刚跨出门,店主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有好东西再来啊。”
米开朗头也没回,继续朝前走,心想,她再也不要来卖东西了,青禾定会好起来。
她找的这家二手店离青禾艺术馆不远,不到二公里的距离。现在临近十一点,林荫道比早高峰时要谧静的多,周边写字楼里的白领还在奋力工作,路上行人不多,多半是附近的居民,晃悠一圈又回去了,要么就是仰着头四处游览的背包游客。
米开朗背着包,走在人行道上,看着路边郁郁葱葱的梧桐。紧张的生活让她快忘了这个世界的美好。她停下脚步,仰头看着阳光从树叶缝里挤出来,夏末的微风飘过,卷起树叶的清香,轻轻拂面,整个人身心舒畅,全都舒展开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紧张的,毕竟抱着一大包钱,她深吸了口气,拢了拢包,向前迈出一步。忽然身后一股重力,她猛地向后倾倒,米开朗马上意识到有人抢钱,在倒下的瞬间,她把包紧紧地包在了胸前。
然后“啪”地一声,她后背倒地。
米开朗鼻腔低低闷哼一声,五官疼的狰狞。来不及顾及自己,她收紧双臂,把包又往怀里塞。
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人,一只瘦如骷髅的手忽然伸过来,抓住包带,用力就往外拽。
米开朗咬紧牙关,双臂紧紧地压着包,男人也拉不出包,用力拽着带着,米开朗整个人被男人在地上拖拽,拖出了好几米。
这是发工资的钱,米开朗怎么都不能让人抢走。她忽然发力,双脚用力踩在地上,猛地坐起来,整个人蜷曲着,把包圈在怀里,不给男人一丝空间。
男人一顿,松了手,往边上挪开了些,就在米开朗以为男人要放弃时,男人一脚踢上她的手臂,剧痛传来,她闷哼了一声,咬紧牙齿,把包抱的更紧了。
“再不放手让你死的难看!”男人压底声音,刚才他一脚踹在米开朗胳膊上,还以为这女人会疼的松开手,谁知道还真是碰到硬茬,看着柔柔弱弱,真刚硬。
米开朗全身颤抖着,牙齿都快咬断了,把包紧紧地抱在胸前。
这时候,路上的行人发现了不对劲,有些停下了脚步,却只是站在一旁,指指点点。有的人看出点什么,不敢上前,只是指着男人,发出嫌弃的“啧啧”声。
这年头,不掺合别人的事成了一种“美德”。
男人邪恶一笑,冲着路人甩甩手,怒道:“自家老婆,不听话,欠教育。”
“自己老婆也不能这么打吧?”路人中有人发出质疑。
男人根本不管路人,他奸笑一声,每每在米开朗要撑着站起来时,上去就是一脚。
米开朗哪里是他的对手,一直被他踢到墙角,还死命抱着包。忽然,她猛地抬头,尖锐地目光射向男人,怒吼一声:“他抢劫,报警!”
“你脑子有问题吧,”男人又是一脚,直接踢到了她的腰上,气息急促地对路人说:“别听她瞎说,说了让她不要乱跑,不见了怎么办?”
豆大的汗从额头上沁出,米开朗声音有气无力,气息不稳道:“报警啊!”
还是没有人敢上前,也没有人报警,都站在一旁指指点点,小声嘀咕。
兴许是男人的样子过于恐怖,谁也不想惹得自己一身臊。
就在米开朗心灰意冷时,几个警察扒开人群冲进来三下两下就钳制住了男人。
其中一个警察看了眼,面色铁青道:“怎么又是你,带回去!”说完,他走到米开朗身边,俯身扶着她的胳膊,将她拉了起来。
“你没事吧?”警察问。
米开朗抱着包,整个人还在发抖,声音也在颤抖:“他抢钱。”
警察指着旁边栏杆的摄像头,说:“放心,这里都有监控,他逃不了。”
“你还行吗?先送你去医院,再跟我们去趟派出所,行吗?”警察温柔问。
米开朗看了他一眼,调整好气息,忍着疼痛,问:“几点了?”
警察看了眼手里的执法器:“十二点。”
米开朗抹掉额头的冷汗,问:“先去派出所行吗?”她下午还要去au集团,不能耽误。
警察看着她,停了几秒,似乎在想什么,然后才说:“也可以,那我们先走吧。”说完就扶着米开朗往前走。
“我可以。”米开朗轻轻一笑,推开了警察的手。
几人往外走,人群忽然被推开,一个人跑进来,冲到米开朗身边,焦急道:“你没事吧?”
是二手店的店主。
他看见外面聚集起不少人,好奇跑出来看热闹,一挤进来就看到米开朗卷缩在角落,怀里抱着包,那男人不停地拿脚踹她。
店主吸了口气,立马报了警。
男人是这条街知名的瘾君子,进出戒毒所都不知道多少次了,屡教不改,没钱了,就抢家里的东西上他那里卖,他不买,男人就打他,他都怕了。
“是你报的警?”警察问:“也跟我们去趟吧。”
瘾君子听到警察的话,挣扎中扭过头,带着血光的目光看向店主。
店主打了个冷颤,双手乱摆,抖抖索索:“不是,不是,不是我报的警。”
警察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推开人群往前走,边走边呵斥:“都看什么?碰到这种事情不报警还好意思看热闹!”说着,手臂一甩,把人群散了。
米开朗跟着到了派出所。
做笔录,调录相,花了不少时间。米开朗看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想着下午不能迟到,便打电话罗熙让她过来先把钱先拿回去。
派出所就在青禾附近,罗熙来的很快,不光她一人来了,还跟着方辉,秦力和陈冬迩。几人一听罗熙说米开朗让她去趟派出所,都要跟着一起过来。
“怎么回事啊?”罗熙一进门,就冲到米开朗身旁,握着她的肩膀,左看右看。
米开朗“嘶”地一声,缩了缩胳膊,那男人不停地踹她胳膊肘,现在一碰就疼。
罗熙吓的松开手,瞪大眼睛,惊叫:“怎么了?怎么了?”
几个人都围了过来,担忧地望着米开朗。
米开朗刚想解释,坐在对面的女警察抢在前头。
“遇到抢劫,笔录做完了就要去医院,知道没?”女警察抬头看了眼罗熙那群人,又看向米开朗,淡淡地说。
“抢劫?大白天的?”陈冬迩不可思议地尖叫出来。
米开朗没管陈冬迩,指着椅子上的包说:“罗熙姐,这是两个月的工资,还有欠下的一些费用,你帮忙算算,先付掉。”
罗熙一愣,声音哽咽起来:“这哪来的钱?”
扛不住警察笔录小姐姐是个热心肠,在一旁马上接话:“卖了块表,这就是卖表的钱,”说着,她指了下那个包,又说:“然后就被歹徒盯上了。”
众人:……
米开朗脸颊唰地红透了,窘迫又无语,当着员工的面,这卖东西凑钱的方式,也太丢脸了。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纷纷低下头。
陈冬迩凑到米开朗身边,心疼地看着她,小声说:“馆长,对不起。”
米开朗一笑,安抚起他们来。
“有什么对不起的啊,我也没事啊,赶紧先把工资领了啊。”她说完又问女警:“我还有多久可以走?”
“去哪?你要去医院啊。”女警察诧异地看着她。
“嗯,我会去的,这边还要多久?”下午的会是一点半,迟到了又得罪那男人,她可不想惹他。
“我来问问所长。”女警察说着就拨了个号码,挂了电话说:“马上过来。”
米开朗看了眼时间,有些焦急,赶忙对青禾的几人说:“你们先回去吧,馆里缺不了人,我下午还要出去,你们不用等我。”
“这……”几人为难地看着她,不挪动身体。
“去吧,我没事的。”
在米开朗一的坚持下,他们才抱着钱,先行回了青禾。
米开朗在派出所又等了会,实在等不下去了,倏然站起来,往外跑了出去。
“诶!”女警察刚站起来,人还没从办公桌里转出来,米开朗已经消失在门口。
这跑的也太快了吧?女警察木讷地看着门口,嘟了嘟嘴。
米开朗心急,飞快就跑了出去。刚到门口,正好一辆出租车刚在门口停下。她冲过去,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也不管后面的人有没有人,焦急地对师傅说:“au集团,谢谢您。”
车后的男人刚付好钱,感觉到前面的大动静,又听到要去au集团,愣了下,一抬头,就看到了米开朗。
“巧啊。”陈宇收起手机,笑着说。
米开朗回头,可能太焦急,认出陈宇来。她蹙眉,压制着自己急切的心情,平和道:“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陈宇笑了下,点点头,去他兄弟公司,是得赶赶时间。米开朗侧头,微微颔首,表示感谢。
谁知米开朗还是堵在了高架上,迟到了半个小时。
au集团会议室。
中央空调丝丝的风向外喷出,哪怕穿着西装外套的高层们,也拢了拢衣服,只是让他们冷的不是空调,是坐在会议桌前那一张冷成黑冰的脸。
“michel堵在高架上了,还要一会。”张源收到手机,凑到金灿身侧,跟他汇报。
张源的声音都在抖,看了眼老板,不自觉地拢了拢衣服。心想,昨天还专门叮嘱过千万不要迟到,这到好,不仅迟到,还迟到了快半个小时。
真是在他老板的禁区蹦迪。
“还要等多久?当我们都没事?”集团里有不怕死的。坐在左侧的老头,睨了眼金灿,不耐烦地说。
金灿偏头看了眼,没说话就收回了视线。
这些老头都是早年跟着他父亲的人,在公司以创始者自居。个个都偏保守,他要建立实验室,这些人第一个举手反对,说好好的开餐厅,瞎折腾个什么,别把好不容易赚的钱,折腾没了。
不过这些人的反对意见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因为金灿通常只是象征性地征求他们的意见,然后自己该干嘛还是干嘛。
所以,这帮老头对金灿的态度和做法没少抱怨,有事没事就去老金那投诉,时不时整些幺蛾子,让金灿不舒服。
“反正我们也说了不算,小金你自己做决定就好了。”老头见金灿不吭声,也知道他讨厌开会迟到,这会应该已经很烦躁了,所以故意火上浇油。
他撑着桌面站起来,和煦地笑着说:“先撤了,去陪你爸钓鱼。”
老头一站起来,好几个人也跟着站了起来,一起往外走。
金灿就这么看着,也不挽留。
一行人走到门口,老头伸手开门,刚碰触到门把手,大门从外面猛地被推开,“轰”地一声拍到他的脸上,老头整个人像弹簧一样,晃了下。
然后一个清朗地声音从门后传出来:“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